走進歐陽修(劉運澤)
作品欣賞
走進歐陽修
在古代人們的稱謂不唯一,有名,有字,有號,死後還會有諡名,也就是諡號。
唐朝的顏真卿有句話說的很有意思,他說「謂一名不足節惠,乃十倍於名焉,而累聖諡名,悉以字多者為定」。用現在的話來講就是:人的稱謂單有一個名字是不能表達和展現他的氣節和智慧的,他的氣節和智慧往往十倍於名字所表達的意思,因而會勞累聖上為臣子死後追授其他名號,這個名字往往以字多之名為定。
古代的大臣死後的諡名是由皇上給封的,一般的文人學士則由其親友、門生或故吏所加。而皇上死後則由朝廷的禮儀官推選,眾大臣商議後確立而定的。諡號(名)的確立,對於古人可是一件大事。
歐陽文忠公名「修」,字是「永叔」,號是「醉翁」。
古人的號是其別稱,表徵其性格特徵,有強烈的抒情色彩,常用作文章、書籍、字畫的署名。類似於今天網絡上的暱稱。
歐陽文忠公他的字不出名,但是他的號出名,他的不朽名篇就是叫《醉翁亭記》,醉翁亭是以其號而命名。
很多讀書人都知道歐陽修是北宋的著名政治家、史學家、文學家,但是他在滁州做官的歷史並非清楚。
歐陽修誕生於公元1007年,距今整整一千年了。他在公元1030年考中進士,從此走上仕途,慶曆五年(公元1047年)他因支持范仲淹的「慶曆新政」,上書宋仁宗《黨朋論》,因此得罪朝廷,二次遭貶,來滁州做知州。
歐陽修的第一次遭貶也是因為仗義執言,支持范仲淹,而被逐出京師,到峽州夷陵(今湖北宜昌)做了一個縣令。
歐陽修到滁州的時候,正是他人生四十好年華。在京師的時候他與范仲淹來往密切,他牽掛國家大事,一直對范仲淹的「慶曆新政」抱有極大希望,期望能匡正時弊,強國興邦。他對范仲淹「登朝與國論,每顧是與非,不顧身安危」的行為十分敬佩。正因為如此,范仲淹遭貶的同時,歐陽修也同時遭貶。
滁州在歐陽修來為官之前,就有一座風景之地,叫琅琊山,山中有一條峽谷,長約十公里,峽谷不寬,大多寬約五十米。峽谷的兩側山樹參天,峽谷里溪水長流,最裡邊有古寺一座為琅琊寺,這是唐代就有的一座古寺,香火鼎盛,正月里方圓百里的人都來此拜佛,香客雲集。
歐陽修來滁之後,琅琊山的僧人智仙很敬重新來的太守,於是就在琅琊山口約三公里處(因為此處最寬),修築了一座亭子,並常在此與太守相飲。歐陽修謂其「醉翁亭」,並在此寫下傳世之作《醉翁亭記》。
這段話在名篇《醉翁亭記》里是有記載的,因為這篇文章,歐陽修被後人稱為「文章太守」,醉翁亭也成為中國四大名亭之首。
現在的醉翁亭依然很精緻典雅,也很古色古香,後人們肯定改建維修過,屋非古物,但是亭邊有一株梅花,傳說是太守親自所栽,稱為「歐梅」,依然活着,倒是能傳輸千年前的一絲古訊。
現在看到的「醉翁亭」就是一間正方的亭子,有柱有廊也有屋蓋,屋蓋是單檐歇山頂,四面有坡,檐角翅起,像鳥翼若飛。
「醉翁亭」三個金光大字,高懸亭上,是著名的大文豪蘇軾親筆所提,蘇軾稱歐陽修為老師。
入得亭內,四周皆有亭凳可坐,亭柱的上方浮雕精細,油漆色彩尤見斑斕。來此,我對古代的建築不是很感興趣,倒是腦海里浮現太守與仙僧豪放對酌,酒後瀟灑行書的景象,用一句詩形容太守就太逼真了,「豪飲千杯酒,舉筆萬言書」。
這山野水曠,簡亭陋道,凡間魚鳥,四季草木在太守的筆下,竟是那樣悄然翼動,潺然有聲,又是那樣峰迴路轉,蔚然深秀。
就是一擔夫,一行人,在太守的筆下,也是歌有樂,呼有應,一途一行,一休一提,美景無盡,人樂無窮。
詞句之美,文章之美,我覺得並不是《醉翁亭記》里的絕頂精華,能讓此文章傳誦千年的精髓是文章里壓抑不住的太守唯美精神與崇高追求。但凡偉人,絕不會因命運坎坷而失去對人間美好的嚮往與欣賞,也絕不會因此而對生活絕望。
歐陽修能在二次遭貶的困境裡,能樂山野自然之樂,順四時自然之變,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知禽鳥之所樂,知遊人之所樂,知眾人之所樂,獨眾人不知太守之所樂。
噫吁!唯天下之自信,予太守一人耳!
歐陽修在滁州做官時間不到三年,後改任揚州、潁州(安徽阜陽)、應天府(河南商丘)。公元1049年因范仲淹回朝做官,迅速被召回朝廷,擔任史官,修《新唐書》和《五代史論》。公元1057年以翰林院學士身份主持進士考試,擔任貢舉,發現並錄取了「蘇軾、蘇轍」兄弟、曾鞏等一大批人才,其中許多人得到過他的薦舉,所以後人稱歐陽修為「千古伯樂」、「宋代文宗」。
此後歐陽修以龍圖閣大學士權知開封府,公元1061年任參政知事(相當於副宰相),後相繼任刑部尚書、兵部尚書、太子少師等高職。公元1072年離世,享年65歲。
歐陽修在滁州有一件趣事,文人曾鞏去看望老師,帶去王安石的手稿,於是王安石深得歐陽修的欣賞與提攜,後期二人成為亦師亦友的好朋友,但既交善也交惡,在王安石變法過程中,歐陽修沒有支持他變法,是變法的強烈反對者。但王安石為歐陽修所撰寫的《祭歐陽文忠公文》,卻是一篇歷史奇文,引無數學者研究。
作者簡介
劉運澤,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