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春雨(凌代琼)
作品欣赏
读春雨
年味正浓浓地裹挟着味蕾，咀嚼着新的滋味时，春雨就以其缠绵的声音滴答滴答地下着。不经意，地就被一场接一场的雨打湿了。早晨出梦推窗，细雨的线就接着天连着地，眼神透不过那头顶的云层。一些心里没有阳光，充满了资讯片断积雨云的人，不把雨切割出的时间看作是和谐的因缘，在自然的雨线上叹息。一个好年，让雨给缠了。那些还没有咀嚼完的美好，也让雨变了味。
自然能量的缠绵，形成的江南初春之象，编制了一个迁流变化的雨像图。那密密麻麻，如烟如雾，随云飘行，长垂及地的雨丝，以水滴的形态，造就了一个湿漉漉的初春雨景，悠然一点一点，点绿并缠绵着浪漫的语音。我人在春雨丝线的述说中，送走回家过年的女儿一家。走在回家的路上，情感却镶嵌在雨象纵横交织之中。人从雨的缝隙里，窥看着雨在空中浮游，心念也在那接天连地的雨线上缠绕。自然就想着云外的晴，那些雨散云收的晴好来。
雨，自然的文字，从天而降，时长时短，有自己的编制程序与书写习性，这以地球运转为轴心的物语，话语的呼吸，既有地气，又有上天之意，不是以人们的意志而转移的。春雨在大地硕大的“纸”上行文，也就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事了。虽然雨交差在我们生活的维度里，但雨没有转换出土地里绿色的字句声色，怎会停下上天之意呢！雨有雨的向度与秘密，有不可说，也不用说的物语。在江南，天气从冬过渡到春，没有抽象与描述一起同声共气的雨的滴答，就是风再会布局，也过渡不了。你想，哪一场雨，不是先潜入梦，然后，从梦的缝隙里滴答滴答的落。人间物语也就抵达，抵达地飘起来的。
新华字典对雨是这样解释的：空气中的水蒸汽，上升到天空中，遇冷凝成云，再遇冷聚集成大水点，落下来就是雨。我抬头看天上密密麻麻明而斜的雨线，遥想，携带着天意又挂满大地气息的雨，猜物象里一定罩着上天旨意？不然雨会从冬的天界，一直下到春的地面。又从诗经的页面上，一直延伸到我们今天的生活里呢。形而上的滴答、滴答，雨脚如麻的行走，在时间与空间里量度着什么？是孕春？还是画抽象与具象？也总是先素描、写生，然后再上情与色？鲁班早举着伞走出雨巷了，雨巷里也只是空寂的记忆了。我们已从你的气息里，感到了恩惠与实在，也在你的常叹短调里，读出了况味。你为何还耐着性子，透明又细声地一天接一天，一夜接一夜滴答滴答地下着。
关照，再关照，就能看到和谐存在于云朵之中了。我静心在雨的滴答声中，可雨还是成了眼前的蔽障，穿越不过。虽然心有阳光，但我看不到云外的光鲜，还是解构不了自我。让我跟雨一起呼吸移动，我跟着你的节奏，一二三的呼吸、运动。
听到“春雨贵如油”的声音吗？贵就贵在这天机与能量纠缠之中。这话音里，道出了人们对春雨的敬畏和爱意。我从微茫的雨声中醒来，人在菲菲情丝的雨图里，呼吸连上雨线，联想着与春雨同在的少年时光，雨缠绕着意识，将雨淬中的我，滑入窗外细腻委婉情述里。细听，春雨细如酥，再看，“草色近看遥却无”里的朗郎之声。雨与人的声音边界分不清楚，自然文字与口语的语气交织蔓延在一起。雨声、读书声，一阵一片，分不清，哪一片是语，哪一篇是人文之声。滴答滴答，滴进心里的感觉，把少年的心底都滴绿了。哪一场春雨，不萌动着一颗童心。在春雨声中觉醒，享受滋润的关爱，哪颗萌动的心不快乐。
雨门随风打开，我走了进去。本想触摸曾经的世界，可并不明亮的空间，情感线牵扯着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一碰就响。我立马放弃心里的曾今，进行使命的认知。自然的语汇让我走进这里，就是要从自然文字的缠绵里，领悟另一种语气的抑扬顿挫，表达出空灵与意境里的东西，不能牵扯太多。天是父，地是母，雨是精，春雨蕴出的春，玄之又玄。天地的阴阳交合，天地所以能长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我在春雨的无限生机之中，在这表里如一的雨门里，感觉着上善。希言自然的雨，清澈湛然，无混无浊的雨水善养万物，不牵强，不造作，在寂静恬淡之中，因时顺理，自然而然。我们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大概也是习以为常了吧!
关于雨的前尘往事全都浮上心头，在自然能量的缠绵里，追随雨的蕴含与正知，我年年都读天上雨的来信，无常的我，已被春雨泡了一个花甲了，读着无字的韵书，虽然自觉到雨的密度和强弱，但就是没有解读开一滴雨质量的内涵。平常之物，也是生活时常遇到的谁也不说的秘密，到今天对我还是谜。今天的我也还是读不懂河神图的雨谱，就更不敢说东道西了。雨对于人来说，是外部的给予，以量子纠缠的方式在起作用。可纠缠度量与映射密度，对我还是无知状态。随着社会与科技的发展，对“雨”的解释会有所更新的。
雨还是连着无穷的远方，跨长江，过黄河的落。南方的软雨与北方的硬雨还在漫无边际地下。晴就这样被雨分开，冬被春雨分开。这季节变幻的春雨，就在一场一场的旅行中，分开自然四季，化物质的气候为神奇。
自然的雨书太大，太神奇了，连它的标点都那么有诗意。水上是点读，叶上是朗读，而瓦上就是片读了。我读春雨，春雨也读我。走读一路，回到家，自感身上有了一种春雨清新的味道。人被雨读地也愉悦许多。春雨的明亮、和顺、上善、繁衍、滋润与柔情，使我身体也萌发出新的春意来。 [1]
作者简介
安徽铜陵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