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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垛之上(宋紅軍)

草垛之上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草垛之上中國當代作家宋紅軍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草垛之上

麥草垛,在樹木和村莊的包圍中,星羅棋布地排列着,成為鄉村獨特的風景。麥草垛古樸敦厚,就那麼不動聲色地蹲在村莊的角落裡,宛如和善慈祥的老人,以永恆的姿勢,凝望鄉村。

六月的南風拂過,地里大片大片的麥子就急不可待地黃了。麥收是鄉村最忙碌的日子,莊稼人忙着收割、搬運、脫粒、晾曬、揚場,等到麥子回了家,打麥場上漸漸歸於平靜。

這時,家家戶戶便開始摞麥草垛了,這是收穫的最後一幕儀式。這些麥草垛都是麥收時節堆起來的,呼啦啦的,蘑菇一樣不幾天就長滿了村子周圍。麥草奇特芬芳的氣息,和着淡淡的泥土味,瀰漫在燥熱的空氣中,直往人的鼻孔和肺腑里鑽。

麥草垛的大小、多少,體現出這戶人家的懶惰勤勞豐收歉收。有熟識或不熟識的人,從新摞的麥草垛邊經過,只需瞥一眼,立刻就會知道它的主人是不是一個真正的莊稼把式,今年的新麥又打了多少。如果誰家的麥草垛稀鬆,一準是這家男人不行,或者是只有一家的丫頭片子。男人站在街上,也說不上個硬氣話,只有靜靜地聽的份。的確,麥草垛是莊戶人家的臉面,悄然增添着農家的幸福。

摞麥草垛是考驗主人的一個關口,沒有一點技術,麥草垛不是歪就是斜,邋里拉遢的沒有樣子。那些有經驗的莊稼人摞草垛很有講究,既要防水,又要防風吹倒。為此,總是先選定位置,鋪上厚厚的麥草把底打好,底打不好,什麼也得塌了。然後,女人一叉一叉的把麥草堆成堆,用鐵叉從底下一兜,翻過來,送到已經打好了垛子底的男人的腳下。男人再把麥草叉起來,一邊用力的踩實一邊從外往裡的堆疊。麥草垛就在鐵叉的上下翻飛里,在男人與女人默契的配合和相互傳遞里,一寸寸的長高着。男人時不時還用鐵叉在旁邊拍打,把周圍牽牽掛掛的碎草隨手撕下來,把多餘的麥草移到另外一邊,以便保持草垛成型的樣子。頂上,一律製作成一個傘形的尖頂,便於雨水往下流。這樣摞起來的麥草垛,有模有樣的好看,結實飽滿,風吹不倒,雨淋不透。即使孩子們在上邊瘋玩,也不會倒塌。好的草垛,有時可以保持上好幾年。

豐收之後的鄉親們,常常聚在老場上,靠着麥草垛拉家常、談農事,交流着彼此對歲月的感悟。小孩子總愛纏着老人講故事,優美動人的民間傳說和扣人心弦的英雄故事,讓奇異的幻想插上飛翔的翅膀。我和小夥伴喜歡在麥草垛旁玩耍,相互追逐、打鬧,笑聲在麥草垛的縫隙間傳遞。我感覺麥草垛有時就象母親的胸膛,玩累了,瘋夠了,說不定在哪一次捉迷藏時甜甜睡去。夢裡,依稀是麥草的清香,散發着母乳一樣的氣息。最令人痴迷的是,在朦朧的月光下嬉戲,麥草的香味和着少年女友的醇香,一起湧上我的肺腑和胸膛,讓我的情感莫名地波瀾起伏,成為珍藏在記憶深處的如詩畫卷。

麥草垛披一身暖黃, 宛如瀰漫草香的夢境,綻放在鄉村的某個角落;又像一輪碩大的太陽,轉動着屬於村莊的四季輪迴。狗常常把麥草垛作為自己的安樂窩,一有響動就躥出來狂吠。一群小雞跟在母雞後面在麥草垛四周覓食,母雞總是悶着頭不停地扒拉,遇到吃的就咕咕地呼喚小雞。扯草的農婦有時還會從草垛里撿到幾隻紅殼子的雞蛋。

到了冬天,萬木蕭疏,田野里再也難覓牲畜們可口的青草。遇上好天氣,莊稼人推翻了麥草垛,他們在陽光中翻曬着那些略顯桔黃的麥草。不久,這些凌亂的麥草將被送進粉碎機里,經過加工,變成一些麥糠,成為了豬的飼料。或者在某個寒冷的夜晚被送到一個沒有光線的畜圈,它會為一匹馬兒增添些溫暖,會成為一頭牛兒的夜草。

寒冬臘月,麥草是燒火做飯、燒炕取暖的最好燃料,麥草垛給農人帶來了許多的慰藉和溫暖。踩着一地的落雪,撕上一筐麥草,塞在灶堂里,或者塞進炕洞裡,點燃了,一縷縷炊煙便在飄着大雪的村子上空裊裊上升,家的氣息、人間的煙火味,就濃重起來,村子因此溫暖,也因此而活波了起來。

村頭的麥草垛,站成了一個村莊的封面。麥草垛身後,生動着寧靜溫馨的家園。可是,隨着時代的變遷,那些麥草垛漸漸消失在時光深處。村莊,大多時候是空闊寂寥的。偶爾會看到一兩個青色的碌碡,在風中靜默,等待歲月的風化。我的心,宛若剛剛收割過的麥田,變得空空蕩蕩,有些迷茫……[1]

作者簡介

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