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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张大斌)

空山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网

《空山》中国当代作家张大斌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空山

上次发现桃花谷时,细心的驴友测了一下海拔,已经接近四位数了。华蓥山虽然大,峰峦众多,但许多山峰还是在千米以下。我们穿过桃花谷,进入的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个塌陷的天坑。一座空山。

天坑中胡乱堆着许多石块。其中最大的如簸箕,小的如儿时打水漂时用的薄片儿。但所有的石块都棱角分明,生生断裂的口子,一点都没有改变,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猛然撕裂时的剧痛。假以时日,我们完全可以按照这些石块的裂痕,把它镶嵌起来,还原这座山的原型。而山崖的笔直,可以断定,这个山体是整体塌陷的,说明这些沉睡在天坑的石块,也曾经在山峰叱咤风云

然而,现在,这里是一座空山,与世隔绝的空山,让人遗忘的空山!

我们在空山里玩耍,犹如进入地心,只有鸟语和风声,在耳畔回响。鸟声是清脆的,像小儿学语时发出的单元音,又像参赛的歌手被评委要求清唱几句的调子。天坑是一个巨大的音响,但它太大了,鸟儿的声音又太细小了,不能撞击山体形成共鸣,只能使声音棱角分明,像天坑中的石头,让人几乎能够触摸到声音的边缘,软软的,嫩嫩的,如处子的肌肤。风是必然有的,但更感觉不到。过桃花谷,是一条清凉的小溪带我们来到这里的。这里沉睡的是小溪的母亲。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应该是一条暗河,孕育了这条小溪。母亲分娩了孩子,泄露了山的秘密,惹恼了山神。山塌了,母亲没有了,小溪去了远方。小溪是天坑的出口,更是小溪的希望之门。小溪不大,门也不大,风在门外徘徊。

小瓶瓶是我们这支爬山队里的年轻人,今年45岁。他躺在天坑中最大的那块石头上,有点忘乎所以。他那颗年轻的心都能让他静静地呆在这里,忘记麻将桌的喧嚣,忘记灯红酒绿的诱惑,我们这些比他大得多的哥哥姐姐,当然觉得这里,是天造地设的洗心胜境。这座空山,正应了我们这群人到中年的人的心,从巅峰回到低谷,从天空回到大地,让喧嚣归于宁静。我们的心空了,又实了。空掉的是对名利的追逐;充实的,是对人生的旷达。

感觉不到风,却不能感觉不到雨。悄悄地,细若游丝的雨打湿了地上的石头,染白了我们头发。这时候,小瓶瓶的电话响了。“山上没有下雨,还在出太阳啊。”小瓶瓶在电话里说。电话明显是他老婆打来的。小瓶瓶的两句话都是假话。但我们都觉得他说得很好。因为我们此时的心情,的确是阳光普照。

善意的假话可以有,但雨还是越来越密地下了起来。看来,有些时候,天气预报还是准的。就像四川人说的,龅牙腔咬虱子,偶尔总要咬到一个。我们不得不选择下山的路。

由于忙着赶路,便没法观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牛羊留下的山道中穿行。有不太会走路的女同志陷入了泥泞,有不小心被刺划破了手的人在尖叫。我就抓住机会,现身说法,给他们讲爬山运动的好处。都说走路是最好的保健运动,而爬山才是最好的走路运动。因为爬山的时候,要匍匐,要跳跃,要立定跳远,要金鸡独立,要水中捞月,或勾腰驼背,或甩手竞走,或小心翼翼,或大步流星,各种运动姿势,都得悉数用尽,远远不是体育课上所能教的,更不能如广场舞那样搔首弄姿做做样子。

然而,在我心里,爬山远不是运动那么简单。我的爬山,是转山。那山啊,就是一尊神,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有灵性。每一次转山,都是积德,都要提升自己的修为,都要增加自己的内在功力。那随风舞动的经幡,在我心中默念。佛说,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一念一清净,心似莲花开。世间一切,都在一念之间。心生恶意,一念成魔。心存善念,立地成佛。我在转山的过程中,修复了自己躁动的心,磨炼了自己面对人生困境的意志,体会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生活哲理。没有了恨,没有了怨,心中充满了对幸福的感念,可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年幼无知,常恨自己生在山中农家,拼命逃离,去到光怪陆离的城市,而今又开始吸食雾霾和汽车尾气。在转山的过程中,我改变了对山民的看法,不再把他们和愚昧无知同日而语。那些不识字不读书的山民,像我的父母,他们日日夜夜读的是天地日月这本大书,把自己也读成了通晓人生大智慧的一尊山神。每一个山民,都是可以让我学习的人生导师。我们原本打算去山顶的农家搭伙解决午饭问题,没想到雨中前行,走错了路,只好以干粮代替。下山途中,路过一个小山村,村民纷纷出来吆狗。我说在他们家里混一顿午饭,他们竟然满口答应。我们说,下次再来。他们说,要得。

这就是山民。他们耐得住山中的寂寞,早已看破世间迷雾,心中只存淡定和善良。每一个过路人,都是他们的客人,有缘才能相遇嘛!

说话间,天空已经放晴。雨变成了雾,雾被山风吹来吹去,山的棱角便时隐时现,群山莽莽,青山隐隐,真是不期而遇的人间仙境。

同伴们大呼,太漂亮了!

我在心里感叹,华蓥山真的是太美了。每一次出行,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下周继续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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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大斌,吉林省作协会员,白城市作协小说委员会主任。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