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曹衛江)
作品欣賞
砍柴
三叔長我五歲吧,我們住一個院子。小的時候,我就象個跟屁蟲似的,一直追隨在他左右。聽他講故事,跟他攔羊放牛,甚至他割草、擔水我也寸步不離。雖說年齡、輩份不同,但我們是極投緣的好朋友。一次他說明天到臥虎焉去砍柴,我也想跟着去,就回家給父母說了,父親就給我準備了一根繩索,在我三叔家門圪勞翻出一把銹跡斑斑的小钁頭,楔了楔子,在石頭上磨了,又放在水裡浸了半天,算一切準備就緒。
第二天一早,三叔叫我,我雖睡眼惺忪,但還是很高興地跟着他出發。踏上我第一次砍柴的征程。下得坡來,為了討三叔的歡喜,我自告奮勇地要替他拿繩索,可他拿得是大人背莊稼的大繩,又長又粗,連墊背的足有7-8斤重,雖然纏繞了幾圈,可搭在我肩上兩頭都摩着地,又重又難拿,有時還絆腳,行動十分不便。但為了男子漢的那點面子,就是再怎後悔也不能說出來,只好硬着頭皮,艱難地行走。
深秋的河水冰冷刺骨,我們赤腳蹚過小河,就開始爬對面那座又高又陡的叫趟牛畖的高山。爬到山頂,已是氣喘吁吁了,但看到高低不平的山頭逶迤曲折,連綿不斷伸向遠方,又聽三叔說順着這山頭向東走20幾里就能到無定河崖邊,啊!沒想到這山也和無定河連着,心情更是格外興奮舒暢起來。沿着山頭曲里拐彎走了好久,到臥虎焉山下。抬頭望去,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這山比周圍的山高出許多。我們也未上到山頂,而是要到山下的深溝里去,那裡離村子遠,柴長得好。臥虎焉一側有一個百十來米高的紅崖圪岔,為走近道,我們就要從這崖中間的一條一尺來寬,20多米長的羊腸小道上通過,下面是六七十米深的懸崖,朝下看直讓人腿發軟,頭髮暈。我剛走上小道就嚇的不敢動彈,大哭起來,三叔只好手牽着手把我拉過去。經過這條小道來到一道樑上,下這道梁的時候,太陽剛好從山那邊升起來了,紅彤彤的又大又圓。這時我三叔放聲唱起了「主席的話兒記心上」這首在電影裡聽過的歌曲,他嗓音圓潤,聲情並茂,唱得是那樣的動情,歌聲令人陶醉,這是我聽過唱的最好聽的歌曲,讓我對他更加敬重崇拜。
來到半山腰的一個稍平坦的地畔,我們坐下休息一會,三叔給我分配任務,讓我一會把他砍好的柴收拾起來,放在平地上,雖說是砍柴,可我連钁頭也不用動。開始砍柴了,有的下到溝底,有的爬上了高崖,我三叔就在下面畖上,那麼多人裡頭他砍得最快,只見他砍得左手握不住了,就挑一根長些的柴,攔腰一繞,捆成一捆順手一扔,一把一把的一會就那麼多了。輪到我收拾柴了,我拾了幾把送到畔上,再去坡上收柴,也該出事,不知怎的腳下一絆,整個人就象滾皮球似的,連續幾個跟斗翻將下去,一頭杵在剛好被山水衝下的深不見底的窟窿里,四腳朝天,一會就不會哭了。眾人見狀大驚失色,趕快跑來七手八腳把我從黑窟窿里拉出來,我三叔把我背到上面,再也不敢讓我收柴了。有過這樣驚心動魄的經歷 ,我以後砍柴都砍不過我弟弟,也不敢爬高崖。
該回家了,三叔給我整了五六把柴,捆好讓我背上,在過小道的時候,他先把那麼一輩柴斜着身子背過去,又過來把我連柴帶人一起夾在腋下弄過去。
一路辛苦。好不容易才走到我家坡下,我父親下來把我背的柴一把提上,誇獎說砍的不少。一得意就忘形,也忘了曾經的危險經歷,跟在父親後面,手裡舞動着那把沒用過的小钁頭。[1]
作者簡介
曹衛江,男,1958年生,從事過小學教學工作,現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