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利仁(張強)
作品欣賞
知者利仁
【題記】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論語》《里仁篇第四》第4.2章】
開學在即，李懷仁夫婦還為兒子李平安的8000元學費犯愁。李懷仁是個長途貨車司機，以前每月都得領兩萬多元的工資。可是今年因為疫情沒掙到錢。他從早晨就出去借錢，到黑天提着兩瓶「五糧液」回來了。妻子問他：「借到錢了？」他猶疑了一會說：「沒有。」妻子生氣的說：「你這個人，沒借到錢，還不知道省錢！你不叫咱兒子上學了？你真是不知道死活。你買這兩瓶酒得花多少錢啊？」李懷仁說：「不貴，200多塊錢一瓶。」
「你什麼時候喝過這麼貴的酒？」妻子一臉的憤怒。
「不是給我喝。」李懷仁慢吞吞地說。
「那你給誰喝呀？」
「給咱爸喝唄。明天不是他的壽辰了嗎？」
「哎呀，你不說，我倒真忘了，明天是咱爸壽辰了？可是咱爸又不是沒酒喝，用着你給他買酒了？」妻子說，「再說了，咱爸有錢，退休以後好幾千元，沒酒他不會買嗎？你這個人真是灶王爺爺跳舞——胡鬧鍋台呀。你出去一天都沒借着錢，咱兒還有兩天就上學了。這要是沒錢怎麼去呢？」
「唉——以前你去上壽都是拿好酒，今年為什麼不拿好酒了？這不讓他老人家懷疑嗎？」
「以前你每月掙兩萬多塊錢，今年掙得還不夠花的，買兩瓶普通白酒還不行嗎？用着買這麼好的酒了？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沒掙到錢？」
「你拿着兩瓶普通酒去，叫咱爸知道咱今年因為疫情沒掙到錢，讓他掛着咱？」
「他能不掛着咱，疫情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那正好，說不定他盼着你去呢！你明天拿着這兩瓶好酒去就行！聽我的。」
「你為什麼不去？」
「我不是還得出去借錢嗎？」
「那你不去，他不問你。懷仁為什麼沒來？我怎麼說呢？我還能給他說你去借錢了？準備咱兒的學費！」
「你就說我有事，去不了，可別說我出去借錢了。你要是說我出去借錢了，那還不是等於去給咱爸要錢嗎？」
「他要是非給咱錢呢？」
「非給咱錢你就拿着，你傻嗎？過後好好孝順他不就行了！」
「那，他要是不給咱錢呢？」
「不給咱錢，咱就去貸款。」
「貸款？你想得倒美，你給人家保賬保的，至今還沒取消黑戶，你怎麼貸？」
「那你貸。」
「我貸，除非給你離婚，你不懂嗎？」
「那你甭管了，我總會有辦法。」
「那，要是他問起咱兒的學費來，我怎麼說呢？我是說有還是說沒有？」
「那，你就說'您甭管了』，這四個字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千萬不能說，我李懷仁出去借錢了什麼的。」
第二天妻子來到娘家，她爸爸見她拿着兩瓶「五糧液」就責備她說：「妮，今年懷仁又沒掙到錢，你買這麼好的酒，不花錢嗎？」
「花錢還不該花嗎？他知道你好喝酒，給你買酒從來不疼錢。」妻子說。
「懷仁是個孝順孩子，我最喜歡他，怎麼不叫着他一塊來玩玩？」
「他有事來不了。」
「平安什麼時候走，學費準備好了嗎？」
「您甭管了。」妻子完全按照李懷仁的囑咐，只說了這四個字。
「什麼我甭管了？八成是還沒準備好。今年叫疫情鬧的，錢不好掙，給你這一萬。」爸爸從廚子裡了拿出來一張萬元存單，遞給閨女，然後又小聲的說，「快收起來，您嫂子家來了，什麼也別說。她要再給你錢呢，你就接着，不給你錢也別提這事。您哥雖然兩個人都掙錢，但是，也緊着呢——房貸、車貸、還供着兩個學生。」
說着話，嫂子就下班回來了。說了一些見面之情的話之後，她看到了酒，就說：「妹妹，你來就來唄，還拿這麼好的酒？誰不知道俺妹夫今年沒掙到錢。平安什麼時候走，學費備齊了嗎？」
「嫂子，您甭管了。」
「我明白了。」嫂子去自己的屋裡拿出來一沓現金遞給妹妹，「你先拿着這兩千元。不夠再說。現在疫情緊張，不叫聚餐，俺給您哥也不去喝喜酒了。今天咱也不去酒店了，我臨走的時候囑咐咱爸做點好菜，知道你會來的。」嫂子轉過頭去看見從廚房裡出來的爸爸，又說：「爸爸，您外甥考上大學了，你這當姥爺的，不贊助兩個？看俺妹妹多孝順你，每年給你上壽都買這麼好的酒？您兒可不捨得的給你買這麼好的酒。」
「我就是喜歡俺兒不好花錢。哎，玉蘭，我剛才看見你給您妹妹錢來。你給了多少？」爸爸問嫂子。
「我給了兩千。」嫂子說。
「您給俺兒兩個人掙錢，才給了兩千，我和您媽就我一個人掙錢，也給兩千吧！」
「行啊，爸，你就是不肯花錢，你說，你放着錢什麼用處？俺又不要你的。」
「你說的不對，我放着錢就沒用處了？俗話說，疼孫子攢金子，俺留着錢，還得給俺孫子娶媳婦哩。」一家人都笑了，笑聲在客廳里久久迴蕩。這正是：
仁者安仁，
知者利仁。
苟志於仁，
無惡也矣！[1]
作者簡介
張強，平陰縣安城鎮退休教師，中共黨員，曾在省市縣級報刊發表散文、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