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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讀莊子》賞析


白居易

讀莊子》作者是白居易,(772—846)字樂天,號香山居士,今陝西渭南人。早年熱心濟世,強調詩歌的政治功能,並力求通俗,所作《新樂府》、《秦中吟》共六十首,確實做到了「唯歌生民病」、「句句必盡規」,與杜甫的「三吏」、「三別」同為著名的詩史。長篇敘事詩《長恨歌》則代表他藝術上的最高成就。中年在官場中受了挫折,「宦途自此心長別,世事從今口不開」,但仍寫了許多好詩,為百姓做過許多好事,杭州西湖至今留着紀念他的白堤。晚年寄情山水,也寫過一些小詞。贈劉禹錫詩云: 「古歌舊曲君休聽, 聽取新詞《楊柳枝》」,可見他曾自度一些新詞。其中《花非花》一首,頗具朦朧之美,後世詞人如歐陽修、張先、楊慎,都極為讚賞。[1]

目錄

原文

去國辭家謫異方,中心自怪少憂傷。

為尋莊子知歸處,認得無何是本鄉。

賞析

思想越深刻,人越孤獨。

「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這是發生在兩千三百多年前濠水橋邊的一場精彩辯論。辯論的雙方,是生活在「百家爭鳴」的戰國時期的兩位思想者,一位名叫惠施,另一位便是莊子。面對着在水中恬然自適的魚兒,莊子深深感受着魚翔淺底的快樂,而作為莊子的朋友,惠施對此卻不以為然,於是,在橋上兩人便有了那段留傳至今的對話。對於這個故事,現代新儒家徐復觀先生在他的着作《中國藝術的精神》中,有一段精彩的評述,他認為,「在這一故事中,實把認識之知的情形,與美的關照的知覺的情形,作了一個鮮明的對比……莊子是以恬適的感情與知覺,對魚作美的關照,因而使魚成為美的對象。『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正是對於美的對象的描述,作了康德所說的趣味判斷。……惠施是以認識判斷來看莊子的趣味判斷,要把趣味判斷轉移到認識判斷中去找根據,因而懷疑莊子『魚樂』的判斷不能成立。這是不了解兩種判斷性質的根本不同。」

徐復觀先生將這個故事上升到了一個美學的層面,而事實上,在這個故事的背後,我們還可以看出兩人在性格上的迥異。顯然,「不知魚之樂」的惠施考慮問題很現實,思維方式也是常人的思維方式;而在莊子身上,我們看到的則是其意出塵外的浪漫氣質。然而,性格決定命運,務實的惠施最終官拜魏國的相國,而一生追求「逍遙遊」境界的莊子卻飽嘗着落寞與淒清,他唯一的一段官場生涯只是做過幾天漆園小吏,更多的時候,莊子生活在家徒四壁的赤貧境地。根據《莊子》一書的描寫,我們知道這位道家學派的代表人物每天是在這樣一種狀態下進入深沉的哲思的:一條陋巷裡,餓得面黃肌瘦的莊子身穿打着補丁的衣服在為人編着草鞋,這是他唯一的生活來源。而他自己的鞋子早已磨出了洞,他僅用繩子簡單地綁在腳上……

更大的痛楚其實來自心靈的孤寂。參透宇宙人生的莊子是一個浪漫的騎士,更是一個用心良苦的設謎者。他將自己對生命的感悟對世事的理解巧妙地演繹成三十三篇寓言,每一篇寓言都是一首流動的詩。在這些奇麗精妙的寓言中,上古神話中的河伯、海若、馮夷、禺強都成了特別的意象,成了莊子所設謎局中的重要符號。自認「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的莊子在編織草鞋的同時,也在編織着自己的傳「道」方式,他堅定地相信,設謎與解謎的過程更有助於心聲互答。然而,莊子決然不會想到,正是這一點,使其成為一位孤獨的精神探索者,一路走來,無人聽覲,無人喝彩,艱深的謎面讓人們對這位面黃肌瘦的販履者敬而遠之:傳道的目的是為了經世致用,你尚一身襤褸,我們還有何指望!就連嚴謹修史的司馬遷對這位比自己早出生近二百年的思想家好像也沒有太多好感,「其着書十萬餘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漁父》《盜跖》,以詆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畏累虛》《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史記·老子韓非子列傳》)

由此,被遺忘的命運便成為必然。和那些憑御臣謀攻之術飛黃騰達的士們相迥異,莊子註定要在政治上成為那個時代的棄兒。「吾諱貧久矣,而不免,命也;求通久矣,而不得,時也。」(《莊子·秋水》)在莊子悲憤的呼號聲里,三十三篇寓言就像三十三把利刃直插胸腔,而嵌在寓言中的所有意象此刻已全部成為苦悶的象徵。這是一出巨大的人生悲劇,逍遙在精神世界中的莊子,在現實世界裡,面對的儘是厚重的障壁和凌霄的高牆。「子不聞越之流人乎?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嘗見於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乎?」(《莊子·徐無鬼》)這個孤獨的「流人」是誰?當莊子將自己放逐在一個空氣稀缺的高度,答案已不言自明。「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遽遽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這段記載在《莊子·齊物論》的文字,曾經嵌入過許多文人墨客的辭章,在人們看來,像「莊周夢蝶」那樣進入物我兩忘之境當是人生的最高境界,殊不知,「夢蝶」與「知魚之樂」一樣,已是人生最深的孤獨。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