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紅雪落(吳國榮)
作品欣賞
瑰紅雪落
璀璨的落雪如同墜落的星辰，以一種不急不緩的速度划過色彩瑰麗的天空。那一天的天空仿佛香味醇厚的葡萄酒被打碎，玻璃的碎片在遙不可及的空中幻化成若隱若現的雲層。灰濛濛的、厚重的顏料上沾染了餅乾的碎屑，它們在橙黃的燈光下閃爍出奪目的金色。
在這樣奇異的色彩下或許連平平無奇的塑料袋也會變得像少見的落雪一樣美麗，但這只是我的猜測——畢竟，沒有人會喜歡在美景中看到「塑料袋」這種煞風景的廢棄物。我和同學駐足在冰涼的欄杆後，抬頭看着這番景色。這對於很少2月還下雪的城市，無疑是一件稀奇的事兒。
雪花反射出的光芒對於我來說是多麼耀眼，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在夢或者我的幻想裡面才會出現。每分每秒映入眼帘的雪都是完全不一樣的個體，它們在這兒將自己最美的時刻展示給站在夜裡的人們。在風裡自由地飄落、短暫而又瀟灑地走過人世間，或許對於他人和觀賞着美景的人來說這是非常惋惜的事情。
它們就像一個一個易碎的夢境，最終不是在溫熱中漸化，就是被其他雪花擠壓進積雪中，有的甚至還沒在大地上留下痕跡就失去了自我。雖然這麼說有些感傷，但是我確實想不到有任何可以永永遠遠地將它們封存的方法。
可是，我又為什麼要讓它們永遠被封存呢？
無法忘記的事情一直會耿耿於懷，既然給我帶來了美麗的景色，那麼在我的記憶里便會留下一席之地，也算是一種慰藉了。
深沉卻不黯然、鮮明而不亮麗的紅，在靈動的雪的映襯下流淌。浸染了學校外的高樓和視野中的全部，如果這兒只有我一個人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在靜謐的雪景中忘卻任何事情，只需要讚嘆它們就好了。
可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我不離開，上課鈴對於任何學生都會一視同仁，它只會按照設置好的程序準時響起，然後停止。我不帶半點猶豫地走向了教室，儘管那裡沒有美景，也更沒有所謂的「靜謐」。為了我自己的夢想和未來，我必須在學校學習知識，無論我有多少個不情願都得這麼做，和「上課鈴為什麼會響起」是一個道理。
但是，我十分不安。
我許下了承諾，我卻不知道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正確的、有意義的……我害怕我的結局就是像雪花一樣不着痕跡地消散不見，而又沒有可以反抗的力量。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漫無目的地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被人們銘記的卻是少之又少。他們大多數是擁有過人的智慧，以及堅定的意志，我曾經很天真地認為我擁有了前者——顯而易見，我兩者都沒有。
我想要去改變，我一直以為我的高中生活會更加接近我理想中的那樣，所以我試着去改變自己、去變成那個我心目中完美的另一個「我」。一開始，還是比較順利的，我覺得我的生活應該真的在變好了吧。可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逐漸發現我好像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遠方的理想等待着我，可我連通往那兒的路也看不清。
或許，我就應該像雪花一樣，做最純粹的自己，在應該發光的地方發光，不奢求那麼多。瀟瀟灑灑地落下、消失，也許還能有幸在別人的心中或手上烙下一個冰涼的印記。
瑰麗的雪從玫紅的蒼穹落下，大概這輩子也只能見這一次吧。
作者簡介
吳國榮，中國散文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