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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彪列傳下》出自《後漢書》。《後漢書》是一部由我國南朝宋時期的歷史學家范曄編撰的記載東漢歷史的紀傳體史書。與《史記》、《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書中分十紀、八十列傳和八志(取自司馬彪《續漢書》),全書主要記述了上起東漢的漢光武帝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下至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共195年的史事。《後漢書》大部分沿襲《史記》、《漢書》的現成體例,但在成書過程中,范曄根據東漢一代歷史的具體特點,則又有所創新,有所變動。[1]

目錄

原文

子固

  主人喟然而嘆曰:「痛乎風俗之移人也!子實秦人,矜誇館室,保界河山,信識昭、襄而知始皇矣,惡睹大漢之云為乎?夫大漢之開原也,奮布衣以登皇極,繇數期而創萬世,蓋六籍所不能談,前聖靡得而言焉。當此之時,功有橫而當天,討有逆而順人,故婁敬度勢而獻其說,蕭公權宜以拓其制。時豈泰而安之哉?計不得以已也。吾子曾不是睹,顧E771後嗣之末造,不亦B164乎?今將語子以建武之理,永平之事,監乎太清,以變子之或志。

  「往者王莽作逆,漢祚中缺,天人致誅,六合相滅。於時之亂,生民幾亡,鬼神泯絕,壑無完柩,郛罔遺室,原野CA75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秦、項之災猶不克半,書契已來未之或紀也。故下民號而上訴,上帝懷而降鑒,致命於聖皇。於是聖皇乃握乾符,闡坤珍,披皇圖,稽帝文,赫爾發憤,應若興雲,霆發昆陽,憑怒雷震。遂超大河,跨北嶽,立號高邑,建都河洛。紹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蕩滌,體元立制,繼天而作。系唐統,接漢緒,茂育群生,恢復疆宇,勛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豈特方軌並跡,紛紛後辟,理近古之所務,蹈一聖之險易云爾哉?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內,更造夫婦,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倫實始,斯乃C663羲氏之所以基皇德也。分州土,立市朝,作舟車,造器械,斯軒轅氏之所以開帝功也。龔行天罰,應天順人,斯乃湯、武之所以昭王業也。遷都改邑,有殷宗中興之則焉;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不階尺土一人之柄,同符乎高祖。克已復禮,以奉終始,允恭乎孝文。憲章稽古,封岱勒成,儀炳乎世宗。案《六經》而校德,妙古昔而論功,仁聖之事既該,帝王之道備矣。

  「至於永平之際,重熙而累洽,盛三雍之上儀,修袞龍之法服,敷洪藻,信景鑠,揚世廟,正矛樂。人神之和允洽,君臣之序既肅。乃動大路,遵皇衢,省方巡狩,窮覽萬國之有無,考聲教之所被,散皇明以燭幽。然後增周舊,修洛邑,翩翩巍巍,顯顯翼翼,光漢京於諸夏,總八方而為之極。是以皇城之內,宮室光明,闕庭神麗,奢不可逾,儉不能侈。外則因原野以作苑, 順流泉而為沼, 發B271藻以潛魚,豐圃草以毓獸,制同乎梁騶,義合乎靈囿。若乃順時節而搜狩,簡車徒以講武,則必臨之以《王制》,考之以《風》、《雅》。歷《騶虞》,覽《四B272》,嘉《車攻》,采《吉日》,禮官正儀,乘輿乃出。於是發鯨魚,鏗華鍾,登玉鉻,乘時龍,鳳蓋瘋灑,和鸞玲瓏,天官景從,CB4A威盛容。山靈護野,屬御方神,雨師泛灑,風伯清塵,千乘雷起,萬騎紛紜,元戎竟野,戈鋋彗雲,羽旄掃霓,旌旗拂天。焱焱炎炎,揚光飛文,吐爓生風,吹野燎山,日月為之奪明,丘陵為之搖震。遂集乎中囿,陳師案屯,駢部曲,列校隊,勒三軍,誓將帥。然後舉烽伐鼓,以命三驅,輕車霆發,驍騎電鷸,游基發射,范氏施御,弦不失禽,轡不詭遇,飛者未及翔,走者未及去。指顧倏忽,獲車已實,樂不極般,殺不盡物,馬B442餘足,士怒未泄,先驅復路,屬車案節。於是薦三犧,效五牲,禮神ECF3,懷百靈,覲明堂,臨辟雍,揚緝熙,宣皇風,登靈台,考休徵。俯仰乎乾坤,參象乎聖躬,目中夏而布德,瞰四裔而抗棱。 西盪河源, 東澹海D54E,北動幽崖,南F03C朱垠。殊方別區,界絕而不鄰,自孝武所不能征,孝宣所不能臣,莫不陸讋水果,奔走而來賓。遂綏哀牢,開永昌,春王三朝,會同漢京。

  「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圖籍,膺萬國之貢珍,內撫諸夏,外接百蠻。乃盛禮樂供帳,置乎雲龍之庭,陳百僚而贊群後,究皇儀而展帝容。於是庭實千品,旨酒萬鍾,列金EF7A,班玉觴,嘉珍御,大牢饗。爾乃食舉《雍》徹,太師奏樂,陳金石,布絲竹,鐘鼓釒堅B274,管弦曄煜。抗五聲,極六律,歌九功,舞八佾,《韶》、《武》備,太古畢。四夷間奏,德廣所及,《B44A》、《佅》、《兜離》,罔不具集。萬樂備,百禮暨,皇歡浹,群臣醉,降煙B275,調元氣,然後撞鐘告罷,百僚遂退。

  「於是聖上睹萬方之歡娛,久沐浴乎膏澤,懼其侈心之將萌,而怠於東作也,乃申舊章,下明詔,命有司,班憲度,昭節儉,示大素。去後宮之麗飾,損乘輿之服御,除工商之淫業,興農桑之上務。遂令海內棄末而反本,背偽而歸真,女修織紝,男務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恥纖靡而不服,賤奇麗而不珍,捐金于山,沈珠於淵。於是百姓滌瑕盪穢而鏡至清,形神寂漠,耳目不營,嗜欲之原滅,廉正之心生,莫不優遊而自得,玉潤而金聲。是以四海之內,學校如林,庠序盈門,獻酬交錯,俎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德詠仁。登降飫宴之禮既畢,因相與嗟嘆玄德,讜言弘說,咸含和而吐氣,頌曰『盛哉乎斯世』!

  「今論者但知育虞、夏之《書》,詠殷、周之《詩》講羲、文之《易》,論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濁,究漢德之所由。唯子頗識舊典,又徒馳騁乎末流。溫故知新已難,而知德者鮮矣!且失辟界西戎,險阻四塞,修其防禦,孰與處乎土中,平夷洞達,萬方輻湊?秦領九C869,涇、渭之川,曷若四瀆五嶽,帶河溯洛,圖書之淵?建章甘泉,館御列側,孰與靈台明堂,統和天人?太液昆明,鳥獸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遊俠逾侈,犯義侵禮,孰與同履法度,翼翼濟濟也?子徒飛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制也;識函谷之可關,而不知王者之無外也。」

  主人之辭未終,西都賓矍然失容,逡巡降價,C928然意下,捧手欲辭。主人曰:「復位,今將喻子五篇之詩。」賓既卒業,乃稱曰:「美哉乎此詩!義正乎楊雄,事實乎相如,非惟主人之好學,蓋乃遭遇乎斯時也。小子狂簡,不知所裁,既聞正道,請終身誦之。」其詩曰:「

  《明堂詩》:於昭明堂,明堂孔陽;聖皇宗祀,穆穆煌煌。上帝宴饗,五位時序;誰其配之,世祖光武。普天率土,各以其職;猗與緝熙,允懷多福。《辟雍詩》:乃流辟雍,辟雍湯湯;聖皇蒞止,造舟為梁。皤皤國老,乃父乃兄;抑抑威儀,孝友光明。於赫太上,示我漢行;鴻化惟神,永觀厥成。《靈台詩》:乃經靈台,靈台既崇;帝勤時登,愛考休徵。三光宣精,五行布序;習習祥風,祁祁甘雨。百穀溱溱,庶卉蕃蕪;屢惟豐年,於皇樂胥。《寶鼎詩》:岳修貢兮川效珍,吐金景兮歊浮雲。寶鼎見兮色紛B254,煥其炳兮被龍文。登祖廟兮享聖神,照靈德兮彌億年。

  《白雉詩》:啟靈篇兮披瑞圖,獲白雉兮效素烏。發皓羽兮奮翹英,容潔朗兮於淳精。章皇德兮侔周成,永延長兮膺天慶。

  及肅宗雅好文章,固愈得幸,數入讀書禁中,或連口繼夜。每行巡狩。輒獻上賦頌,朝廷有大議,使難問公卿,辯論於前,賞賜恩寵甚渥。固以自二世才術,位不過郎,感東方朔、楊雄自論,以不遭蘇、張、范、蔡之時,作《賓戲》以自通焉。後遷玄武司馬。天子會諸儒講論《五經》,作《白虎通德論》,令固撰集其事。

  時,北單于遣使貢獻,求欲和親,詔問群僚。議者或以為:「匈奴變詐之國,無內向之心,徒以畏漢威靈,逼憚南虜,故希望報命,以安其離叛。今若遣使,恐失南虜親附之歡,而成北狄猜詐之計,不可。」固議曰:

  竊自惟思,漢興已來,曠世歷年,兵纏夷狄,尤事匈奴。綏御之方,其塗不一,或修文以和之,或用武以征之,或卑下以就之,或臣服而致之。雖屈申無常,所因時異,然未有拒絕棄放,不與交接者也。故自建武之世,復修舊典,數出重使,前後相繼,至於其末,始乃暫絕。永平八年,複議通之。而廷爭連日,異同紛回,多執其難,少言其易。先帝聖德遠覽,瞻前顧後,遂復出使,事同前世。以此而推,未有一世闕而不修者也。今烏桓就闕,稽首譯官,康居、月氏,自遠而至,匈奴離析,名王來降,三方歸服,不以兵威,此誠國家通於神明自然之徵也。臣愚以為宜依故事,復遺使者,上可繼五鳳、甘露致遠人之會,下不失建武、永平羈縻之義。虜使再來,然後一往,既明中國主在忠信,且知聖朝禮義有常,豈可逆詐示猜,孤其善意乎?絕之未知其利,通之不聞其害。設後北虜稍強,能為風塵,方復求為交通,將何所及?不若因今施惠,為策近長。

  固又作《曲引篇》,述敘漢德。以為相如《封禪》,靡而不典,楊雄《美新》,典而不實,蓋自謂得其致焉。其辭曰:

  太極之原,兩儀始分,煙煙B275B275,有沉而奧,有浮而清。沉浮交錯,庶類混成。肇命人主,五德初始,同於草昧,玄混之中。逾繩越契,寂寥而亡詔者,《系》不得而綴也。厥有氏號,紹天闡繹者,莫不開元於大昊皇初之首,上哉夐乎,其書猶可得而修也。亞斯之世,通變神化,函光而未曜。

  若夫上稽乾則,降承龍翼,而炳諸《典》、《謨》,以冠德卓蹤者,莫崇乎陶唐。陶唐舍胤而禪有虞,虞亦命夏後,稷、契熙載,越成湯、武。股肱既周,天乃歸功元首,將授漢劉。俾其承三季之荒末,值亢龍之災孽,懸象暗而恆文乖,彝倫B277而舊章缺。故先命玄聖,使綴學立制,宏亮洪業。表相祖宗,讚揚迪哲,備哉燦爛,真神明之式也。雖前聖皋、夔、衡、旦密勿之輔,比茲褊矣。是以高、光二聖,辰居其域,時至氣動,乃龍見淵躍。拊翼而未舉,則威靈紛紜,海內雲蒸,雷動電熛,胡縊莽分,不蒞其誅。然後欽若上下,恭揖群後,正位度宗,有於德不台淵穆之讓,靡號師矢敦奮捴之容。蓋以膺當天之正統,受克讓之歸運,蓄炎上之烈精,蘊孔佐之弘陳云爾。

  洋洋乎若德,帝者之上儀,誥誓所不及已。鋪觀二代洪纖之度,其賾可探也。並開跡於一匱,同受侯甸之所服,奕世勤民,以伯方統牧。乘其命賜彤弧黃戚之威,用討韋、顧、黎、崇之不格。至乎三五華夏,京遷鎬、亳,遂自北面,虎離其師,革滅天邑。是故義士偉而不敦,《武》稱未盡,《護》有慚德,不其然與?然猶於穆猗那,翕純E825繹,以崇嚴相考,殷薦宗祀配帝,發祥流慶,對越天地者,F4AA奕乎千載。豈不克自神明哉!誕略有常,審言行於篇籍,光藻朗而不渝耳。

  矧夫赫赫聖漢,巍巍唐基,溯測其源,乃先孕虞育夏,甄殷陶周,然後宣二祖之重光,襲四宗之緝熙。神靈日燭,光被六幽,仁風翔乎海表,威靈行於鬼區,慝亡迥而不泯,微胡瑣而不頤。故夫顯定三才昭登之績,匪堯不興,鋪聞遺策在下之訓,匪漢不弘。厥道至乎經緯乾坤,出入三光,外運混元,內浸豪芒,性類循理,品物咸亨,其已久矣。

  盛哉!皇家帝世,德臣列辟,功君百王,榮鏡宇宙,尊無與抗。乃始虔鞏勞謙,兢兢業業,貶成抑定,不敢論製作。至令遷正黜色賓監之事煥揚宇內,而禮官儒林屯朋篤論之士而不傳祖宗之仿佛,雖雲優慎,無乃葸歟!

  於是三事岳牧之僚,僉爾而進曰:陛下仰監唐典,中述祖則,俯蹈宗軌。躬奉天經,惇睦辯章之化洽,巡靖黎蒸,懷保鰥寡之惠浹。燔瘞縣沈,肅祗群神之禮備。是以來儀集羽族於觀魏,肉角馴毛宗於外囿,擾緇文皓質於郊,升黃暉采鱗於沼,甘露宵零於豐草,三足軒翥於茂樹。若乃嘉穀靈草,奇獸神禽,應圖合諜,窮祥極瑞者,朝夕B75E牧,日月邦畿,卓犖乎方州,羨溢乎要荒。昔姬有素雉、朱烏、玄C073、黃婺之事耳,君臣動色,左右相趨,濟濟翼翼,峨峨如此。蓋用昭明寅畏,承聿懷之福。亦以寵靈文武,貽燕後昆,覆以懿鑠,豈其為身而有顓辭也?若然受之,宜亦勤恁旅力,以充厥道,啟恭館之金F639,御東序之秘寶,以流其占。

  夫圖書亮章,天哲也;孔猷先命,聖孚也;體行德本,正性也;逢吉丁辰,景命也。順命以創製,定性以和神,答三靈之繁祉,展放唐之明文,茲事體大而允,寤寐次於聖心。瞻前顧後,豈蔑清廟憚敕天乎?伊考自邃古,乃降戾愛茲,作者七十有四人,有不俾而假素,罔光度而遣章,今其如台而獨闕也!

  是時,聖上固已垂精游神,包舉藝文,屢訪群儒,諭咨做老,與之乎斟酌道德之淵源,餚核仁義之林藪,以望元符之臻焉。既成群後之讜辭,又悉經五繇之碩慮矣。將絣萬嗣,煬洪暉,奮景炎,扇遺風,播芳烈,久而愈新,用而不竭,汪汪乎丕天之大律,其疇能亘之哉?唐哉皇哉,皇哉唐哉!

  固後以母喪去官。永元初,大將軍竇憲出征匈奴,以固為中護軍,與參議。北單于聞漢軍出,遣使款居延塞,欲修呼韓邪故事,朝見天子,請大使。憲上遣固行中郎將事,將數百騎與虜使俱出居延塞迎之。會南匈奴掩破北庭,固至私渠海,聞虜中亂,引還。及竇憲敗,固先坐免官。

  固不教學諸子,諸子多不遵法度,吏人苦之。初,洛陽令種兢嘗行,固奴干其車騎,吏椎呼之,奴醉罵,兢大怒,畏憲不敢發,心銜之。及竇氏賓客皆逮考,兢因此捕系固,遂死獄中。時年六十一。詔以譴責兢,抵主者吏罪。

  固所著《典引》、《賓戲》、《應譏》、詩、賦、銘、誄、頌、書、文、記、論、議、六言,在者凡四十一篇。

  論曰:司馬遷、班固父子,其言史官載籍之作,大義粲然著矣。議者咸稱二子有良史之才。遷文直而事核,固文贍而事詳。若固之序事,不激詭,不抑抗,贍而不穢,詳而有體,使讀之者F131F131而不CA75,信哉其能成名也。彪、固譏遷,以為是非頗廖於聖人。然其論議常排死節,否正直,而不敘殺身成仁之為美,則輕仁義,賤守節愈矣。固傷遷博物洽聞,不能以智免極刑;然亦身陷大戮,智及之而不能守之。嗚呼,古人所以致論於目睫也!

  贊曰:二班懷文,裁成帝墳。比良遷、董,兼麗卿、雲。彪識皇命,固迷世紛。

譯文

(班固)

  ◆班固傳,班固字孟堅。九歲時,能連句作文,誦讀詩賦,長大後,就廣泛通曉典籍,九流百家的言論,沒有不深入探討的。他沒有固定的老師,不在章句上下功夫,只是掌握大義罷了。性格寬厚和藹,和眾人相容,不因自己有才勝就高人一等,一些儒生因此羨慕他。永平初年,東平王蒼用了至戚替驃騎將軍輔政,打開東閣,接納英雄,這時班固才二十歲,寫了報告給蒼說:「將軍憑着周公、召公的美德,立足於本朝,秉承休明的政策,建立威靈的尊號。

  從前的周公,現在的將軍,《詩》《書》所記載,沒有你們三人這樣的了。古書說『: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班固幸而生在清明之世,參與視聽之末,憑着螻蟲豈的小,私觀國政之大,的確讚美將軍擁有千載之重任,步先聖之後塵,體弘美之資質,據高明之地位,廣采眾事,遵循六經,若白黑之別於目,求善永無止境,採擇狂夫的言語,不逆負薪的議論。我私下見到幕府新開,廣延英俊,四方之士,踴躍上前,不顧衣裳顛倒。將軍應該詳考唐、商的舉措,體察伊尹、皋陶之薦賢,使遠近沒有偏私,每個角落的人才都能知曉,目的在於總覽賢才,收集明智之士,替國家找到能人,使本朝得到安寧。那麼將軍才會養志和神,優遊於廟堂之上,光名宣揚於當代,遺烈永垂於無窮的後世。「我見到故司空椽桓梁,早有宿儒的大名,品德冠於州里,七十歲從心所欲,行為不越規矩是清廟的光輝,當代的英才。京兆祭酒晉馮,年少時即修身,白了頭還不違初志,好古樂道,玄默自守,古人的美好品德,當代人沒有能趕上的。扶風椽李育,明經書,行為好,教授百人,客居杜陵,茅屋土階。京兆、扶風兩郡都去邀請,因為家貧,幾次因病辭去。溫故知新,論議通明,廉清修..,行能純備,雖前世名儒,國家之所器重,韋、平、孔、翟,(韋賢、平當、孔光、翟方進),沒有再好的了。應叫人考核實績,來參與萬事。京兆督郵郭基,孝行州里聞名,經學被師門稱讚,政務的功績,有特別的功效。如果碰上明時,在下僚作事,進能像鴻鳥高飛,退能像杞梁那樣以身殉國。氵京州從事王雍,親身有卞嚴的節操,加上術藝文章,氵京州的頭面人物,沒有在王雍之前的了。古時周公舉一方之才則其他三方埋怨,說『怎麼把我放在後邊呢』。應該及時打開府門,使遠方之人得到安慰。

  弘農功曹使殷肅,學問通達,見聞很廣,才能超人,誦《詩》三百篇,能接待外賓。這六個人,都有特殊品行才幹,品德高於當世,如蒙接納,以輔佐高明,這正是山樑之秋,孔夫子所嘆息的呀!從前卞和獻寶,被截斷腳趾,屈原進獻忠言,終於沉於汩羅,可是和氏之璧,千載留下光彩,屈子的遺著,萬世稱讚。希將軍明察秋毫,廣伸視聽,少降身份,多聽下問,使塵埃之中,永遠沒有荊山、汩羅的遺恨。」東平王蒼採納了班固的意見。父親班彪死了,回到鄉里。班固認為班彪所續寫的前史不夠詳細,於是深入鑽研,想完成父親的遺業。不久有人上書顯宗,告班固私自改動國史,朝廷有詔書到郡,將班固關在京兆獄,全部抄走他家的書籍。先有扶風人蘇朗偽言圖讖之事,被下獄而死。

  班固之弟班超害怕班固被郡里所核考,不能自己辯明是非,於是到朝廷上書,被皇上召見,全部講述班固著述的本意,而郡里也將他的書呈上,顯宗感到很奇異,召班固作校書郎,授職蘭台令史,與前睢陽令陳宗、長陵令尹敏、司隸從事孟異共寫成《世祖本紀》。後來,升為郎,典校秘書。班固又撰寫功臣、平林、新市、公孫述等人的事跡,作列傳、載記二十八篇,奏給皇上。皇上又使他完成以前所著的史書。班固認為漢朝繼承唐堯的天運,以建帝業,至於六代,史臣才追述功德,私作本紀,編於百王之末,冊於秦漢之列,太初以後,缺而不錄,所以探撰前面記載,綴集耳之所聞,寫成《漢書》。

  從高祖開始,到孝平王莽被殺,十有二代,共二百三十年,綜合他們的行事,傍貫《五經》,上下洽通,寫成《春秋》考紀、表、志、傳共百篇。班固從永平中年開始受詔,絞盡腦汁,深思二十多年,至建初年間才寫成。當代很重視其書,學者沒有不誦讀的。班固後因母喪離開官職。

  永元初年,大將軍竇憲出征匈奴,用班固作中護軍,與參議。北單于聽說漢軍出來,派使者到居延塞,想繼續來一次呼韓邪故事,朝見天子,請派大使。竇憲上書派班固行中郎將事,率領數百騎兵與虜使者從居延塞出來迎接。正逢南匈奴掩破北庭,班固到了私渠海,聽說虜中亂,就帶兵回來。等到竇憲失敗,班固先被免官。班固不曾教育自己的兒子,兒子們多半不遵守法度,吏人很傷腦筋。起初,洛陽令種兢出來巡視,班固的家奴干擾他的車騎,官吏椎呼之,家奴醉後罵人,種兢大怒,害怕竇憲不敢發泄,內心記恨。等到竇氏的賓客都被捕考查,種兢因此捕系班固,於是死在獄中。時年六十一歲。朝廷下詔譴責種兢,抵主者吏罪。班固所著《典引》、《賓戲》、《應譏》、詩、賦、銘、誄、頌、書、文、記、論、議、六言,存在的共四十一篇。[2]

作者簡介

范曄(公元398年—公元445年),字蔚宗,南朝宋史學家,順陽(今河南省淅川縣李官橋鎮)人。東晉安北將軍范汪曾孫、豫章太守范寧之孫、侍中范泰之子。官至左衛將軍,太子詹事。南朝宋官員、史學家、文學家,一生才華橫溢,史學成就突出。著作《後漢書》,博採眾書,結構嚴謹,與《史記》《漢書》《三國志》並稱「前四史」。

元嘉九年(432年),得罪司徒劉義康,貶為宣城太守,開始撰寫《後漢書》,加號寧朔將軍。元嘉十七年(440年),投靠始興王劉浚。元嘉二十二年(445年),擁戴彭城王劉義康即位,事敗被殺,時年四十八歲。[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