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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甜槐花香(赵培龙)

清甜槐花香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清甜槐花香》中国当代作家赵培龙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清甜槐花香

我偏喜欢槐花,缘于50年前那张至真至纯的稚嫩笑靥。

那年我8岁。春节刚过,父亲给我报名,交了八毛钱,我便成了村上小学校的新生。校园不大,非常气派,是建国前地主家的庄园,青砖黛瓦,飞檐翘脊,院中有院,回廊花墙。正对大门有一个突兀的二层小楼,青石台阶,玻璃门窗,显得庄严阔气。院子右边可能拆掉了两排厢房,留出一大块空地做了操场。院子里有不少高大的油桐、法桐和柏树,围墙边上满是葱绿的冬青树、个子不高的桃树和杂乱歪斜的刺槐树。

我的教室在一间七架梁的大正房内,连同廊檐,进深特别宽敞。教室后面是滚滚东去的泰东河。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临河的窗户都开得既小又高,即便是晴好的日子,室内光线也是昏灰暗淡的。课桌十分笨重,用水闸上挡水木方搭起来的。木方尺把宽,半尺厚,两丈长,黑漆漆的。如不小心碰倒,准会砸断腿脚。班上有56个孩子,从穿衣戴帽可以看出家境。虽然大多数孩子衣衫不整、面有菜色,但大家活泼天真、烂漫无忧。当然也有几个顽皮的,比如对家境优裕、家长地位较高、衣着穿戴整齐的女孩子,时不时闹点恶作剧。

我虽没有新衣服穿,但也没穿破衣烂衫,但由于父亲的缘故,内心极其自卑,尤其是开学不久,巡迴批斗父亲大会的召开,让我无颜面对同学,总感到矮人一截,他们虽然没有当面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异样的眼神和背后的指点。老师提问我不愿举手,课间休息只悄悄去趟厕所,从不去操场活动,而是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低头看课本。

这是五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年轻的班主任鞠老师宣布第一次语文测试成绩。不敢相信耳朵,我居然名列第一。鞠老师表扬我,说我不但答案对,而且字迹工整,让同学们向我学习。我一下成为班级焦点,这是我不情愿的。课间休息,自然有不服气的,少不了一阵冷嘲热讽。我不吭气,继续坐在那儿低头看课本。

忽然,我闻到一股清甜淡雅的香味。一抬头,只见穿戴漂亮的小王同学,手捧数串粉白白的槐花,微笑着站到我的面前。她笑得真好看,问我:赵培龙,你喜欢槐花吗?我一下被问住了,因为并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只好胡乱地回答了喜欢。小姑娘纯真清甜的微笑一下把我惊到了。这是一张嫩白透红的小脸,两条乌黑的小辫子,长长的睫毛裹着晶亮的眼睛,小嘴唇红红的,嘴角弯弯上翘,甜美可人,温馨亲切,尽管短暂一瞬,却令我刻骨铭心。我一时语塞,憋了半天轻声问她:这花,哪来的?

她嫣然一笑,说,王来扣刚去摘的,可香啦!

王来扣,就是那个衣衫褴褛,平时身上沾满泥土的小男孩,老师同学送他绰号“泥菩萨”。乖乖,连泥菩萨都知道将喷香的槐花摘给漂亮的小女孩。可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面前,无法抗拒!

然而,这年的冬天,小女孩随着父母调走转学了。第二年春天槐花盛开的时节,我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想起了她那清甜美好的笑靥。后来,我小学毕业了。临别校园,我恋恋不舍驻足观望,凝神那些长高了的刺槐树,透过婆娑的绿叶,似乎看到了那张清甜的笑脸,闻到了花儿的香味。一转眼,我到一个叫时堰的小镇读高中。我早出晚归,每天来回步行十公里,大部分路程走在泰东河畔高高的堤岸上。清明一过,圩堤两边高大的刺槐树绿叶欢舞,柔软的风儿挟着菜花的馨香,穿过长长的绿色隧道,轻轻扑打着我的脸庞。不知不觉到了五月,两边的刺槐树迎来了平凡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光,她们的花蕊把空气氤氲得甜甜的、悠悠的、香香的。一周后,她们迊来盛大节日,棵棵树像身穿绿衣头戴白纱的少女,缀满了一串串一簇簇纷飞的蝴蝶。放眼望去,满树雪白,满天飞花,蜜蜂飞舞,嗡嗡吟唱,天际也随之变得晶莹透亮,整个林子被浓郁的绵甜笼罩着。闻着诱人的花香,我仿佛又回到了小学课堂,那渐行渐远清甜的微笑似乎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参加工作之后,我走遍大江南北天涯海角,只要春风劲吹,槐花飘香,脑海里便会自然而然地浮现那甜美的微笑,“五月里来槐花香,槐花香,柳丝长,思念的人啊在远方……”似乎在耳畔回荡。

一转眼我已年近花甲。一天,我在大校场的一片旷地上看到一片盛开的紫红色槐花,一簇簇一串串耀眼热烈。怦然心动的我,立马快步上前观赏。我的天,串挤花密,妩媚娇艳,凑近闻闻,再闻闻,香气虽然浓烈袭人,但似乎没有了记忆深处的那股清香与甜美。可见先入为主的心理暗示,左右了我对美的客观判断。对于主观色彩占据上风的我而言,浓烈馥郁的粉红,怎敌得过淡雅清甜的洁白呢?

因为那是故乡的味道、童年的美好和绵长的思念……[1]

作者简介

赵培龙,江苏东台人,曾在人民空军服役30年,大校军衔,2003年获“全军优秀共产党员”称号,现供职于江苏省供销合作总社。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