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家乡那独特的风景(雁峰)
作品欣赏
樱花,家乡那独特的风景
正是“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时节,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
平坦的水泥路穿村蜿蜒远去,时有大小车辆擦身而过。路边一座座建筑风格别致的楼房,古典中透着现代意味,红红的春联和灯笼交相辉映,渲染着节日喜庆的余韵。这些年着力实施的精准扶贫政策,使往日的深度贫困村旧貌焕新颜,令人惊叹不已。
站在老屋前的地坪上,抬眼四望,只见坡坡岭岭的樱花姹紫嫣红开遍。尽管霏雨迷离,却丝毫不影响那份恣意热烈,颇有南宋诗人王僧达笔下描写的情景,“初樱动时艳,擅藻灼辉芳。缃叶未开蕾,红花已发光”。家乡栽种樱花的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唐朝天宝年间,但真正家家户户种植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得归功于我的母亲呢。此时此刻,雨中的樱花宁静成了一种我对母亲的深刻记忆。
母亲是上山下乡的女知青,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少妇形象,从记事起母亲就老了,并且不断地衰老下去。我曾无数次努力地想着母亲的少女时代、少妇时代的样子,可总是徒劳。记得那年未出正月,家里就已经揭不开锅了。生性乐观的母亲有一天天没亮就起床,去了外地一位亲戚家借粮。傍晚时分,空手而归的母亲却拿回一截手指粗、三尺长的树枝,嘱我插到堂屋门前的自留地边。望着被疏柔毛的灰色枝条,我很是费解,也很迟疑:“能活吗?”母亲笑着点点头,“正月正,棒槌落地也生根。”
不知不觉间,插下的树枝已经成活长大,生机葳蕤,每年立春前后竟然满树繁花,花色艳丽,幽香缕缕飘进屋里,弥漫在空气中。一天午饭时,母亲端起碗围着花树转了一圈后,坐到餐桌旁对我说,当时那位亲戚家的境况比咱家还糟糕,哪有粮可借?但他家门前的樱花却开得很漂亮,就折了一段枝带回来栽在家门前,每天进出都看到那么美丽的花,肯定会有一份好心情,日子再苦也就不觉得难熬了。
就这样,半饥半饱的日子在樱树的花开花落中捱着,乡亲们也时不时向母亲讨要树枝,植于山坡、庭院、路边、屋前,或作菜园篱笆,或作行道树。每当樱花盛开,满树烂漫,如云似霞,颇为壮观,不少城里人三五成群前来观赏拍照。
其实家乡这种随处可见的樱花叫野生山樱,树干呈灰色,小枝淡紫褐色,无毛;花色纯白、粉白、深粉至淡黄、浅绿;新生的幼叶也各具情态,从黄绿、红褐到紫红色,花瓣有平瓣、半重瓣到重瓣。野生山樱是色、香都很淡的花,但一旦怒放,则较之桃花更艳,较之梅花更芳醇。看一朵,有个性的美;看一树,有开放的美。当微风吹过,柔弱的花瓣便轻轻飘落,仿如舞着的精灵,划过发稍,绕着衣襟,香了风,香了雨,香了赏花人的梦。
“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母亲因了当年的一份“好心情”,竟成就了远近闻名的“樱花村”。如今家乡人乘着振兴乡村战略的东风,在驻村扶贫工作队的帮助下,利用毗邻世界自然遗产地的区位优势,大力发展乡村特色旅游经济,以公司+基地+农户的模式,把荒芜、闲置的山地集中开发,引进种植各种樱花,建起了樱花农家乐、樱花生态园。一树树樱花,绽放在青山绿水间,吸引了各方游客纷至沓来,点亮了家乡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灰朦朦的天空开始变得风和日丽,赏花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初春的阳光下,樱花正组合成家乡晴朗而独特的风景。[1]
作者简介
雁峰,本名王雁峰,湘籍,现居广东,《客家发现》杂志主编,出版有散文集、文化专著10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