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感情受挫(徐峰)
作品欣赏
春节回家,感情受挫
徐光学写给心上人龙姑的第二封信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写得最动情的文字。这时,他已经在成都地质学院读书近半年时间。论身份,作为成都地质学院的一名大学生,徐光学可以说是已有功名。他担心远在千里之外的龙姑会怀疑他变心,于是写下这封信,以示他真情不改,并还给此信取了个题目,叫《我心依然》:
亲爱的龙姑,你好!
紧张的学习并不能冲淡我对你的思念,只要稍一有空,我就会想到你。我想到你,我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可是学习的压力太大,时间太紧,我几乎连写信给你的时间都没有,请原谅我粗疏。
每当周末之夜,寂寞总是在我心中徘徊;每当遇到困难之时,我都会想起你。我能够考取大学,很大的程度上得益于你的鼓励,当我碰到困难的时候,你如果能够在我身边给我力量,那该多好哇!可是你不在,只有那痛苦的思念在我身边。这思念让我疲惫。有时我强迫自己“别想你”,但是我总是无法劝住思想,我还是忍不住地想你。
虽然我们现在天各一方,可是“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古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今人说:“不再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我问自己曾拥有过吗?
风雨交加的夜晚,我辗转反侧;月明星稀的时候,我彻夜难眠。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好孤独,好孤独……期盼你在我身边。
我多想在你微笑的时候,分享你成功的喜悦,帮你揩揩额头的汗水,送给你美丽的祝愿;在你哭泣的时候,分担你失败的忧愁,替你擦去脸上的泪滴,抚平你心灵的创伤;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分挑你沉重的担子,为你减去肩上的压力,抹去你心头的阴影。
我多想在你寂寞的时候,用言语劝慰给你,给你带去欢乐,让你感到我就是你的坚实的后盾,让你会感受到一股股暖意。为了你的幸福与快乐,我愿变成一只善解人意的小鸟,翱翔在你心灵的天空,永远为你歌唱。可这一切是想象呢,还是幻想?因为这一切都根本不可能。我大学毕业要整整四年时间,这四年的距离有多远?四年的时间有多长?一想到这漫长的四年,我的心仿佛要被时间的车轮压得支离破碎,而碎末将被撒在茫茫的烟雾中。
思念早已占据了我的心房,所以我一想起你,心中就会阵阵酸痛。于是我劝自己“别想你!”,这并不是因为已经失去了你,而是因为为了你我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初恋”。
我的身边没有你,我是多么痛苦;你也应该是这样吧。然而,痛苦却是真真实实的。你我之间,既隔着千山万水的空间,又隔着整整四年的时间。我害怕我只是你生活中的一颗流星,消失后边痕迹也没有留下。我在猜想也许你不希望我是流星,也许你又希望我是。
我的人生的道路上如果没有你,就好像一个孤独人走在昏暗的道路上,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鸟语花香。与你相逢,是我人生中的最大幸福。我很想念你,你也在思念我吗?我爱你,此心不改,直到地老天荒。我要与你风雨同舟到永远。再回首,往事犹在;再回首,我心依然。
于成都地质学院
1974年元月10日
这封情书,感情真挚,感人至深。可信发出后,却、恰如“黄鹤一去不复返”,没有收到龙姑回信。徐光学一直在等回音,等到学期结束也没有等到一封回信。他感到纳闷,决心回去找龙姑问个明白。
1974年2月上旬,寒假就要开始。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光学想赶回桐城与亲人一块过年。他不仅仅有“衣锦还乡”同家人团聚的意思,更想去看看分别半年没有一点回音的女友龙姑。
这回徐光学从宝城铁路转龙海线从蚌埠下车,再转南下火车于农历腊月二十七日中午抵达合肥。他在合肥逗留了一天,为春节还待在成都地质学院的合肥同学办点事情。在合肥,他住在乡人张德才宿舍里。张德才的父亲和徐光学的父亲是好朋友。张德才是鲁谼山沿河大队人。他1951年抗美援朝,后来转业分配到安徽省交通厅,负责后勤工作。看在上辈交情的份上,他待徐光学很好,留他吃住。张德才还为徐光学找到一辆返回桐城的便车,连最后一段路费钱也帮徐光学省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徐光学必须立即赶回家。腊月二十九日上午,天气阴晦,寒风飕飕。徐光学告别张德才,坐上回桐城的便车。他那种即将到家的快乐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于是他乐得嘴里哼着流行小曲儿。可是,一上车他就立刻停止唱曲了,只见他愣愣地站在那儿,他的眼睛同另外一个女人的眼睛对视着,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朋友龙姑。真是无巧不成书,他竟然与龙姑同坐一趟便车。一阵幸福的暖流流遍他周身。那时青年男女不像21世纪的青年,都不敢在人多的场合大呼小叫,就是谈恋爱也不敢明目张胆。徐光学只是同龙姑点点头,龙姑投来一丝淡淡的笑意。徐光学觉得她的笑有点怪,因为那种笑分明表现龙姑态度的异常。从龙姑的笑脸上,徐光学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出了问题,但又不便问。他感觉到他们之间出了问题。(后来,徐光学才了解到,这次龙姑是去合肥相亲的)一路上,徐光学想同她说说话,可龙姑好像不想开口。这一路上徐光学感到压郁沉闷。他们俩在吕亭车站下车。龙姑走在前面,徐光学走在后面。徐光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龙姑,今天你好像生气了,怎么对我爱理不理的。”
“我没有生气。”龙姑说。
“那为什么这一路,你的眼睛总是避开我?”徐光学问。
“世事如棋局局新,我们谁也不会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龙姑用模棱两可的话说。
“是我哪里错了吗?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那你又给我写过多少信?”龙姑问。
“可是。”徐光学欲言又止。他分明感觉到他同龙姑之间已经产生了一道厚障壁了。
“徐光学,对不起,我有事,得先走。再见!”龙姑说完,扬长而去,扔下徐光学一个人站在寒冷的风中,孤零零地站着。这时,天空开始飘起雪花,渐渐地,雪花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漫天飘飞鹅毛般的雪花。
那天,徐光学不知道是怎么走回魏家畈的。他只知道自己到村子的时候,整个鲁谼山都已覆盖着皑皑白雪。他在雪地里站一会儿,理理思绪,可他怎么也闹不明白事情会是这样。他在考虑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怎么才半年,龙姑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龙姑就是天上飘忽的云,说变就变?这时,徐光学又想到,家就在眼前,父母亲马上就要来迎接自己,自己可不能满脸愁容。他决心把龙姑之事暂时埋在心底,以笑脸迎亲人。
腊月二十九日中午,鹅毛般大雪还在下个不停。在雪花飞舞中,徐光学走到自家屋檐下。尽管门是关着的,但他还是能闻到年的“气味”。他叩开大门,前来开门的是他的小妹妹徐云梅。
“是小哥!”徐云梅喊道。
听到徐云梅的喊声,全家人都抬起头,看着这个风雪中归来的游子。徐光学的归来令全家人高兴万分,因为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他及时赶到家过年了。徐光学带着笑脸见过父亲徐成贤、母亲方志英,还有大妹妹徐云英。隔壁大哥徐光华夫妇听说徐光学回来,也带着孩子过来凑凑热闹。一会儿,邻居们听说徐光学回来了,也过来看看,邻居又带着小孩,徐光学家里聚集了许多人,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山里人外出不多,对外面的事情了解得也就少了,既然徐光学是从千里之外回来,邻居们都想从他这儿多了解些外面的事情。徐光学把他在成都这半年多来耳闻目睹的事情说给乡亲们听,令乡亲们大开眼界。邻居们走后,徐光学又同家人具体地说说他在成都地质学院的生活和学习。
由于长途跋涉,更由于龙姑之事,徐光学感到十分疲倦,想好好地休息一下。于是,他独自躺在床上,想了许多许多……外面,雪在纷纷扬扬地下。
大年三十早晨,雪停了。鲁谼山区是一遍粉妆玉砌的世界,只有山谷的那条鲁王河像一位狂草书法家在洁白的纸画上浓浓的一笔,使这遍白茫茫的世界多了一份灵气。徐光学起床后,和妹妹们一块打扫门前积雪。
此前五年,由于徐光学在延庆当兵,连续五个春节都在部队里过的。今年,徐光学回来过年,全家人聚在一起,过个团圆年,一家人甭提有多高兴!两天来,徐光学家热热闹闹的,这不仅是因为徐光学回来,还有人来请徐光学的哥哥徐光华写春联。谁家要写,只要来说一声,哥哥就写一副送给他,也不要钱,为此徐光华年年都要准备许多纸和墨。有邻居人不好意思,就拿几个鸡蛋来酬谢。这次,徐光学回来,见哥哥忙得不亦乐乎,连大年三十上午,还在帮人家写对联。徐光学便放下手中的扫帚,与哥哥一块为邻居写春联,徐光学的毛笔字也写得不错。
下午,徐光学贴过春联后,放鞭炮,放过鞭炮后,一家人围在大桌边,吃团圆饭。
渐渐地,夜幕降临。白雪茫茫的鲁谼山,其除夕之夜很美很美。家家户户都点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虽然照不彻整个鲁谼山,但却为鲁谼山增添了无穷的诗意。孩子们打灯笼,玩游戏,陪同大人们守岁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在迎接新年的鞭炮声中上床睡觉。
除夕夜,徐光学同父母亲谈心,在讲到龙姑问题。父亲徐成贤说:
“你和龙姑那个丫头的事情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徐光学说。
“你在上大学,又不能结婚,人家可是23岁的大姑娘了,等你毕业,她可就27岁了,人家能等得了吗?”徐成贤不无担心地说。
“我也不知道。”徐光学说。
“如果你分配到外省工作,那她怎么办?你可不能耽误人家,女孩27岁再谈婚论嫁就太迟了,就是婚后生孩子也有危险呀。”徐成贤说道。
“爸爸,您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那就顺其自然吧。”徐光学说。
徐光学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同龙姑之间已有很大问题。他与龙姑能否继续好下去都是一个未知数。他多么希望能和龙姑和好如初,可事实却是那么无情。他发誓,如果这次同龙姑谈恋爱失败,那么他在上大学期间就坚决不与别的女孩谈恋爱。
守岁到午夜,新年已到来,徐光学到床上躺下,眼前晃动的是龙姑的身影,令他无法入眠……[1]
作者简介
徐峰,真名徐光学,诗人、作家,1949年10月生,安徽桐城鲁谼山人,毕业于成都理工大学,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有23年军旅生涯,曾荣立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