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鼠記(陳軍玲)
作品欣賞
斗鼠記
寫下這個題目，我自己都無奈苦笑地搖頭。
按照我的那篇《捕鼠記》來說，應該是將老鼠捕獲在案，繩之以法。可如今，那隻不知怎樣進入我家的老鼠與我們捉迷藏、搞破壞。一個月來，老鼠是打第一槍換一個地方不停地破壞、啃咬。它將廚房屋頂的扣板，櫥櫃的護板、牆壁的石膏板等處反覆地啃咬。為了捕捉老鼠，我們**了N個粘鼠板、N包密封泥膠、4個老鼠夾、3個電子捕鼠器材，可似乎對老鼠都沒有作用。無奈之時，我聯繫了專業的捕鼠公司，他們的答覆讓我哭笑不得。在一個多月的捕捉老鼠過程中，我和丈夫的意見時有相左，言語之間也會有爭辯，意見不統一時爭吵升級，大有分道揚鑣之勢。
5月初的某天晚間，按慣例我在廚房準備第二天餐食的食材。眼睛的餘光突然感到一道黑色的物體如光速般倏的竄到櫥櫃底部。心中一驚，跑到客廳告訴丈夫老張：有老鼠。老張隨即拿起一把木質的拖把棍，我也趕緊將警察專用的強光手電筒握在手中，夫妻二人共同協作，將廚房櫥櫃的底部連捅帶橫掃，可連老鼠的影子都沒見着。對於捕捉老鼠我們是有經驗和經歷的。2018年4月，我由於腳部突然骨折在母親家中休養。不知什麼原因，我的家就有了老鼠。老張一個人在沒有其他人的協助下，精心布陣抓捕，也就三、五天時間，兩隻碩大的老鼠落入法網。為此，我還專門寫文章《捕鼠記》來記錄其過程。我同事的孩子根據所描述的故事情節專門畫了一組漫畫。
一陣折騰捕抓未見老鼠蹤影，老張說：你肯定是年紀大了眼花看錯了。哦，難道我真是老眼昏花視物不清？我悻悻地笑笑，繼續準備食材。冰箱中還有兩節米肉腸，放在湯飯中會使味道更加鮮美。拿出肉腸切成片狀放入碗中，蓋上專用的蓋布。這樣明早做飯就不用慌裡慌張了。第二天晨起，我剛進廚房就發現放在案板上的肉腸不見了，盤子上的蓋布被掀起一個角。昨晚切的整盤肉腸不見了。我急忙跑到臥室，喚醒正在酣睡的老張：你昨晚寫完毛筆字去廚房吃肉腸了嗎？肉腸怎麼不見了？老張迷迷糊糊地說：沒有呀，我是前兩天吃的肉腸。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急急地說：怎麼可能記錯，我再老年痴呆，昨晚的事情我還是記得清的。哎呀，說不定家中真進了老鼠！老張一聽，睡意全無，起身去廚房查看。案板上的肉腸確實不見了，其他食材似乎沒有異樣。
早飯肯定是不能做了，趕緊倒掉昨天準備的食材。翻找出家中剩餘的粘鼠板擺放在牆角邊。我擔心粘鼠板失效，囑咐老張再去買幾張粘鼠板，也沒有心思吃早飯，便焦慮地上班去了。我盼望着老張如同上次捕鼠一樣，用不了多時，他就會給我發一張醜陋的老鼠被粘住的圖片。可是等了一天，也沒有老鼠落網的消息。回到家中，老張再次說：你是不是幻覺和記錯了呢？畢竟咱們年齡大了。他的再次詢問，讓我也懷疑自己的記性，只好說，不能掉以輕心，先觀察着。接下來每天起床和進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觀察擺放的粘鼠板是否粘住老鼠；屋內有沒有老鼠出沒的痕跡。幾天過去後，家中似乎沒有大動靜。擺放的粘鼠板倒是讓我和老張都有誤踩。那粘膠力的確很強，拖鞋踩上後甩不掉，只好將粘鼠板與拖鞋一併丟棄。
那日清晨，老張神色凝重地說：家中可能真的有老鼠。昨晚我寫毛筆字時，聽到廚房的屋頂上有動靜。啊，真有老鼠？我恐懼的念頭倍增，趁上班前將廚房的物品搬出，把廚房、餐廳的門緊緊閉合，兩個門底部的縫隙，都讓我用扯下的床單布塞住。工作之餘我在網上購買了十個超強力粘鼠板，老張也在實體店購買了若干個粘鼠板。我買的粘鼠板還沒到位，老鼠的破壞性就來了。清晨起床，發現廚房屋頂扣板與煤氣管道連接處，被啃咬了一個大洞。哎呀，老鼠你簡直就是高空作業。我們立即用鋼絲球將洞口堵住，在煤氣管道與灶台的連接處擺放了粘鼠板，防止老鼠沿着煤氣管道下到灶台上胡作非為。沒過兩天，廚房櫥櫃的踢腳板，被老鼠啃咬了一個大洞，只好又用鋼絲球將洞口堵住，洞口的周邊還用密封泥膠封住。又過了兩天，老鼠又將廚房與餐廳相連的牆壁啃咬了一個洞。老鼠的啃咬使牆壁露出大洞後，我們才知道，當初裝修廚房與餐廳時，此處用的是石膏板。為了堵牆壁的大洞，我們專門用了一塊瓷磚，周邊糊滿了密封泥膠。老鼠才不顧及我們的辛苦，它的破壞性沒有一點收斂。屋頂的扣板、櫥櫃的踢腳板、牆壁石膏板的洞口旁，被老鼠又一次咬啃出更大的洞，簡直就是和我們打游擊戰。老鼠在前啃呀啃，我們在後堵呀堵，它似乎就是氣我們，專門在夜深人靜時出來搞破壞。十餘天的鬥智鬥勇中，我都沒看到老鼠長啥樣。看來靠「堵」是解決不了問題，那麼就開放式捕捉老鼠吧。我再次從網上購買了粘鼠板。樓下的鄰居給我們介紹了當初他們家抓老鼠的方法。按照他們的授意，我們將廚房、餐廳地板上的粘鼠板擺放成「U」字形和「田」字形。為了讓老鼠上鈎，我還專門買了幾根火腿腸、花生、和瓜子。我和老張還辛苦地將瓜子嗑開。在每個粘鼠板都放上若干片火腿腸，兩個帶殼花生、五、六粒瓜子仁。在石膏板洞口處，專門擺放了四個粘鼠板，讓老鼠出洞口就掉在粘鼠板上。可是，第二天晨，老鼠不但沒有被粘住，反而將石膏板洞口的粘鼠板頂翻，使兩個粘鼠板粘在一起了。不僅如此，老鼠還將其他粘鼠板上的火腿腸拉運走了。哎呀，這個老鼠簡直是成精了。
一個月來，老鼠一直在挑戰我們的戰鬥力。我快被逼的不知所措，給專業的捕鼠公司打電話求救。專業人士答覆我：他們也是憑藉經驗擺放粘鼠板，至於能不能抓住老鼠，不能保證。我又在小區的業主群中求助，看大家有沒有高招。出謀劃策的人不少，有人說將小區裡的野貓帶回家抓老鼠。可那些野貓常年被小區中的老太太人飼養，個個都是體肥步緩，估計連抓老鼠的本領早就忘到爪哇國了。野貓自身帶有的病菌讓人擔心，別一個憂愁沒有解決，又新添一種疾病。有人說：老鼠能聽懂人說話，你在家不要罵他，它的破壞性就會小一些。有人說借一隻家養的貓，讓貓的叫聲對老鼠有震懾作用。有個業主說：家養了一隻貓，但捨不得讓貓去抓老鼠，請諒解。如今寵物貓都很金貴，似乎也不會抓老鼠了。我的一個戰友，家中養了兩隻「英國藍短」貓，據說是具有高貴血統的貓。平日兩個貓在家中爭寵，互相廝打。其中一隻貓有一種本領是會抓蚊子。她家的貓每次犯錯後，都不能過於嚴厲地訓斥它們，否則，它們就會露出那與眾貓不同的表情和眼神。戰友想將家中那隻吃蚊子的貓放到我家幾天，用貓的叫聲震懾老鼠。可「藍短」貓聽了戰友給我打電話的「內容」後，它竟然「抑鬱」地躲在沙發的背後不吃不喝。借貓抓老鼠的計劃也就擱淺了。如今動物界的動物智商很高，都能聽懂主人的話了。抓老鼠還得想新招。老張從網上購買了三個超聲波驅鼠器，四個老鼠夾。驅鼠器說明書上說：第一星期是利用超聲的原理破壞老鼠的神經系統，第二個星期老鼠就會頻繁地出洞活動，第三和第四個星期老鼠忍受不了，就會自動遷移。老鼠夾的說明書更是厲害：只要老鼠踏上老鼠夾，定讓它有來無回。上天保佑，但願老鼠神經錯亂活動頻繁時踩到老鼠夾或粘鼠板，讓它有來無回。
日子就是在老鼠依舊逍遙自在地在廚房搞破壞中推進，它東咬咬，西啃啃。每個洞口的密封膠泥也被它吃的差不多了，可老鼠就是不吃老鼠夾上的花生。朋友說：老鼠在你家生活了一個月，早就認識粘鼠板、老鼠夾了，它才不輕易上當呢。自家有老鼠出沒以來，我們在家就不做飯。這隻成精的老鼠如此狡猾，連我們多方的「圍追堵截」都奈何不了它，我只有祈盼它不是一隻懷了孕的老鼠。
時間的指針指到6月下旬，老張要出差一周。我緊張地說：必須在出差前將老鼠的事情解決。咋解決？要想徹底解決問題，只有將廚房頂部的扣板全部拆除，讓老鼠無藏身之地。再也不能有那種粘鼠板不行靠老鼠夾；老鼠夾不行靠電子捕鼠器想法了，就是這種「等」和「靠」的思想和念頭才使得老鼠在家中猖狂破壞了一個多月。說干就干，老張給專業的裝修工打電話，可人家嫌棄工程小，不願意接活。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動手拆卸。夫妻二人合力拆卸扣板時發現：每一塊扣板上都有老鼠拉運火腿腸、米腸、封泥膠的殘渣和老鼠屎，可還是沒見着老鼠。在拆卸扣板的過程中發現，有兩處管腔道的口與扣板平行。當初裝修時沒有對道口進行密封，如今可是讓老鼠尋到一個好的藏身之處，它利用屋頂的扣板、管道口與地面連接等條件在廚房的屋頂與地面自如地往返，悠閒地偷吃東西、禍害物品。
只有將管道口堵住，切斷老鼠的往返路，才能迫使老鼠在地面活動，那樣粘鼠板和老鼠夾就能派上用場。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和老張不敢耽擱，立即開始攪拌水泥。沒有攪拌泥漿的瓦刀，老張就用手當瓦刀，然後笨拙地將水泥塗抹到磚頭上，將兩個管道口的上方封閉。我突冒念頭：建議從管道的上方，丟下磚頭，看能不能砸到老鼠。整塊磚頭從高處落下後，老鼠沒有砸到，差點將水管砸爆。氣的老張說我經常是瞎出主意，倘若是將水管管道砸裂，今晚全樓的人都要遭殃。老張多年都沒有干過如此爬高上低的體力活了，心中難免厭恨，他一邊幹活一邊抱怨我。自從老鼠進家後，我心中的怨氣朝誰說呢？老張的怨言也激起我的不滿，索性撂挑子不干回房間睡覺去了。此刻已經零點半了。無奈的老張只得一個人將「工程」收尾。我雖說賭氣睡覺，心中還是惦記老鼠之事。半夜兩點起身，看到廚房的地板被老張收拾的挺乾淨。還沒來得及懊惱自己的偷懶行為呢，就發現地漏的蓋子被擱置在一旁，黑黑的地漏口豁然敞開。心中大驚，怎麼回事？急步跑到臥室，搖醒老張：你是故意將地漏的蓋子掀開的？老張被此話驚醒，也快步跑到廚房，看着黑黑的地漏口，嘴裡說着：完了、完了，一個老鼠還沒有斬除，這又進來一個！平日為了防止老鼠的進入，地漏口上都是加壓封閉狀態。今晚，我賭氣去睡覺，老張疏忽了
沒在地漏處壓物品。難道家中又進來老鼠了？我心中又驚又急，忍不住和老張又言語不合一番。天亮後，老張收拾好衣物沒打招呼就出差去了。我只好一人將所有房間的地漏上都壓以磚塊，洗衣機下水管道口也壓上磚塊；將自己的衣物全部從衣架拿下，裝在兩個大塑料袋中放到衣櫃的頂部；陽台以及每個房間都布滿粘鼠板。窗戶和門都緊閉，門縫全都用床單布堵上。我是不敢在家中住了，就跑到母親家中去住。心思全在家中的老鼠事件上，不停地嘀咕：地漏蓋被掀開，到底是進來了老鼠呢，還是老鼠逃跑了呢？將現場狀態說給其他人聽，十有八九的人都說：是進了老鼠。我的媽呀，這可咋辦呀？在母親家居住的日子，我有幻覺：成群的老鼠將我的衣服咬的七零八碎，將房屋門啃的亂七八糟，將放在客廳凳子上的糧食吃的所剩無幾，地面上到處都是老鼠屎，整個樓層臭氣熏天。
一個星期後，好不容易盼到老張出差歸來，我還是不敢回家，便讓他先進屋仔細巡查：灶台上有沒有污物，地板上有沒有水漬和老鼠屎，粘鼠板上的誘餌怎樣，房間的木門及物品有沒有被啃咬。經勘查後，老張說：家中似乎沒有老鼠出沒，物品也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咦？老鼠跑了？難道在拆除廚房扣板的那個午夜，老鼠是扒在腔道的牆壁上聽我們說話，當磚頭自上而下落下時，並沒有砸到它，但驚醒了它，認為這個「安樂窩」不能久留。然後以它的智商判斷出我和老張拌嘴後互不理睬有空暇時段，便做出「此刻不走更待何時」決定。狡猾的老鼠抓住我們「戰略上防守、戰術上圍追堵截」時出現的薄弱環節，利用它的本領掀起地漏的蓋子，帶着「滿意的嘲笑」勝利地逃
之夭夭了。我那顆被折磨無奈的心，感嘆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如老鼠，老鼠以「勝利搬遷」的姿態，放棄了折磨我們的「馬」，逍遙風光地離開了生活許久的「幸福窩」。我們和老鼠的這場戰爭，似乎是以老鼠的勝利，我們的失敗告一段落。我心有餘悸地想：老鼠會不會再次潛入我家和我們展開一場持久戰呢？我終究是不敢放鬆對老鼠的「圍追堵截」。目前，所有的下水地漏，都壓以磚塊；牆壁凡是有「洞」，都用密封泥膠堵封。
願所有的「四害」都滅絕。[1]
作者簡介
陳軍玲，女,喜愛閱讀和書寫隨筆,在部隊二十幾年，有文章在報刊雜誌上發表。目前在陝西西安某醫院眼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