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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彎彎(冷清安)

山路彎彎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山路彎彎》中國當代作家冷清安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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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山路彎彎

汽車荷載艱難地爬行着,車上擠滿了穿綠軍裝的年輕人。不停的顛簸,像一個搖籃,大家三三兩兩靠在一起,昏昏欲睡。只有我睜大着雙眼,注視車後遠去的山嶽。這些山我太熟悉了,每天日出而耕,日落而歸。每一道山樑幾乎都留下過我的足跡。此時,我正隨車沿着這條山路走出大山,去追尋自己的夢幻。

那一刻清晰的感念,距今已足有二十五個輪迴。在這段日子裡,我成為一名軍人後加入了都市一族的行列,着實讓親戚朋友左鄰右舍羨慕不已。長輩人夸有出息,同學說自強不息有能力,話語間有些許讚賞之意。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陣莫名的興奮像針扎後的氣球一樣,慢慢泄氣。那條彎彎的山路漸漸再次清晰顯現在腦海里。因為,我不明白,瀰漫着現代氣息的都市人為何如此冷漠?

都市裡的人們,過着「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生活。城市裡經常出現老人走失無人問津;馬路上出現了車禍路人視而不見;弱女子遭人強暴卻無人相助。人與人之間那種陌生,就是同居一棟樓,一個單元,甚至門對門的鄰居也形同路人。

都市裡的人們,為何如此忙碌?總是那樣神色焦慮,心煩意燥。你看那街道上的小車,總是那樣急馳而來,疾馳而往,川流不息。馬路口各色車輛擠得滿滿當當,互不相讓,排成了長龍,急煞了的交警疏通也無濟於事。

都市裡的人們,文化素養都是如此之高,為何又如此勢利?在位的官僚們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鞍前馬後,人擠車擁。可一旦離開那個位置,晝夜間卻判若兩人,人前不再高貴,人後不再有人。

都市裡的人們,衣食着鄉下人的果實,寄生在農民工、保姆的勞動之上,卻把穿着樸實、舉止憨厚的農民兄弟姐妹稱為鄉巴佬,從不正眼看他們一眼,對他們吆五喝六,凌駕於他們之上,顯現城裡人的那份高貴。農民坐過的凳子,城裡人坐之前要再擦拭一遍;農民用過的生活用品,城裡人不再涉足。

太多的迷惑,太多的疑問,太多的失望,太多的擔心讓我與都市人的鴻溝變得越來越大。甚至於,我害怕與他們同行,害怕與他們共事。我變得越來越膽小,越來越謹慎,越來越不知所措,失落感像鐵錘一樣時時敲擊着這顆脆弱的心靈。閒暇時,我只得手捧心愛的書,將自己關在斗室里細細地品味,品味我的失落,品味我的昨天和今天,品味那久遠的鄉村生活。於是我踏上了還鄉之路,回歸那彎彎的山路,品味着昔日幕幕山村景象。

鄉村的人生活悠閒自在,哪怕在農忙時節也是井然有序的。鄉親們常年四季耕作,勤勞質樸。棲息在荒寂鄉間的鄉親們,早上起得都非常早,往往雞鳴兩遍就各自上山割草砍柴,待日出東山時已是滿載而歸。這時候,婦女們開始叫醒熟睡的娃娃們起床;姑娘們拿着梳子站在自家門口梳理着長發;老人們抱着自己的煙袋,裝好葉子煙,坐在堂屋的門坎上騰雲駕霧,自在悠閒。一天的時間裡,他們沒有想要去掙多少錢,也沒有想過要去干多少活,圈裡的豬餵了,欄里的牛餵了,棚里的雞鴨餵了,一天的事也就做了一半了,剩下的就是自己做飯吃。吃過飯,男人們叨着一根煙到田地里轉一圈,看看禾苗的長勢,婦女們則三個五個地坐在一起,拿着針線活,不是納鞋底就是織毛衣,她們談家事,談娃娃,談丈夫,一會哈哈大笑,一會又哀聲嘆氣,沒有人去理會她們,也沒有人去品評她們,有的只是她們談話中流淌出的銀鈴般的笑聲。

鄉村人的生活是平靜的。他們不必擔心易漲易落的股市,忽高忽低的房價,他們總是量人為出。你不必用美國老太太的超前消費意識去啟發他們,他們都是認為那是美國,借貸購房那是城裡人的事情,我們是鄉下人。他們總認為為了住房而欠債與住在別人家裡沒什麼兩樣,心裡是不會踏實的。他們只知道每天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喝自家釀造的酒。他們用城裡人用過的礦泉水瓶裝醬油、打酒,圖的就是方便。他們的生命平靜,像一頭老牛拉着犁鏵在田裡來回地走;山上的梯田,層層疊疊,落日西沉,從田間泛起波光,映在山腰上,透出山上的翠綠。

鄉下人是大度的。他們無論是款待遠方的來客,還是鄉里鄉親的小聚,都要拿出自家尚好的臘肉,掛在房樑上的香腸,弄上滿桌子的酒菜,讓客人盡情地享用。席間,主人會再三的謙辭,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比不得城裡。其實,桌上已擺滿了雞鴨魚肉,雞蛋是他們要用來換油鹽醬醋的,這隻老母雞剛才還在雞窩裡生蛋,這會兒就讓主人宰了,煨成了湯,為的是招待你。因為你來自遠方,來自城裡。天黑了,女主人會拿出自己娘家嫁妝,嶄新的被褥為你鋪床,讓你美美的睡上一覺。清早起來,主人端上洗臉水,第一句問候的話就是:「昨晚睡得可安逸?」

我站在山間陡峭的至高處,回望這個坐落在山腳下的村寨,一條河流環繞在村前,阻隔着村上通向外面。每當春洪暴發,求學的孩子和他們的父母只能望河興嘆,無法過渡,荒廢着娃娃們的學業。田壩上成熟的西瓜,因不能過渡而錯失商機,鄉親們心急如焚。於是,在我的心中點燃了要為山里人辦一件事情的希望之火。村上老人們來了,兒時的夥伴們來了,我們大家圍坐在一個大院壩里。我合盤托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鄉親們的廣泛響應。從此,村子裡不再平靜。一項自發的,全村老孺共志的工程展開了。修建跨河大橋,這在鄉下人眼裡是莫大的一件事情,在我的積極倡導下,鄉親們付出了有生以來的最大熱情和幹勁,使大橋的基礎很快浮出水面。我為鄉親們如此之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所感動,也為生長在這片土地上而自豪!

站在即將建成的大橋頭,透過蒙蒙的細雨,我感受着又回到了鄉村,回到了我的過去的那份甜美。

在乘坐北京開往省城的列車上,我認識了兩名大學生,一位是在省城民院讀大四,一位是今年新人省城就讀的新生,他們都分別來自北方,當我問及他們為何要棄大城市生活到山裡去求學時,他們異口同聲:山里人質樸的品質是值得我們永遠學習的。我為兩位學子的求學真諦而動容。可是我不知道,城市文明的種子何時能像這奔馳的列車一樣早期抵達這富饒而又貧瘠的山城,滋潤着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但我相信,鄉村純潔自然、熱情奔放的純樸民風和勤勞善良的優秀品質將映在祖國純大江南北與日月同輝,使華夏人民更加富足,甜蜜的生活更加美麗。 [1]

作者簡介

冷清安,男,仡佬族。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出生於貴州省石阡縣。畢業於內蒙古民族大學中文系。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