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宣娥 哈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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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哈妮
「哈妮乖，哈妮真漂亮，來，直立，趴下，恭喜發財……」下班回家，經過鄰居家門口，傳來逗狗的聲音，我不自覺地嘴角上揚，笑容在臉上漾開。看來姐姐家的漂亮小狗哈妮又來家做客了。
哈妮每次來我家，都要跑鄰居家去串門，鄰家嬸嬸會陪它玩，夸它漂亮，給它好吃的，這不，又玩上了。
「哈妮，」我抬高嗓門叫道，聲音的穿透力有點像驚喜的母親呼喚久別重逢的孩子。一個雪白的影子飄到了我腳下，用圓滾滾的腦袋蹭着我的褲腳，圍着我一圈圈地繞。「好了，好了，咱們回家，」我蹲下身，手一指家的方向，它就撒開四腿箭一般沖了出去，「哐當」一聲撞開我家的紗門。坐在門口，屁股着地，前爪勾立，努力地挺直身子立在門中央，像極了迎賓的門童。待我走近門口，它又轉身跑到客廳，嗖一聲跳上了沙發。
哈妮是一條博美犬，今天穿了一條紅白相間的格子裙，白毛紅衣，絨絨的毛如白雪一般，沒有一絲雜色，小巧的頭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如兩顆豐滿的黑葡萄，清澈透亮，活潑中更添了幾許嫵媚。我坐在沙發上，它順着我旁邊坐下，側了側身，把頭靠上我的大腿，雙眼微微閉着，等待我的愛撫，這似乎已經是一種日常的功課。
吃飯時，哈妮會將一雙前爪緊緊趴住我小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我，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這模樣不由得讓人心生憐愛。我開玩笑說：它若是女人，定是個千嬌百媚、善解人意的美嬌娘。
對於養狗，我曾經一度抗拒。不是不愛，而是怕傷害。因為我養過狗，跟狗有過故事，內心總有一些說不出的感覺，讓我對狗不敢喜歡，只能避而遠之，哪怕再溫順可愛，也不會伸手去親近它。
從小到大，家裡一直都有養狗，雖然都是其貌不揚的土狗，高興時也會去逗狗玩耍。每條狗都很忠誠，只是最後的命運都一樣，不是被偷盜了就是成了案板之肉。
兒子6歲那年，朋友送來兩隻小狗，獵犬之後。看到這毛絨絨的小狗崽，外甥和兒子一人認領了一隻，分別取名「拖拖」和「拉拉」。被防盜門緊緊關閉了的童年，「拖拖」「拉拉」就成了外甥和兒子的玩伴，陪他們一起慢慢長大。長大後的「拖拖」四肢矮小，性情溫和，「拉拉」高大威猛，英氣逼人。一個憨態可掬，一個調皮搗蛋，因為有了它們，露台上便多了許多熱鬧。歡樂的笑聲常常引來鄰居家的孩子，時不時在門外探頭探腦。聽到聲響，「拖拖」晃着笨拙的身體慢悠悠地踱到門口，搖尾示好，「拉拉」則箭般衝到門口，大吼大叫。這種激情的歡迎方式，若是招呼上門的小偷是極好，對小朋友就顯得熱情過度了，往往在鄰家小孩的哭叫中，挨了罵的「拉拉」灰溜溜地夾着尾巴閃到一邊。在兒子和鄰家小孩玩耍的時候，「拉拉」如影隨形，就像貼身保鏢，寸步不離地跟在小主人身邊。就因為這忠心，沒想到最終因此喪了命，在幾次孩子間吵鬧它判斷失誤，咬傷了鄰家小孩後，它的宿命就到了。當姐夫在我們眼皮底下用近乎殘忍的手段杖斃了它，那悽厲無助的眼神，那慘烈的聲聲哀嚎，如針扎在我心裡，揮之不去。
性情雖暴但忠心耿耿的「拉拉」被杖斃，脾氣溫順只知吃吃睡睡的「拖拖」最後壽終正寢。從此，家裡再沒有養狗。
姐姐家養的這隻寵物狗哈妮，倒是乖巧可愛，情商高，懂得如何討人歡喜。走在大街上，秀美的容顏和身材，引來百分百的回頭率。家裡人喜歡和它親近，只有我對它視而不見，遠遠地躲着它。它有時會在我身邊抖抖那身潔白的毛，有時咬咬我的皮鞋，我踢了它幾腳，再後來，它見到我也就遠遠躲着了，感覺我對它並不友好，對我也敬而遠之。
春暖花開的時節，家人約了一起去郊外賞盛開的玉蘭花。花園裡，繁花似錦，遊人如織，哈妮興奮地在草地上打滾，撒歡。不遠處，一襲紅衣的婆婆倚靠在玉蘭樹下笑臉盈盈，花瓣雨中，微風輕輕拂起她的發梢，站在一旁的外甥指導她擺拍，姐或蹲或站忙着拍照，公公背着大大小小的包，不時騰出右手拿起手機隨意而拍。綠瑩瑩的草地，粉紅的花瓣，燦爛的笑容，快樂的小狗，看着眼前的情景，忽然有一股熱流在我心裡汩汩涌動起來，我突然有了衝動，不自覺地想融入這溫馨的畫面。哈妮看到我，「嗖」地逃開了，任我怎麼叫喚。姐姐抱住它，把它強按在我懷裡。我抱住它，它極力掙脫，勉強合了一張影，留下的照片卻只見它的後腦勺子。
「狗是通人性的，你對它好對它不好，它是知道的。」姐不知是有意地還是無意地，站在我跟前笑着說。
是啊，狗是通人性的，我是該換一種心情，換一種心態，去和它和平共處。
從這以後，我開始試着接近它，親近它。欣賞她的可愛時，讓我的心情愉悅。再後來，我拍照時，不需叫喚，它就很默契地來到我面前，很親近，很配合。
世上很多事，很多人，愛得越深，傷得越重，曾因深怕傷害而放棄，終因放棄而重生。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個時刻，醍醐灌頂般，想通了，豁然了，心也就敞亮了。放下了過往，放下了成見，不會再因為怕傷害而拒絕去愛，懂得了去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去愛自已的所愛，就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哈妮，回家了，和舅媽再見，」姐朝哈妮叫道。狗的舅媽，若在以前，我不喜歡這樣的稱呼，今天我居然舉手朝她們揮了揮，「再見！」[1]
作者簡介
宋宣娥，熱愛生活，熱愛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