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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家鄉的「老支書」(文占祥)

守望家鄉的「老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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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家鄉的「老支書」》中國當代作家文占祥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守望家鄉的「老支書」

我的故鄉白玉山區那一帶大都溝壑縱橫、山大溝深、苦水爛石頭都不多,土地貧瘠、靠天吃飯,人們常戲說家鄉是「出門就爬坡、看天一溜溜」的苦焦之地。

我們村處在陝甘寧三交界的河東地段,十字河的小溪人們俗稱大河、從門前流過,距甘肅環縣地界僅一步之遙,三省交界的勘界標誌碑就矗立在河西煙湖台的墩台旁,鄰近三個省份的村民不少都是聯姻的親套親,經常走動或見面是常態,真正的「雞鳴醒三省」之地,90年代後期才通上電,油路入村就更晚了。

(陝甘寧三省界碑/徐向前提供)

每次回到家鄉,看到七八十年代歲月的烙印,看到老一輩人戰天鬥地的痕跡,老支書徐潤玉及當時的各級生產隊干,領導全村社員群眾戰天鬥地的勞動場面,人歡馬叫的激情歲月,一次又一次的浮現在眼前。

從七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初的二十多年間,表哥徐潤玉一直擔負着村(大隊)黨支部書記的重擔,後來又不計個人名利,擔任過多年的村支部委員,併兼任村會計和文書,為年輕的一代出謀劃策、鋪路搭橋、共謀村事。漸漸地人們都親切的稱表哥為「老支書」,一直沿用至今,年輕的一代甚至忘記了他的大名。

老支書匯同各個時期的各級生產隊干,親自領導了我們村轟轟烈烈的合作化集體生產高潮,親自參與了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親自見證了鄉村生產責任承包制的落地與實施……

村容村貌的點滴改變,老支書都如數家珍!如今的老支書享受着脫貧攻堅帶來的紅利的同時,仍初心不變的守望着家鄉的一草一木,展望着家鄉振興的宏偉前景!

一個窮鄉僻壤的農村黨支部書記,要說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確實沒有!但平凡之中見真知,上了年紀的村民們對「老支書」的評價都是有口皆碑,都認為「老支書」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是一個有擔當、有包容心的「好支書」,是一個不忘初心、始終期盼、等待着鄉村振興,家鄉巨變的「守望者」。

60年代中期,我們村入社建立集體生產隊、生產大隊不久,急需配備強有力的大隊黨支部領導班子。那時村莊中識字的人很少,加上成份論,政審條件甚至苛刻,符合條件的候選人一目了然,表哥徐潤玉就是這個時候走馬上任大隊黨支部書記的。

表哥走馬上任大隊黨支部書記之前,還有一段快要忘記了的小插曲。其實表哥是當年人民公社選拔的優質兵員中最優秀的青年之一,他的家庭成分好、身體素質棒、群眾口碑高,更重要的是表哥不但有小學文化的底子,還有8年生產小隊會計的歷練,真正的前途光明。

村中迎來送往,祝福了好幾天,然後敲鑼打鼓、披紅戴花,專人護送到人民公社徵兵點。公社又逐一再考察審查、集中培訓體檢等,挑不出負面的瑕疵或毛病後才算通過,最後再敲鑼打鼓、披紅戴花,光榮地跳上了開往縣城的大卡車,一路自然有專人護送。

從公社到縣城一百多公里,當時全是通車不久的土路,十里崾蜆九道彎,坑坑窪窪、塵土飛揚、顛簸不斷……

很少見過車、也是第一次坐車的徐家表哥自然心潮澎湃,一路上身體毫不拘束的隨車而搖晃,一點點塵土或顛簸算不了什麼,表哥興奮地領略着公路兩旁的風土人情……

大卡車進入灘區後,顛簸沒有了、塵土不見了,表哥反而覺得有點不舒服。快進入縣城時,一路沒有聞見汽油味的表哥強烈的感受到了汽油味,出現了暈車反應……

就是這一暈車反應,表哥最終隨着人民公社的武干又回到了村莊。幾個月後,公社黨委(革委會)決定表哥為大隊黨支部候選人,隨即轉為正式黨員,走馬上任,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有意思的是此後的多少年裡,表哥多次參加三干會、現場觀摩會等,長途、短途好多次,一次也沒有暈過車,至今也找不到當年暈車的感覺!後來人們都戲說家鄉離不開表哥,家鄉的建設需要表哥這樣實實在在的人!

當時我們的生產大隊下轄兩個生產小隊,分散着六七個自然村,大約有10平方公里的溝壑梁峁山台等自然資源,人口大約200人左右。

徐家表哥和我們家屬於一個小自然村,其實我們自然村本就兩戶人家,一戶徐姓、一戶文姓,後遷來的一戶李姓、改革開放後又易地他鄉。祖上沿襲下來的稱謂一直沿用至今,實際上追溯不到什麼血緣或姻親關係。

徐家表哥的弟兄們和我的父輩們是屬於同一個時代的人,他們同甘共苦,燃燒激情;他們心系集體,不謀而合;他們相互包容,親如一家;他們共同的智慧使一個小村莊沸騰了好多年,一度成為周邊村民羨慕的村集體!

(老當益壯的老支書/徐向前提供)

村莊建設的所有成績與榮譽,雖然都是集體智慧的結晶,浸透了全體村民的汗水,但離不開村黨支部的決策,離不開老支書對政策把握的靈活和尺度,離不開老支書對村民疾苦和需要的親身感受,離不開老支書「上傳下達」時的豁達與包容……老支書及當時的各級生產隊干,功不可沒,應該永遠銘記、褒揚與傳承。

60年代末,我們小村連一個集體飼養場都沒有,大小牲畜在不同的家戶飼養好了好多年,村集體一窮二白,人心渙散,詬病甚多。

70年代初,為了解決這一系列困難,徹底扭轉村集體有名無實的局面,在老支書的謀劃與決策下,在各級生產隊乾的帶動下,在全體村民的合力奮戰下,我們村先後四易飼養場,大戰油坊溝,首先有了寬敞、固定、設施齊全的飼養場、倉儲室等。牛圈、驢圈、豬圈,草料場、晾曬場、打穀場,分門別類、不一而足。人們開始看到了養殖場裡豬娃肥,騾歡馬叫牛成群的繁榮場景!

我們自然村實現了一年變小樣,三年變大樣,社會主義新農村漸漸初具規模,看得到,摸得着,振奮人心,催人向上!

後來村上又建起了十里飄香的土油坊,家家戶戶飯菜香;還有紅紅火火的鐵匠鋪,村民器利不誤工;加固了一眼地震隊廢棄的鹹水泉,三省四村都沾光;架子車路漸漸修到了家門口,驢馱人背成記憶;代銷點裡百貨多,日常雜貨不出村……正是:基層堡壘黨支部,全心全意為人民。偏辟落後小山村,日新月異面貌新!

在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里,人們的物質雖然很匱乏,但精神卻很富有。在黨的號召下,在大隊黨支部的領導下,一系列看得見的集體建設與福利徹底地改變了村容村貌,我們村很快成了當時人民公社的典型村,引來了周邊村民羨慕的眼光和讚嘆的聲音。

為響應「植樹造林、綠化祖國」的偉大號召,我們村的大片樹林現在還散發着它旺盛的生命力!前陽窪、老頭子灣、大梁峁蓋、觀虎梁……還有農家住宅前後大小不一的果樹園……它們春意盎然過,它們爭花怒放過,它們果實纍纍過,它們參天直立過……它們是村集體的見證,它們是村民的汗水和驕傲!

為響應「平田整地、農田基建」的偉大號召,我們村的大小塊基本農田都有了堅實的地邊埂,把一批坡窪地改造成了平整的梯田,還開墾了帽兒尖山、柳樹台等大片荒地,著名的馬山樑梯田和河西大梁梯田,至今仍然是一道有着美好記憶的風景線!

為響應「滅四害」,開展愛國衛生運動,村莊轟轟烈烈的進行了滅四害、改灶台、改廁所、改飼養圈(場)等活動,實實在在的推動了村民衛生設施和習慣的改變。從那個時候起,家家有了固定的簡易廁所,一段時間還安上了茅缸,有了專職的掏糞員和糞便集中地,其它方方面面的改變就更多更大了。

團結就是力量,和諧就是興盛!在不違反大原則的情況下,我們村大隊黨支部給予了生產小隊、給予了村民最大的靈活性和包容性,使一些富民措施能夠悄悄地展開和實施。諸如:多擴充點自留地、飼料地、邊角零星地;主糧小麥、糜谷留存成飼料,允許秋後草籽換主糧,糧食分配指標不超高;允許最好的平台地種洋芋、種葫蘆,最好的河台地種蔬菜、種西瓜、種玉米,使村民能及早得到副食瓜果蔬菜的補充,緩解了秋荒不接的窘迫;允許有手藝的村民外出搞副業,允許多養點豬羊雞兔;悄悄地承包餵養集體驢,下放保養架子車,羊糞牛糞輪流打掃當燃料,為村民基本生活的吃住行帶來了方便與實惠。

在那個「政治掛帥,思想領先」的年代,我們村的思想政治宣傳也走在了前頭。依靠我們村的自然資源,優質的白土為輿論宣傳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條件。家家的門頭、牆壁都有醒目的標語,公共設施的牆壁、道路側旁大型標語接二連三,造型別致的宣傳碑、語錄牌更是神聖莊嚴,廟梁背窪那副「愚公移山,改造中國」的大型拓地標語,十里之外也能清晰可望;小學生宣傳隊更是活躍在田間地頭、集會、春節等大型聚集場所;文藝宣傳的主陣地在大隊黨支部的領導下、牢牢地掌握在人民群眾手中,一切牛鬼蛇神聞風喪膽、退避三舍!

70年代中後期,縣、社工作組進駐我們村時,我們村的大牲口耕畜已有30多頭,羊子400多隻。其中騾子由合作化初的一匹怵鼻子老騾子,變成了高挑俊樣的騾條子七八匹,還有一匹威風凜凜的種馬;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石磨石碾漸漸廢棄了,我們村也有了自已的米麵加工廠;我們村不斷飛出了金鳳凰,飛向了大上海、飛向了大西安……黨的一系列惠民措施和政策在我們村落地見效,極大地調動了村民的生產積極性,增強了村民的幸福感和榮譽感!

老支書時代的點點滴滴枚不勝舉,還有兩點不可不提。

70年代初,我們小村莊的小學畢業生只有二人,通過掃盲認識字的人也沒有幾個,讀信、寫信、寫春聯、標語等舞文弄墨的事多年來全由後來的小學教師兼任。村中的文化匱乏可想而知!人們渴望辦學的心情可想而知!

大約69年的冬季,我模模糊糊的記憶中,我們自然村繼開辦夜校之後又開始了正式辦學。

印象中那一天人很多,站滿了表哥家的小院,教室就選在表哥奶奶住宿的高台小窯中,當時沒有一件教具,更沒有一本書。

小窯小炕的炕沿是最好的座位,小孩大都擁擠在地上或小窯中僅有的幾個格拉拐角,老年人只能站在院子裡聽聲音。沒有年級之分,沒有學科之分,教學內容就是識字、算數、寫姓名、寫地名,牆壁、土地都是紙張或黑板,村中溝里上好的白土充當着粉筆的角色。

當時徐家奶奶是村莊中年歲最大的老者,也是村中所有徐家後人之祖,帶病臥床已有好幾年了。為了不打擾老人家的生活,不長時間教室就搬進了我們家的大窯,後來又四易教室或校址,還一視同仁的方便着外省鄰村的孩子。學校由最初的無教室無場地,沒有一桌一凳一黑板的混合識字班,經過五六年的運轉,辦成了半全日制、五個年級齊全,教學設施基本完善、很有名望的正規小學;學校還有自己的三勤地十多畝,有隊牧校管的經濟羊十多隻,完全做到了學雜費全免光、不收一分錢、家家都有讀書郎、生產學習兩不誤、德智體美勞互促互進的大好局面。

70年代中期,我們村小學已躍升為全公社的明星小學,不論是當時的開門辦學模式,還是運動會比賽、文化課考評、或文藝宣傳比賽,還是我們村小學畢業生上初中後的潛力和口碑,在當時的人民公社都是小有名氣。我們村的小學老師自然也是挺直了腰杆卯足了勁,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教學中,並獲得了外出學習進修的機會。

(地肥的場台及古代閱兵台遺蹟/徐向前提供)

70年代中期,大隊黨支部向當時的人民公社報備了在我們村碩大的校場台大路旁修蓋村中心的願望,從此我們村開始了更遠大的謀劃,經過全體村民幾個冬天的奮戰,已初具規模與形象。村上已經買回了鄰村一戶祖上大戶人家舊房屋的椽子與檁條,準備繼續改善辦學條件,實施造福後代的工程……後來方方面面的原因半途而廢。

新時代,地肥地利的校場台依然充滿着活力,老支書依然守望着這片他親手描繪過藍圖、付出過汗水的熱土!

我和老支書雖然同屬於一個小自然村,但交集並不多,上面的印象全都是80年代前,即我上高中前的耳聞目睹和親身感受。之後和老支書有記憶的見面或交談,也只有那么二三次。

1986年8月,老支書送小兒子上初中時,我們有過幾句閒聊。記得老支書說:「現在的生活條件好多了,想吃白面就能隨便做着吃,雞蛋、豬肉也不是啥稀罕東西了!」他還說:「只要好好干,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多麼樸實的語言,多麼實在的追求與渴望!

1989年10月左右,我和老支書在縣城我的小辦公室里吃過一頓臊子掛麵,那時正值縣域經濟不景氣,好長時間沒有發工資,囊中實在羞澀,閒聊的話題已經忘記,只記得老支書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到現在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90年代後期有幾年臘月回老家看望父母時,碰見過幾次老支書,只是象徵性的寒暄了幾句。此時的老支書儼然成了一個羊倌,高大的身軀裹着一領大綿羊皮襖,大號軍用棉帽端端正正戴在頭上,一根差不多與身等高的羊鏟握在手中,指揮着上百隻膘肥體壯的羊子……這又使我聯想起了老支書當年的暈車,如果沒有那一次奇怪的暈車,也許老支書會成為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

老支書是村莊中為數不多的幾個致富能手之一,老支書總能緊跟時代步伐!封山禁牧後,老支書很快地轉型圈養,減少羊只數量,大面積承包土地,多方增加效益,為子女的求學、工作、成家提供了堅實的經濟保障。

老支書一大家子現有人口20多人,孫男孫女5人,外孫男女4人。老支書的兩個兒子,大的在家鄉陪伴老支書機械化的耕種着村莊的大片土地,效益十分可觀。小的在寧夏發展、家居銀川,生活如意;老支書孫輩男女的蹤跡在大連理工、青島理工、湖北理工、蘭州理工、蘭州醫大、西建科技、寧夏礦大等校園裡皆可尋,都是本科大學生,研究生已有二人、還在續增,二位孫女已成家立業,家庭和睦,一位外孫女兒已走上工作崗位,在寧夏第四人民醫院工作,前途一片光明!

好幾年前,老支書的孩子們已經為老支書在縣城裝潢好了單元樓,老支書就是不去居住,老支書覺得哪裡不方便、不熟悉,在家鄉干點自由活,還能鍛煉筋骨,不願意離開這塊熟悉的自由自在的家鄉熱土。

去年回鄉祭祖時,又見到了七十有六的老支書,老支書的身體依然剛強,一米八三的個頭略顯駝背,飽經風霜的臉上露着潛在的笑容,炯炯有神的的眼光始終充滿了自信與希望,洪鐘般的聲音還是那樣響亮,歲月的痕跡還是刻滿了全身。

為了村集體的事業,為了村民的福利,老支書在家鄉這片熱土上,揮灑青春過、意氣風發過,流過汗,也流過淚,已經過去了的辛酸實在不忍心再去觸碰。

現在我們村幾乎家家都有大學生,研究生也不再稀奇,從村莊中走出去的高級職稱、初級職稱、創業成功者、自謀職業者也不少,年輕的一代幾乎擺脫了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土地,家家戶戶已不滿足於小康水準,向着更高更遠的目標邁進!這些成績的取得,離不開老支書及各個時期所有生產隊乾的決策與謀劃,當年各個時代的村小學教師更是功不可沒,人人都應該銘記與點讚。

前段時間村集體有點小錢,在老支書的建議下,全體村民多少不等,都雨露分享,我家四口人享受了705元,這是我第二次享受村集體的紅利,至此我才知道我們小自然村現在總共有18戶86人多,其中戶口在村上的46人多,雖然目前村上的常住戶只有三四戶六七人,但全村仍然是一個和諧和睦的大家庭

以上只是我們小自然村的變化,其他幾個自然村的變化就更大了!

唯願家鄉好,人人都有光!唯願家家順,事事如心愿!唯願鄉村早振興,新時代里紅利多!祝福「老支書」家安人吉事順!

感謝每一位汗灑故鄉土地的人!感謝每一位關心關愛故鄉的人!感謝故鄉的山山水水!感謝黨的好政策![1]

作者簡介

文占祥,陝西定邊人,中學化學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