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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王恩豫)

俘虏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俘虏》中国当代作家王恩豫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俘虏

发现他,是在一片山凹里,周围杂草丛生,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一具具血污污的,身上的军装已经分辨不清颜色。但可以看出他的样子,二十岁上下,和我一样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

他躲藏在一片草丛里,奄奄一息,我之所以能看到他,是因为我在找水。一场枪林弹雨的血战之后,一方撤退,另一方乘胜追击,而我被一颗炸弹震昏了,等我醒过来,枪声停息,硝烟弥散,战友们不知去向,狼藉一片的战场只剩下我一个活人。而此地人烟稀少,生存环境极为恶劣,最为重要的是自从开战以来,我连续三天滴水未进……

想昔日,大战来临,同学们积极报名参军,我岂能袖手旁观?于是,我也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写了一份请战书。之后,我应征入伍,跟随部队千里行军来到这蛮荒之地,同敌军拼杀。可眼下,我孤身一人,枪不见了,身上的军装也破烂不堪,一阵寒风袭来,令人瑟瑟发抖。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坚强,当务之急是寻找水和食品,于是,我爬出尸体堆,找来一截旗杆当拐杖,挣扎着四处找水。

此时,他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水,水,我要喝水……

我最初见到他时,想弃他而去,看他身上的军装分明是敌方的军装,这意味着我曾和他水火不容,拼杀得你死我活。我想,他如果清醒过来,万一和我刀枪相见,凭我羸弱的身子无疑会是他手下的败将。我悄悄地退开,可没走几步,他忽然醒了,操着一口浓浓地河南口音哀求道:老哥,求求你,救我一命吧。

我只好回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浑身漆黑,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渗着鲜血,看来此人的伤势挺重,若不及时救助,用不了多久便会死去。这时,我想起在新兵连受训时,老班长晚上和我同床共眠时对我说的话:上了战场,拼的是胆量和血性,你心软,可敌人不会心软。想到此我忍不住去摸枪,可除了摸到一只军用水壶外,没摸到任何东西

他又呻吟起来:水,水,水……这声音令我再次慌恐起来,怎么办?我想起老班长在给我们新兵上急救课时,教给我们的办法:喝尿。这一刻,我一阵莫名的兴奋,解开裤子,对着军用水壶,拼着劲挤出几滴尿来。我这样做的时候,他看到了,待我把水壶递到他嘴边,他头歪在一旁,双脚乱蹬,周身痉挛着。我掰开他的嘴巴,把尿灌入他嘴里……渐渐地,他的脚不再乱踢了,脸也不那么苍白了,这时候我不无惊喜地发现,他身上也没枪,如此一来,我和他都是赤手空拳了。

他定晴看着我身上的军装,眼睛里掠过一丝惊慌,蠕动的嘴唇说:老哥,你一个人?

对,一个人。

从哪儿来的?

四川。

哦,四川鬼儿子!

你从哪儿来的?

河南。

哇,河南蛋!

他笑了,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有着一张娃娃脸,虽说很苍白,可那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青春的光芒。

我们像久别重逢的战友一样,我把他搀扶起来,顺着一条小路朝前走,目的简单明确:寻找失散的部队。最开始我想沿着另一条小路走,可他嚼着舌头说,咱哥俩这会是野地里的兔子,趁没人来追赶,能跑一阵是一阵。我心里说,你才是野兔子呢,我要回部队去找老班长,听他讲行军打仗的故事,怎么英勇杀敌,怎么凯旋而归,怎么举杯欢庆。但我知道,此时若想活下来,惟有和他相依为命同仇敌忾。于是,我紧随着他,艰难地向前走着,走着走着,却走进了沙漠里,漫天漫地,如同如来佛的手掌,从太阳出来,走到太阳落山,眼前不说见到村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而饥渴令我愈加难耐,头昏眼花,随时会跌倒在地上一一那样就再也起不来了。终于,我实在撑不住了,跪下来,不走了,就死在这儿吧。

他也跪下来:老哥,不能死啊,咱家里还有老娘呢!

可我饿,饿,饿……

他摸摸衣兜,左右看了几眼,瞅见地上的一只黑黑的蚂蚁。他蹲下身抓了一只,先用舌头舔舔它的屁股,滋了一下嘴后一口吞了下去。随后,他又抓来一只蚂蚁,递给我说:老哥,这蚂蚁可养人了,我小时候在家时经常抓来吃,但你先逗它的屁屁,那尿可甜啦。

我照着他的话去做,一舔,一股酸酸的水射入我的嘴里……

就这样,我和他靠着一只只蚂蚁充饥,撑到了夕阳铺展开来,晚霞像殷红殷红的血,泼洒在天地的尽头。忽然,从那片血里显出一团黑影,跳跳跃跃,渐渐扩大起来。啊,是一支队伍,散乱的队形,搅乱了那片晚霞。我俩同时一愣,挣扎着向那群人跑去,一边跑一边拼命地喊叫:

老班长一一

喂,伙计一一

我因为体力不支,渐渐落在他后面,看着他朝那些人挥手,挥着挥着,他忽然停下来,身子一扭,恶狼一般扑向我,没等我有所反应,把我死死的压在他身下,昂起头,撕哑着嗓门喊叫道:伙计们,快来呀,俺抓了一个俘虏。[1]

作者简介

王恩豫,陕西省宝鸡供电段退休职工,文学爱好者。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