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六九沿河看柳(船海)
作品欣賞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庚子鼠年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年份,新型肺炎疫情來勢洶洶,大年初一尚未過去,封城堵路便一陣緊過一陣。一時間,大江南北,各家各戶全被一場濃濃的陰暗所籠罩。人們的心情大都如眼前陰暗的天空,有些陰暗更有些低沉。
不能去往人多處,就獨自一人沿河漫步。漫步間忽然發現,遠遠近近的河柳在細雨的侵潤下,已經悄然復甦了。瞧,每棵河柳全身上下已充滿了「血氣」:乾枯的樹幹和枝杈已經由枯灰化為青黃。根根僵硬的枝條,已經如同浸水的線繩變得地柔軟起來了。
過不了多久,那柔和的枝條之上就會沾上無數芝麻小粒。兩三天的功夫,那芝麻小粒就如同浸過水的谷籽兒。它們黏在如同濕了水的小鞭子上,均勻有致、鼓鼓漲漲,甩都甩不掉。像「結繩記事」似的,記錄着春天的腳步。
之後的日子裡,隨了春雨的滋潤和風兒的撫慰,那顆顆「穀粒」就如同苞米花般粒粒爆開。先是幻化成了一隻只振翅欲飛的小蜜蜂,之後又變做只只長着毛茸茸小肚肚的小飛蛾兒。它們左一隻,右一隻,均勻對稱、稀疏有致,死死地叮在柔軟的枝條之上,一直在春風裡盪啊盪,漾啊漾。
我知道,在天寒地凍、冰河未開之際,河柳們就已經趕早起身了。那個時候正是數九嚴寒,萬物還屈服於寒冬的淫威之中。臘梅和迎春花許是一夢乍醒起個早夜、也許是使命使然應個差事,「曇花一現」就又全然睡去了。而楊柳就像趕早的行人,經了一番認真的洗漱之後已全然振作,並決絕地動身趕早上路了。
看,一路兩旁、一河兩岸的楊柳,不管它們如暮氣滄桑的老人,或似朝氣蓬勃的青年,個個都解結散發,疏發婆娑,在肅穆的肅殺中呈現出一派濃濃的春意。它們在寒風未止、冰雪未融、僵土未開時,在本土桃樹、梨樹,歐洲山楊、法國梧桐及其萬千花草,一直處於枯枝爛葉或僵硬硬、光禿禿時,意氣風發地拉着春的衣角走來了!
「不如種此樹,此樹易榮滋。無根亦可活,成陰況非遲 」。關於楊柳的名篇佳句數不勝數,俯拾皆是。如杜牧的「含煙一株柳,拂地搖風久。佳人不忍折,悵望回縴手。」顧雲的「帶露含煙處處垂,綻黃搖綠嫩參差。長堤未見風飄絮,廣陌初憐日映絲。」韓偓的「一籠金線拂彎橋,幾被兒童損細腰。無奈靈和標格在,春來依舊褭長條」。李商隱有「江南江北雪初消,漠漠輕黃惹嫩條」,溫庭筠有「楊柳千條拂面絲,綠煙金穗不勝吹」等等。其中老幼皆知的當是賀知章的「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是的,在不久的將來,堤上岸下,定會遠看如煙似霧、似紗如絲,近觀鮮嫩碧綠,青翠欲滴。它們身動影隨,一如對鏡凝睇的少女、揚袖起舞的仙子,全都精神抖擻,意氣風發。幾棵立於岸邊的,條條細枝猶如少女的纖纖小手,時不時還會沾探一下近前的水面。許是河水尚冷,許是河水過深,那纖纖小手蜻蜓點水一般,剛一接觸水面立時就會縮回來。但那經纖纖小手沾點的水面,早已泛起層層水暈,一圈一圈地蕩漾起來了。於是,一路兩旁、一河兩岸,乃至整個大地,就會綠絛萬千、樹影婆娑、枝繁葉茂,春意無限!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八九燕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作者簡介
船海,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