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的風骨(王自亮)
作品欣賞
雲台的風骨
初到雲夢,平野之上忽然突兀而起兩座大山,高拔險峻,氣象崢嶸,沒有任何鋪墊,說來就來,這就是雲夢,風風火火,從不拖泥帶水。
購票入內,山勢蜿蜒,雲台山像魔術師,左繞右旋,盡情變幻着手段。一會摩天接踵,其勢峭拔,一會又溝壑縱橫,錯落連環。一車之人競相嗟嘆,不時有妙齡女子花容失色,人就像雲,飄在天上。
雲台,就是雲棲歇之台呀。
到得紅石峽,漫野皆紅。大山裸露的肌膚,在風雨的侵蝕下,皺紋縱橫。這不是少女的粉紅,不是朝霞的艷紅,這是一種深沉的紅,大地的紅,歷史的紅。
二月的山野,沒有清新的綠色,沒有怡人的芬芳。似仍沒從冬的沉睡中醒來,沉鬱得像一塊烏鐵。
這樣也好,像老年人的愛情,浮華洗盡,只剩真淳。瘦硬的線條,盡顯了大山的本真。
沿階而下,慢慢的接近山谷,就有了涼意,一汪汪綠玉樣的潭水在飛濺奔騰。沿了崖壁前行,撫觸着大山的容顏。這可是億萬年的容顏啊,每一顆石都觀盡了滄海桑田,每一條皺壑都裝滿了風雨之聲。這蒼老的顏色呀,人在它面前,如飛花之一瞬,如縹緲之微塵。驚懼心起,敬畏心生。
岩石上還有海水侵蝕的斑紋,像是浸染的布匹。據史料載,億萬年前,這些岩石就與大海親密相擁,日日相依。如今,海揮揮手走遠了,只有岩石仍在回望,那縱橫的紋絡里,你細聽,滿是風雨之聲,還有星光的囈語,海螺的號音。
滄海已逝,它只有獨自面對着,另一汪海。
拐過一個暗洞,像是走入了大山的腹中。仔細聆聽,你能聽到大山跳動的心音。嘭嘭,綿長而有力,清晰而沉穩。它仍在堅毅的前行。雷鳴之聲,充滿耳鼓。一潭潭活活的水,如溶化的翡翠,在腳下晃動。一縷金色的陽光從山巔泄下來了。黃暈揮灑,清清麗麗,倒映入水,這是另一條瀑布。水如同插上一條髮簪,越見媚態。腰肢柔軟,體態裊娜,讓人看着就想掬上一捧。
石徑曲折,幾點水花飛灑,清涼的,帶着大山的香氣,帶着大山的體溫,在人世間作一個輪迴。我分明看到一滴水,汩汩而來。匯聚,奔涌,向着前方。它最智慧,又最勇敢。俯形就勢,一往無前。為云為雨為水為淚為冰為氣為霧為霜為雹為霰為無形,為所欲為,無所不為。完成一個水珠的命運輪迴。就像滾滾紅塵中的人一樣。
前面水忽然激越起來,雷鳴也越來越大,充斥耳鼓與天地。抬頭看,一道白練就從山邊滾下來了。雨絲飛揚,涼氣襲人,像大山的一頭亂髮。「滾雪。」古人形容的也挺妙,就像是一堆雪,長着腳跑動的雪。那麼白,那麼晶瑩,讓多少人慚愧。
人流聲喧,隊伍嘈雜,人都擠在一起,合影,自拍,或是呆立,要與水來個擁抱。山腳巨石之上,翼然一亭,翹角飛檐,名曰依亭。不知怎麼,總覺醉翁為妙。一壺酒,小坐,飲酒,食雪,飲山色。雅士已去,幽人不在。縱有此心,亦不可得。一二百大洋的門票,誰也肉疼。
出得峽谷,抬頭看天,晴光軒朗,碧波蒙蒙。然後就似看到了笑臉,天的笑臉。大自然只是小小的賣弄一下,人就醉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在我心底冒出來。[1]
作者簡介
王自亮,現供職於河南省長垣縣委宣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