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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古道穿过的祖土(上)(117)(李智红)

丝绸古道穿过的祖土(上)(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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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古道穿过的祖土(上)(117)》中国当代作家李智红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丝绸古道穿过的祖土(上)(117)

作为一个崇仰万物有灵的彝族人,在三十多年的时光流转之后,耿耿于怀的,依旧还是西南丝绸古道穿过的那片祖土,因为那才是我斩不断的根脉、我的老家,我生命最早出发的地方。

记得我刚刚踏出学校门的那几年,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豆蔻般的韶华,朝阳般的心境,特别地喜欢读诗写诗,但写得最多的,自然还是我的祖土。先先后后,大约也写过五百多首吧。这些稚拙的习作,大多都在报刊发表了,还被我规规矩矩地收进了剪报。

三十余年后的今天,我重翻旧作,不免耳热心烧老脸发烫。哪都是些什么诗呀?套话假话连篇,缺少空灵之气,让人不忍卒读。

仔细想想,那时候我对祖土所抒发的乡愁情怀,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乡愁”。少年轻狂,总觉得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而从属于祖土的那片天地太过于狭小,如何能够一展抱负?于是,高中毕业后只在老家呆了没两年,我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和理由,然后便仰天大笑出门去。以为天生我材,天下自有予我大用的地方。就这样,四海为家,像片浮萍似的满世界漂泊,闯荡。直到有一天,终于发现天下虽大,但并不像我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完美,还是祖土温暖和实在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和掂量出了祖土在一个彝人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总想逃离祖土那方穷山瘦水的羁绊,但在异乡的码头或车站,在别人的城市或乡村,在遍尝了生活的酸甜苦辣经历了无所依托的流浪生涯之后,再猛一回头看看自己,才发现离开了祖土的庇荫,我只是一片孤零零的,秋风中的落叶。心底忽然就会涌起一股酸楚的惆怅,到这时才惊觉我其实我是非常热爱祖土的,甚至连祖土这个词儿,我也是非常热爱的。她的安详和宽厚,就像是我母亲,我的祖母抑或是我沉默如金的老父亲。

祖土就是祖土,再穷再丑也是我的胞衣之地。我对她的依恋,其实是滋生在骨骼里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是渗透在生命中的。

这一生,也许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没法真正地摆脱祖土的羁绊。对祖土的那种追怀和眷恋,早就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我的灵魂,并且已经成为我生命不可分割的一个重要部分。

这样的情绪一上来,便就有如患上了相思的癔症,心底里的那个套结,便纠缠得我食不甘味,寝不安枕。整日间神情恍惚,象落了魂似的。没办法,只好倾其囊中所有,换上张车票或者机票,于是不久后的某个青晨或者黄昏,我又实实在在地站到了祖土的村口,就像失散多年的儿子,重又见到了他久别的亲娘。

我暗暗感动,多宽厚慈祥的祖土呀!我慷慨激昂出门去的时候,祖土没有阻拦我,祖土没有挽留我,而是默默地目送着我走向远方。现在我回来了,祖土依然在静静地迎候我,在宽容地接纳我。在这不经意间,祖土那种博大的宽厚和慈祥,已使得我老泪纵横。

祖土的山水,虽未得历史文化的喧染熏陶,小径绕荒村,残阳照古桥,山无名份水无古意,但这才更是祖土的本质与原初。往往就是这种散淡朴素的小格式里,才蕴藏着超凡脱俗的大气势。这大气势,可比“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含蓄内在,可比“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自然深厚。瘦水穷山也是一种气质,一种境界,这恐怕也只有真正在祖土的这块土地上生活得久了,摔打得够了,才能悉心体会得到。

春种秋收,暑往寒来,我渐渐发现我原本就是祖土上的一棵小草,一片绿叶,甚至是一枚石子一把泥土。我完全能够读懂这片土地的心事,也能够听懂这片土地上的每一条溪流的歌喉。千好万好,不如祖土好。其实祖土就是放大了的自己,而我自己,则是缩写了的祖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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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智红,彝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理事。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