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有韻(許學琪)
作品欣賞
絲竹有韻
前年閏六月,到鎮川黑龍潭一游,正值舉辦廟會,山西呂梁晉劇團和榆陽區文工團在此演出,一日三場,你方唱罷我登場。榆林北部地處沙漠,與關中風情各異,卻嗜好秦腔, 正同省城一般。秦腔不僅流行於陝西,也深受甘肅新疆內蒙群眾喜愛。當日上演的是《三請樊梨花》,整容強大,服色鮮明,演員精神飽滿,唱念俱佳。武生更絕,個個身手不凡,凌空翻躍乾淨利索,上陣交鋒招式絕妙,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周日早上,榆溪公園涼亭,南北各有票友戲迷的自發演出,鑼鼓鏗鏘,絲竹婉約,吹拉彈唱,自得其樂。一早鍛煉的人們紛紛駐足觀看,欣賞其即興演出。你來「三娘教子」,他演「周仁回府」,唱「寒窯雖苦妻無怨」,聽「楊延輝坐宮院自思自嘆」。或慷慨激昂,氣壯山河,或纏綿悽惻,一詠三折。秦腔的豪邁韻味同榆林邊塞的粗獷線條十分契合,相得益彰。
晚上,寬敞的小區或馬路邊,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秧歌隊動輒幾十人,上百人,穿紅掛綠,打着花傘,扇着扇子,跟着鼓點,在傘頭的帶領下,變幻成各種隊形。跟在後面的,男扮女裝的老婆子,女扮男的老頭子,扭扭捏捏,打打鬧鬧,出盡洋相,十分好笑。不少小區還有自發組織的演唱班子,一個小小的樂隊,湊齊鑼鼓三弦二胡[[笛子],信天游或民歌就悠揚開來。《五哥放羊》、《兄妹開荒》、《夫妻識字》,或是流行歌曲,皆能成調,引人圍觀。
「彈起個三弦定起個音,眾位鄉親仔細聽」。說書是榆林群眾十分喜愛的曲藝形式,過去一般是一個人的表演,大多是盲人,俗稱先生或書匠。他們走鄉串村,常常要人接送或家人陪同。有的藝人帶着徒弟,書目唱詞都是口口相傳,少有書冊。遇有過滿月的,做壽的,辦廟會的,或為某事給神靈許下口願的,就被請去,說上一本兩本書。一般在一個村子要說上好幾天,村子裡就像是過年一般熱鬧。說書人手持三弦,右腿肚子上綁了竹板,自彈自唱,說唱相間。有名的橫山民間藝人韓起祥在延安給毛主席說過書。經過他和一些藝人的實踐改革,演出時一人可同操5種樂器——大三弦或琵琶、梆子、耍板、名叫「麻喳喳」的擊節木片、小鑼或鈸。
陝北說書唱詞通俗流暢,有濃郁的地方特色,一般採用五字句或七字句,但又不受字數的局限。曲調激揚粗獷,富於變化,素有「九腔十八調」之稱。說書藝人善於運用各種不同的曲調來描摹人物形象,表現人物的情緒。80年代以來,說書這種古老的說唱形式曾受到嚴重衝擊,被擠出城鎮,生存困難。近年來,經過藝人們的不懈改革創新,說書藝術又獲得新生,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參加。 如著名的說書藝人張俊功,他們配備各種新式樂器,吹拉彈唱,有主角,有配角, 錄製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曲目,令人耳目一新。榆林的一些飯店,現在也常有說書藝人的身影,一人一弦,或婉轉,或激昂,詼諧逗趣,佐酒助興。當下隨着網絡即時通訊平台的興起,更多的說書藝人華麗轉身,當起了「網紅」,錄製「快手」,無論是何種演出,都要搞直播,吸引觀眾,收益頗豐。榆林民間藝術中最耀眼的技藝 —"陝北說書",在藝術形式層出不窮的新時代,站穩了腳跟,受到了青睞。
榆林本地其實是有傳統小曲的,又叫榆林清唱曲。《榆林府志》記載,清康熙九年(1670年),由江南來任榆林堡同知的譚吉聰,對江南小曲十分喜好,上任時帶了家眷、使女、歌伎和所用樂器等,閒暇時,常令其為他們演唱求樂。甚至在他主持修鎮志時,也要請藝人來奏樂彈唱。在他的影響下,小曲演唱逐漸成為時尚。在長期的發展過程中,小曲和榆林當地的語言、民間音樂交融結合、吸收發展,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韻,久而久之,榆林小曲便既有了北方的粗獷和豪放,又有了江南水鄉的柔美和甜蜜。據榆林學院的教授研究,近代傳唱者大多以手工業主,建國以後慢慢式微了。
《榆林小曲》是陝北唯一的城市坐唱藝術,具有南方古曲遺韻,2006年成功列入國家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近年在各方重視下,逐漸活躍,但傳承乏人,保護顯得尤為迫切。[1]
作者簡介
許學琪,男, 陝西綏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