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吳愛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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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尷尬
清明節回家祭祖。
天氣陰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墳墓在五華里外的東窪上，山路很是陡峭，且黃塵滾滾。離家時特意穿了老媽的大紅毛衣和帆布攀帶兒方口鞋，挽起頭髮，戴上口罩，拿着雨傘，提着竹籃和老爸出發了。燒完紙已經中午12點了，路過發小小虎兒家鹼畔，想喝口水歇息一下，三十年沒見了，順便看看小虎他父母，小虎爸是我們吳姓「繼」字輩的三叔。
方磚砌成兩米高的圍牆，棗紅漆刷就的生鐵大門，門樁上蹲兩隻展翅欲飛的陶瓷信鴿。一線四間平房，安了綠色的窗玻璃，水泥地面乾淨平整，院中間有幾畦菜園，種着蔥、莙撻和冬菠菜，一支紅杏正芬芳，悄悄地探進了牆角。穿廊挑石、白磚紅牆好不氣派。
老爸只顧在院子裡欣賞他家新安的防水太陽能、超亮庭院分體遙控投光燈，我推門進去，屋內比較昏暗，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身披一件深藍色運動外衣，邊看電視邊抽煙。憑着感覺和印象，我叫了聲「三叔！」，只見他微微站起身，捶了捶後背，右手撓撓後腦勺，稍稍遲疑了一下，說：「二嬸子回來了？兩年沒見胖了哈！趕緊坐炕上」。我站在門口沒動，腦子裡就想「三叔這是耳朵不好使，我又帶着口罩，他沒聽見我叫他？或者人老眼花，把我認成我媽了。也可能老年痴呆症，只記得以前的人和事」。
我又提高嗓門說：「三叔，我來看你了，您老人家不認識我了？」。「三叔」沒吱聲，轉身打開茶几的上檯燈，我摘下口罩，往前走了一步，大聲喊道：「我是毛女兒，前灣里吳老二家的女子」。「三叔」用食指指着我的鼻樑，不好意思地說：「吳老師眼睛長腦門心了，我是小虎，你三叔、三嬸五年前就走了」。我捂嘴呵呵呵笑了起來，使勁拍了一下小虎的肩背說，「好你個老紅軍（小虎上學時腦子笨，從來不寫作業，大家給他起的外號），如今也半老頭了，和你爸當初一模一樣，歲月不饒人啊」。
小虎拉我坐在炕棱上，舀了一碗綠豆小米稀飯讓我喝。正渴了，我端起碗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村裡的甜水又，熬的米湯光滑、細膩，小時候的味道呀。小虎告訴我：「一兒一女都在城裡上學，老婆給孩子們做飯，我在家裡攔羊，一年收入也就大幾萬，這不剛上墳回家，早上電壓力鍋熬的米湯，冰箱裡有豬肉包子，湊合着吃了躺一會下午去黑家峁放羊。」我仔細看着小虎，越來越像小時候的老紅軍，只是頭髮有些稀疏，上邊的兩個烤瓷牙顯得分外白......[1]
作者簡介
吳愛萍，陝西綏德人，中師學歷，小學語文老師，一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