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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覓孔雀東南飛主人而不遇》凌代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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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覓孔雀東南飛主人而不遇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尋覓孔雀東南飛主人而不遇》中國當代作家凌代瓊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尋覓孔雀東南飛主人而不遇

想都不敢想,現實生活的我們,居然以1700年前的《孔雀東南飛》詩名為導航,穿過黃梅戲小調般的路徑,在皖山皖水之畔的懷寧縣小市鎮,轉入時間深處,還就真見到了我們要尋找的,依《孔雀東南飛》漢代風俗與語氣,劉蘭芝與焦仲卿愛情悲劇為線索而建的皖城。

《孔雀東南飛》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部長篇敘事詩,全詩「共一千七百八十五字,也是樂府詩發展史上的高峰之作,後人盛稱它與北朝的《木蘭詩》為「樂府雙璧」。故事發生在東漢建安年間,才貌雙全的劉蘭芝和廬江小吏焦仲卿真誠相愛。這對一個十七能會彈空篌,一個十八會吹竹笙,兩人住皖河東西,自己為自己尋覓知音。可婆婆焦母因種種原因對劉蘭芝百般刁難,蘭芝毅然請歸,仲卿向母求情無效,夫妻只得話別,雙雙「誓天不相負」。蘭芝回到娘家,慕名求婚者接踵而來,先是縣令替子求婚,後是太守譴丞為媒。蘭芝因與仲卿有約,斷然拒絕。然而其兄惡言相向,蘭芝不得已應允太守家婚事。仲卿聞變趕來,夫妻約定「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蘭芝出嫁的喜慶之日,劉焦二人雙雙命赴黃泉,成千古絕唱。

跨越1700多年的時空,看着景區門前,一對象徵的孔雀,我愣了半天,人是從「情」字開始尋找,還是順着原詩的韻腳,步入這文字的場景之中呢?看着從漢樂府詩篇的語氣之中,生長出來的仿漢代建築,眼含着童話般的愛的囈語方城,無法猜想這些情感的磚瓦,是怎麼從情愛的原詩上,被遠程搬運又巧妙地在時間下游被搭建起來。

還是自然如水般流入吧!入得方城,人在文字聲韻里轉換而來的小城裡,有重新進入《孔雀東南飛》詩意建築的空間之感。景區內道路的中軸線成了故事敘述的主線,各個聯通的小路、支路,便是詩歌的段落,建築群一座座樓閣內裝着故事的情節,花草樹木以不同的色澤與物語為詩有情句逗,而那樹上的鳥鳴,便是悠閒中閱讀的聲音。穿着漢服的服務人員在大道上走,土地里的氣息與暫住在生活中的我們相親,走在詩化出的意象空間,自己有被化在樂府詩里的感覺。鮮活的故事為細節,在建築與生活的空間配之以人文的「燭照」,用極富抒情的敘述建築語彙,樹木花草與儂言軟語,引領着今天的我們,穿越般就進入到了,一個曾經存在過的社會空間之中。

我一邊抬腳,一邊在心裡念,「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抬腳落步都在詩韻之中。穿越千年,夢回大漢,亭台樓榭漸次在詩意的段落里展現。同學們敞開自我,不遮不掩地走着,真實、自然,本色與尋找便都在這走動之中。

世外的微風隱隱飄來,看不見的暗物質,靈感地閃爍着意識,走在故事中的我們也漸漸在走動中愉悅起來。詩句里的夕陽與現實的感懷,掩映並音韻着我們。腳步一聲聲在本土上追溯,這種文化距離上的靠近、嚮往與懷戀,看上去,是一種尋根文化行動,其實,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在追溯學生時代那個讀《孔雀東南飛》時期的自己。

如十八會吹竹笙的焦仲卿,18歲的我也學焦仲卿,站在樓台上,而不是如焦仲卿在皖河邊隔水相望,吹着一竿竹笛,向我十七的初戀表達着心聲。面朝陽光,靜待花開。吹着竹笛想着詩里詩外,不知情為何物的我,私下以為焦劉太愚,為什麼不反抗,學習前朝的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私奔。同時也在想,當下生活里的初戀,是否能聽到我傳過來的心聲。

我與同學們一起,從吹、彈、唱、歡詩句般的浪漫里,一路愛歌的從生活中走來。當年同學中的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不像劉蘭芝與焦仲卿成為悲劇。當年與我們年齡相仿的劉蘭芝與焦仲卿,現在一定能感知我們今天朗讀的腳步之聲。因為我們生活綻的微笑里,有從古樂府詩里的情感基因,今天掩映在人文關懷中的同學們,都是從「知其白,守其黑」的愛語中一步步走過來的。

我與同學們一起轉入詩經般的小道,風也越過界限,從身體的邊界,透過來地理之聲。「 雞鳴外欲曙,新婦起嚴妝。著我繡袷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雞鳴啼了,外面天將亮了,劉蘭芝起床打扮得整整齊齊。穿上繡花袷裙,每穿戴一件衣飾,都要更換好幾遍。腳下穿着絲鞋,頭上戴(插)着閃閃發光的玳瑁首飾,腰上束着白絹子,光彩象水波一樣流動,耳朵戴着用明月珠做的耳墜,手指纖細白嫩象削尖的蔥根,嘴唇紅潤,像含着紅色硃砂,輕盈地踏着細步,精巧美麗,真是世上沒有第二個。)真想不到,劉蘭芝從舊時光中恍惚而來。

「下馬入車中,低頭共耳語」,劉蘭芝對焦仲卿說:「感謝你忠誠相愛的心愿!你既然這樣記着我,盼望你不久就能來接我,你一定要成為磐石,我一定要成為蒲草和葦子。蒲草和葦子柔軟結實得像絲一樣,磐石不容易被轉移。

恍惚中放眼,整個皖城空空如也,建築群里,就走動我們這一撥同學們。我隱約感覺到是我穿越了。清了清意識,將滲透入漢界的第二身體,從能量的移動里拉了回來。做了一下深深呼吸,再讓感觀嗅一嗅煙火里的味道。水平的向度里,行走在愛情故事裡的同學們,臉上都染上了一種愛情的輝煌。

初冬的皖城,天空遼闊而高遠,我眼看遠方,在天藍中遐想,天邊以外的秘密,一定也是愛情。因為,愛情比任何遠方的夢都還要甜。自然光與文明之光交相應切,人走在通透感與漢文化的交相輝映中,仿佛就走在歷史與文脈的回音之中。我們的的走動,自然引起另一種波動。有鳥從林樹梢飛起。俞同學看着飛鳥若有所思,看現在的鳥是西北飛!而詩里的為什麼是孔雀東南飛,而不是西北飛呢?我被問住了。回家查資料方知,當時西北是國家的經濟文化中心,而東南是荒蠻神秘之地。愛情就嚮往人少的神秘之地,所以,孔雀東南飛是嚮往愛情神秘的地方。並不是像有些人所言,西北有高樓之戲說。

浸在古詩詞物語裡的同學們,身體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操控,情不自禁地走進了黃梅戲館。心領神會地唱起黃梅小調。郎對花,姐對花,一對對到田埂下-----愛情的樂句隨着同學們高漲的熱情在皖城飛揚,浪漫了幾千年的愛情之聲,散落在皖城的空間裡。

快樂的律動,流入血液。唱着小調的我,似乎隱隱感到,這黃梅小調就是從《孔雀東南飛》這首敘事詩的字裡行間飛出,那音韻與語氣都如同出一轍。此時,發自內心,愉悅身心的文化信仰,都合着花腔音調散發在我的表演情感里。而台上台下的同學們,自動完成情感的轉換,在唱與演中都增強了為愛尋找的活力。楊同學與俞同學的對唱《夫妻雙雙把家還》,從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到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讓我們感到了生活甜蜜的味道。那歌中所唱的鴛鴦鳥,就是《孔雀東南飛》故事裡的男女主人羽化成鴛鴦鳥的夫妻——劉蘭芝與焦仲卿。

同一泥土生髮出的聲音,質感與韻律都和應着歡快的情緒。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我們在節奏明快、靈活多變的鄉土氣息里,一邊展開尋找,也一邊展開同學情的敘述。現在,就在我們身體的邊界或另一時空里,看着快樂的我們,羽化成鴛鴦鳥的夫妻的焦仲卿與劉蘭芝,一定在心裡稱讚我們生活的好時代吧!

在劉家大院門口,我輕聲問,屋裡有人嗎?無人對答。屋邊開着小花的籬笆邊,晾着衣物。迎面的廚房裡有聲音。我們與同學們迎聲進屋。右拐,但見一穿漢服漂亮的女子正在炒菜。手巧地正在土灶的鍋面,用盤子裝菜。臘肉燒蘿蔔的味道,一下子讓我們的味蕾,感覺到了詩里應該有的生活之味道。在鍋里熱味的煙氣與熟食的香氣中,我故意湊過去,對着盤子嗅,好香啊!色香味俱佳,一定可比劉蘭芝的手藝,然後抬頭問女子,能給我們講一講劉蘭芝不為人知道的故事嗎?女子含笑不答,使我腦海里的那個「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的劉蘭芝形象突顯出來。

轉而我們又到了劉蘭芝的臥室看了看,房中一臥榻,一梳妝檯,一幾,一椅,一桌而已。其實面對這些極簡的家設,人只要用心,也能穿透過去聽到劉蘭芝哥哥的罵聲與其他的雜聲響,還是能感覺到這空房裡歷史的長聲嘆息,「卻與小姑別,淚落連珠子」,梳妝檯前苦思冥想而不得其解的劉蘭芝的形象的。

我在劉蘭芝的臥室坐了一會,面對索引般的簡單的物件,讓意識如火一樣向上燃燒。讓思索在生活空間與大腦空間,順着物語的線索開始搜索,冥想透過臥室大床,立馬就感到劉蘭芝鼾聲如雷的惡婆婆,硬要睡在劉蘭芝與焦仲卿之間。還看到梳妝檯前,移動坐着的琉璃榻,搬出來放在前面窗子下的劉蘭芝。左手拿着剪刀和尺子,右手拿着綾羅綢緞(動手做衣裳)。然後,用手巾捂着嘴哭泣,眼淚淌下就象水一樣傾瀉。

坐在哪個空間裡,在思維鑲嵌入那個向度與緯度,把自身帶進歷史的追問時,人在「長嘆空房中」、「轉頭向戶里」,對母親的顧念存在與生活中,我領悟到了愛與時代不同的寓意。但凡時代不同,愛的心靈勇敢與智慧,是與結果成正比的。

松柏與梧桐在長詩中是焦劉愛情的印證,我們順着詩的情節走,真沒有想到,樂府詩就離我們這麼近,時間深處的民俗詩風裡,還有一種親切的鄉音。

到松梧閣這裡,自然就想起「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多謝後世人,戒之慎勿忘。」的詩句來。(焦仲卿聽到劉蘭芝投水自殺這件事,心裡知道(從此與劉蘭芝)永遠離別了,在庭院裡的樹下徘徊了一陣,自己就在向着東南的樹枝上吊死了。焦劉兩家要求合葬,於是把兩個人合葬在華山旁邊。(在墳墓的)東西兩旁種上松柏,(在墳墓的)左右兩側種上梧桐,(這些樹)條條樹枝互相覆蓋着,片片葉子互相連接着。樹中有一對飛鳥,它們的名字叫做鴛鴦,仰頭相互對着叫,天天夜裡直叫到五更。走路的人停下腳步聽,寡婦聽見了,從床上起來,心裡很不安定。多多勸告後世的人,把這件事作為教訓,千萬不要忘記啊!)

看了這裡展示的經典愛情故事構建的圖畫,使追問不斷向前驅使的我們,更想走入事情的本身了。女生胡感慨地說,同學們我們就這樣在一起玩下去,活到九十九歲一起死。男生蔣立馬對答,不求同日同時生,但求同日同時死,太好了。女生費同學說,我早就開始了,每年過生日都要去一個國家。我問費同學,你為愛保留的長辮,何時剪斷。明年我們到歐洲去,同學們見證。那裡有異國情調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美麗又悽美的愛情故事。準備在象徵愛情的孔雀雕塑前合影的12位同學們都說,要將這一消息告訴,正在安慶參加旗袍秀排練而沒有趕來的張女生,還有更多的同學們。

登上玩城的後城牆,我擂響了後城頭上的大鼓。一雲南文友告訴過我,勛與鼓聲能通神靈。我敲響只是想告訴,敞亮中的我們,將光明里理解的愛,傳遞給昏暗中的焦劉,把我們甜蜜的情緒,傳遞進他們的生活里。雖然,我們尋覓《孔雀東南飛》的主人而不遇,而我想讓他們也「郎對花,姐對花」的在鄉音里也歡快起來。

註:焦仲卿和劉蘭芝的合墓,現在還完好保存在懷寧。[1]

作者簡介

凌代瓊 安徽銅陵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多次獲全國各類散文獎。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