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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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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时节》中国当代作家坐看云起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麦收时节

随着布谷鸟一声声“阿公阿婆,割麦插禾”的叫声来临,日头便一日日毒了起来,风里飘来枣花香,栗花香,以及成熟的麦子香,那一片片麦子经过漫长的等待在四月南风的吹拂下,昂首挺胸,笑得格格有声,等等有人欣赏,有人采割。

乡下农忙之前有个叫四月八的乡会,每逢此会各家各户都会专门到集市上采购麦收工具,比如镰刀,磨石,扬锨,草帽水壶等。我们家也不例外,吃完早饭父亲便骑车载着母亲赶会去了,下午会家把所购物品一一归类,红,这是你的镰刀草帽,梅,这是你的,你姐大了跟我们一样用大号的(其实姐姐当时也不过十七八岁,已经下学好几年成为主要劳动力了)妹妹摆弄着工具欢呼雀跃道,我有小镰刀草帽喽,我要当小农民喽!而我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的工具,默默的走过去收拾起来。

初夏的一场雨后,父母早早起床到自家场上按场,各家场地旁边都有一种圆柱体带凸凹槽的碌碌,先是用木架将两头固定,然后在木架两头系上绳子,然后两人一人拉一条绳子围着场地一圈圈的转啊转,直至撒些草屑后再把场地碾压至平整夯实,接下来就等着麦收了。

起先多从小块地入手,父母一大早就拉着平板车下湖去了,临走前叫醒姐姐蒸馒头,炒菜,烧一大锅茶水,姐姐蒸好馒头叫我起来帮忙,叫了两遍没叫起来,生气的扔过来闹钟,怒道:十分钟后再不起来看我不揍死你!待姐姐离开后一骨碌爬起来把闹钟回播了近半个小时,等姐姐左右等我也不起来后识破我的技俩,怒气冲冲的一把把我提溜起来,又扔到地上踢了一脚,哎!能说什么呢?灰溜溜的接收指令,刷锅洗碗,扫院子,码蒜喂鸡,搬桌子,等父母回来吃饭。麦收伊始姐姐和我一起做饭,等到大忙时蒸好馒头就下湖去了,余下活由我和妹妹完成,不到万不得已妹妹是不用下湖的,留在家看家护院当个小狗用,必竟是个十岁多点的孩子。

9点多父母拉着平板车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很有眼力劲的打好洗脸水,盛好饭菜,等父母边吃饭边分派接下来任务:东湖那块离地头远小红小妹你俩都去扛麦个子,小红你装壶水干活时渴了喝。小心翼翼的应作着,应和着。待父母吃完饭后各自换上干活穿的旧衣服,拿好各自工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父亲拉着车慈爱的对妹妹说,梅,上来我拉着你!看着妹妹眼冒绿光的兴奋样,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满路上都是拉平板车,推独轮车,或骑车及步行的人,匆忙一打招呼“你家也开始了?先割哪块?有倒的没?”被问的人还没答完,那人已走了好远。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有下湖的车子将土路压出道道深深的车辄,走在路上险些被绊倒。两旁的杨树被风吹的哗哗作响,远远近近的知了声大概是为了凑凑热闹吧。

走了七八里地到了自家地头父亲一句:“到了,下来吧!”妹妹扑通一声跳了下来。走到割了一半的麦田,母亲拿起几根麦子分成两半,然后在上头一挽说到:“看着,先把麦穗编一下放地上,然后拿镰刀往前割,先捏一小把,再动镰刀往前走,再往左右割,手里抱不了了放麦捆上再割一抱,差不多时把麦捆捆上。”母亲弯下腰示范捆麦子的动作,捆好后再放立起来,妹妹好奇的问这问那,而这套程序我已学了好几年了,关键还是速度问题。不一会父母和姐姐就把我们甩了一大截,给我俩留了一小溜,这时我站直腰向四周望去,到处都是风吹麦子的哗哗声,割麦子的哗哗声,喝水的哗哗声,白云撞着蓝天的哗哗声,以及鸟儿追赶知了的哗哗声。

再看看前面的劳动大军把我们远远的甩在后面,内心有些泄气,怎么使劲都使不上,这时母亲来地头喝水看到我俩的战果,不无嘲讽的说,等你们俩天黑这溜也割不到头了,赶紧把捆好的麦捆扛地头去吧。我和妹妹一听不让割麦子了,高兴的扛着麦捆跳着唱着往地头跑,谁知道扛了十几个之后肩膀也疼,腿也累,只有走走停停左肩换右肩,两个人生气的咒骂着,简直像死猪一样沉,像死大象一样沉,像死骆驼一样沉,能想起来的动物都被我们骂了个遍,回来时身轻如燕又蹦又跳,有几只燕子围在我们身边一起逐着唱着,她们可能是第一次经历麦收,内心一定很好奇吧!只是那时的乳燕早该成婚成嫁儿孙满堂了吧,可是你们是否知道当时如花般的三个女孩如今年已不惑?

待一车麦捆装满车后,母亲便吩咐我和妹妹回家做饭,说中午饭直接送场上吃就行,炒米豆,炒土豆,煎六个咸鱼,切四个咸鸭蛋就行把水壶装满水,别忘了带筷子。接着母亲和姐姐继续收割,父亲,我与妹妹连推带拉往场地前去,到场地后卸下麦捆,帮忙把麦捆再铡成两截以便更好的晾晒后,父亲独自拉车返回,我和妹妹回家做饭。馒头,咸鸭蛋,水是早上备好的,再炒三个菜就可以,我边炒菜边指挥妹妹刷碗洗菜装水壶,忙碌完之后我找来一根扁担和妹妹抬着饭筐,一颤一颤的往场上去,赶到时父母已把麦子铡好晾好,正蹲在阴凉地歇着等我俩,找块干净地铺上塑料布,放上饭菜,午饭便开始了,有路过的街坊四邻都打招呼,吃了吗?一块吃点吧?那时一日三餐随时随地,赶在场上就场上吃,赶在麦田就麦田吃,赶在稻田就稻田吃,赶到晚上十一二点累得不想动,匆匆冲下澡倒头便睡饭也不吃,第二天天还没亮又匆匆的下地干活。

下午我在场上看场翻晒麦子,妹妹回家看家,父母姐姐又开始开辟另一片“战场”,下午父亲拉车回来我跟着忙完后若有来卖黄瓜雪糕的那是最好不过的,盼着盼着还就盼来了,父亲买了两只三毛钱的雪糕我俩美滋滋的品味着,又把卖黄瓜的叫过来买了一草帽黄瓜,让我晚上烧黄瓜鸡蛋汤。

走到家门口,闻到枣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唯,臭椿散发出浓浓的臭味,小鸡在开满鲜花的院子里奔走,妹妹坐在平房台阶上嚎着《黄土高坡》,到家后我们的分工又开始了,妹妹负责码蒜,逮小鸡,收拾碗筷,我负责做饭喂猪等事宜,当此际暮色沉,炊烟起,乳鸡叫,老犬吠,这是暮色中的大合奏,这是农耕时代的圆舞曲。

大约一周之后麦子也晾干晒干准备归仓了,就像炫耀孩子的成绩一样,此时勤劳与否从粮袋数量上便见分晓了,我勤劳的父亲本是低调的,可笑容却自豪的溢在脸上。而临边的二叔每次都要亲自过来数数比他家多收几袋,言语间除了羡慕还有些许不服气。

运粮归仓这活很荣幸的落在我和姐姐身上,姐姐虽然开始劳动早却不如我强壮,和姐姐讨价还价之后答应每扛一袋麦子付我一毛钱,那时我仿佛是个大力士,将袋子从姐姐手里接过来扛到堂屋码好,又好心好意的“买一送一”,(即回去用平车拉着姐姐)还一路小跑的唱着歌,要知道这一晚上我就有了两三块钱的收入,这对于压岁钱都得上交的我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收入了!

为庆祝阶段性胜利,晚上全家要小酌一番,首先是父亲致开幕词,“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小红小梅,为了表示对你们工作的肯定,党决定奖励你们每人5块钱!”天哪,加上姐姐付我的劳务费,我快满十块钱了!于是心潮澎湃的端起崂山可乐,向父母敬酒“感谢党和政府,以后一定好好干!”,举杯换盏之际收麦子的疲惫也一扫而去。

因与同事下午经过大片麦地,看着联合收割机一阵阵轰隆轰隆过后,麦子应声倒地,随及一袋袋麦子装好之后直接被收麦子的车子拉走,一个人下湖掌掌眼就解决了所有问题,此刻晚风吹乱了发丝,却也听不到鸡犬鸣,看不到炊烟起,闻不到枣花香,理理发丝,收回思绪,手把镰刀头戴草帽的麦收时节,扛麦捆累到咒骂的麦收时节,地头田边吃饭的麦收时节,屋里屋外码蒜喂鸡的麦收时节,帮忙干活奖励零花钱的麦收时节……都已成为遥远的回忆。[1]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