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为罪(肖春英)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爱,不为罪》是中国当代作家肖春英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爱,不为罪
孩子生就是母亲的一部分,母爱趋于神圣,绝不容任何亵渎的。
眼前的情景令我难以置信,在我当母亲的经历中尚还是第一次遇到,孩子眉目俊秀、充满稚气的面孔上竟然添上好大一块抓痕!
果然如此,孩子正好今天值日,而“马仔”(那位连老师也拿他无法的野马)碰巧撞在他手里,执拗不过孩子的犟劲竟动了武。不过至少“马仔”没有撒谎,承认是抄了作业。可我的孩真不该那么认真,太认真。当然,我也有过一丝疑心,孩子这些时日有那么些变化,为母之心是不难感受到的。 “有没有你的不是?”
诗诗这孩子在家可没有硬汉像,这下可好,听我的疑惑他顿时泪往外流,一个劲地抽泣。哎呀,流不完的泪与未抹干的血迹交合一起,使他成了怪猫。我的心一阵生疼。看上去委实是母亲的“无知”刺伤了他的自尊。 “妈不好!妈妈有错,孩子!”这瞬间,诗诗扑到我的怀里。我几乎像是觉得他长成了大人,是那种不服输而且过于正直的不愿被打败的男人。
这世界变化得快。世事炎凉,也说不准总会有点什么。在内心深处,我常常预感到这种事终会发生。
我的少女时代恰如工表,一如平川。直到有一天,这位表面上看拥有万贯家产,骨子里有血有温情的男人突然对我说,“嫁我吧”,就这么一刻决定了我一生,他成了我的先生,我便开始走进一片新的天地。
先生回来,我把儿子诗诗的事告诉他。
晚饭时,诗诗似无声息地走拢来。孩子一向崇拜他的父亲,我打算再次看到父亲对儿子“受难”的抚慰。
未料到事情绝然相反。他父亲瞬刻变得冷峻,言语透出蛮横与粗野。“难道你未曾有招惹别人的么!”问话里包含的不信任显而易见。他甚至是不霄于听完儿子的诉说,不曾有让儿子申辩的机会。这就是做男人做父亲的特色!我也被这个男子汉给震住了,待回转过神来,我母性的痛怜感油然而生:“诗诗他是值日,……血还流了好多的呢。”
“这是多大个事?难道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人家就那么动手,就那么狠狠待他!”他的指责和训斥一连串既出,愈来愈暴涨至极处。
这时的先生,我孩子的父亲是一匹谁也挡不住的野马了。我倾刻冷静下来,又是一大错误,我是这样傻!在先生的家族里是容不得子女与别的孩子扯皮的,无论对错,首先找自家的错!这可是流进他们父辈血液中的东西。
诗诗极度委屈地哭起来,无声地抽泣起来,我不能制止这一切,我不能。先生的家族中也绝不允许做家长的当着孩子的面争吵。这也许倒是不错的规矩。但后来,我毕竟是顾不得这些。孩子愈哭愈沉痛,当父亲最看不惯这情形,他容不得一个男人的哭。我便借口让诗待吃饭欲行制止闹剧的进展。孩子的父亲气恼至高潮,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更奈何不得我,便操起小凳子朝自己脚下猛砸下去。风暴戛然而止。我们母子被惊得目瞪口呆。以至好些天之后,想起他做父亲当时欲罢不忍、神鬼暴涨又只好强压肝火的情景,我是又心痛又好笑。
孩子懂得父爱。他于事过不一会儿功夫端杯浓茶,进了他父亲的书房。出来时,已是坦然无事了。留下的只是我的悔叹,为母之心也有疼爱至错的时候。我第一次惊悟,有些关于孩子的事是不能轻易处理的,不是一切都可以向他伟岸的父辈通报的。男性的非凡往往倒不在于怜爱,反而在于严厉。这个世界在他们眼里便是如此:怜爱之心对于下辈人往往是害人。
我的悔意还在于后来。
报载,澳州一妇女训子遭到重罚。说的是蒂莉莎吩咐其11岁的儿子威廉要洗澡了,但小威廉并没有立即遵从。做母亲的便大声斥责了他。不料,一个小时过后,有两名警察赫然武装而入,待证实蒂莉莎的确咒骂过儿子后,竟将她拘禁起来,案由是控告她的行为不检点。“当时,她简直难以置信有如此荒唐,大为光火,与警察争辩,但这没有用。他们仍然要强行拘控她。”对于蒂莉莎来说,似乎这一切却是合乎天理的,她有6个子女,年龄从1岁到16岁,她的丈夫不久前已离家失踪。蒂莉莎不能不管教自己的孩子。
此案在梅特兰市开庭审理,法官裁定被告罪名成立,判她罚款折合人民币350元,并施予警告,如果她作母亲的再犯,罚款将翻至10倍。
想来这并非奇闻。警察告知她,当她骂自己的儿子时,音量过大,传至户外,邻居中有一位住客懂得法律条文,认为蒂莉莎所骂句句难听,将会导致子女受到有害影响,故而报警。
我的惊骇还在于,有了许多关于社会、关于亲情、关于两性、关于未成年保护的种种法律,人们却时时抱怨社会风气不好,源自法律的不健全和不完备。殊不知,有法不依、视而不见,不以为触犯法规的事不是比比皆是?进而设想,这一切成为一种现实,成为一种心智,那么,这世界不就是一种爱的凝结和结晶。母亲我的距离尚是以怜爱为处事的出发点的。而澳洲的一案竟是将父母一辈的行为给予法制规范的。
其实,我们做作家的每日都雕塑新意和鲜活的灵魂。家教的事有巨有细,万事归根还是不灭的一条:相信孩子。任何一株花草也有招风惹虫的时候,任何一棵年轻的树它都有落叶,也许遭遇折枝,却都有发芽、换枝,自我生长的时候。连为母的都有不大信任他的时候,何奈父严!J博士有一条至理:天下的男孩有蜕变者、蛮横者,莫过于源于受父辈过于严厉的呵斥的累织。而容忍和放纵这种父教逻辑的母爱,也是不当和有害的“帮凶”。这实在是过于难听,难以接受,但又难于推倒的。
这是一段往事。事过之后,或便有某种深度的解脱,把对孩子的教育当作欢乐的事情,也往往在等待一些迹象过去之后回过头来咀嚼。有时“粗”一点儿好,“粗”过去留给诗诗的是无尽的信赖。这样,我才有精力来笔耕和恋受电脑与网络,才有招架几家报刊一日几千字的专栏围剿。重压之隙尚有余热博几回商事,其辛苦可想而知。
这一切说来还有孩子的功劳,他终是“解放”了我啦!
(原稿刊于《父母必读》杂志,署名:苏曼娜) [1]
作者简介
肖春英,女,1957年生。湖北省黄石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