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九日游雲洞和韓南澗尚書韻 辛棄疾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水調歌頭·九日游雲洞和韓南澗尚書韻這首詞表面上雖為記游,描寫詞人賦閒家居,醉酒賞花,實際上傾訴了他抗金報國壯志難酬的苦悶心情。全詞以抒懷為主,在結構上打破上片寫景、下片抒情或上片抒情、下片寫景的慣例,在上、下片中又都以景物點襯,相映成趣,表達了詞人被迫害、受壓抑的沉重心情。
原文
辛棄疾〔宋代〕
今日復何日,黃菊為誰開?淵明謾愛重九,胸次正崔嵬。酒亦關人何事,政自不能不爾,誰遣白衣來。醉把西風扇,隨處障塵埃。
為公飲,須一日,三百杯。此山高處東望,雲氣見蓬萊。翳鳳驂鸞公去,落佩倒冠吾事,抱病且登台。歸路踏明月,人影共徘徊。
譯文
菊花日復一日地開放,不知是為了誰。東晉陶淵明最愛重陽,因為他心中有不平之氣,所以總是借酒澆愁。醉後扇着扇子,阻擋秋風吹起的塵土。
陪您喝酒,一天需要喝三百杯才夠。站在山上向東邊遙望,可以看見霧氣之中的蓬萊仙境。朋友和我一個做官,一個閒居,當此之時,只能抱病登高以打發重陽節日。友人在明月的照耀下歸去,我卻只能伴着月影獨自徘徊。
賞析
上片不直接寫與朋友同游的情狀,而是引陶淵明自比。他所寫的寧可退隱、也不向當權者屈曲的淵明,兼有為自己畫像和代朋友書懷的意味。首韻一問,雖意在表明時令,而又能顯出心中的波峭。同時「為誰開」一問,不僅有捨我其誰的自信,且能起到引發下文的作用。他之所以愛菊,是借花的凌雪傲霜的高尚品格,寄託自己的心胸。以下兩韻,明看是代陶淵明寫心,其實翻過來看,正是借淵明寫懷。「淵明謾愛」一韻是倒裝句,是說胸中正不平、惟待酒澆化之的淵明,喜逢重陽節卻無酒可飲。作者的遭遇有很多地方與陶淵明相同,所以用「黃菊開」、「愛重九」、「正崔嵬」表示對陶淵明的同情與歌頌。下韻以退為進,否定酒本身對淵明有重要意義,謂淵明愛酒並非因為他是個酒徒,而是心中有塊壘,不得不借酒澆愁。可是,沒有誰打發「白衣」來為他送酒。上片末韻,扇面障塵既是取景於眼前,也是典故的借用。他對淵明中藏塊壘的心跡的理解,頗為深刻。而寫淵明,實即自寫其志。尤其是末韻。用來比擬韓尚書面對政敵的熏人氣焰而不為苟且的態度,頗為切合。
下片就眼前重陽節的相知之樂來寫。他寫一日須飲三百杯,才配得上為韓尚書飲。既側寫韓的豪酣與灑脫,也是寫他與韓的相知投緣之樂。在繼兩韻中,作者用對比的方法,筆鋒急轉,直指自己遭受「落佩倒冠」的陷害,向南宋王朝提出了憤怒的抗議。當他想見韓將來翳鳳驂鸞、歸於眺望中的仙山之後,就不免喜憂參半了:他為韓尚書的得歸仙班而高興,也為自己的隱居無伴、抱病獨登高台而傷感。人我相照,愈覺情懷不堪。這裡的「歸於仙班」,隱指韓將來的歸朝。結韻以想象中形影相弔的情景,在送別韓南澗的歸路上,見到月色映出了「人影共徘徊。」流露出惜別依依和孤獨寂寞之感。這樣的表達法,能兼收暗示友情相得和表達自己隱居失意之情的雙重功效。
上片寫登高賞菊憶及淵明,以重九日盼望送酒的陶淵明自比,暗示了作者與其處境的相似。下片陪游後借題發揮,既寄希望於韓元吉再次被朝廷召用,又為自身的「落佩倒冠」抱病登台而慨嘆,傾訴自己無法實現抗金報國壯志的痛苦,表達了被迫害受壓抑的沉重心情,不是一篇單純的記游之作。
創作背景
淳熙八年(公元1181年),作者因被誣陷罷職閒居信州帶湖,時韓元吉寓居信州。二人志趣相投,同懷恢復中原壯志,常相交遊唱和。淳熙九年(公元1182年),二人同游信州雲洞,韓元吉當即寫了一首《水調歌頭·又水洞》,作者便寫下這首詞,作為其和章。
簡析
這首詞表面上雖為記游,描寫詞人賦閒家居,醉酒賞花,實際上傾訴了他抗金報國壯志難酬的苦悶心情。全詞以抒懷為主,在結構上打破上片寫景、下片抒情或上片抒情、下片寫景的慣例,在上、下片中又都以景物點襯,相映成趣,表達了詞人被迫害、受壓抑的沉重心情。
辛棄疾
辛棄疾(1140年5月28日-1207年10月3日),原字坦夫,後改字幼安,中年後別號稼軒,山東東路濟南府歷城縣(今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人。南宋官員、將領、文學家,豪放派詞人,有「詞中之龍」之稱。與蘇軾合稱「蘇辛」,與李清照並稱「濟南二安」。辛棄疾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占。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於辛棄疾的抗金主張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後被彈劾落職,退隱江西帶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