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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塔影(鄢東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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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塔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最後的塔影》中國當代作家鄢東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最後的塔影

2019年12月29日上午,我與幾位老友驅車前往浙中坦洪鄉金川村

到目的地前,過清修禪寺。入內小憩,飲寺中香茗數杯。辭別盛情招待的住持,開始步行。

見得寺前一條傍山河流,河邊竟有一棵百年虬勁馬尾松凌伸河中央。河上建有一座木構仿古廊橋,通體褚色,調就幾分古韻。溪水潺潺、老松映水、廊橋靈動,勾勒出一幅山水墨畫的好景致。

繼續行走,又見河畔有赤紅色山崖,陡峭似牆。崖壁上鑿有幾處明清文人雅士題刻,有的已被今人填塗紅漆,很是醒目。溪邊村落白牆黛瓦,水泥道路整潔坦平。大樟樹上的喇叭傳來悅耳樂曲,樹下有三五穿紅着綠的男女伢兒正在追逐嬉鬧。

無心流連美麗景色,直奔金川村,我要去探訪那座稀罕之塔。

十分幸運,在村頭遇上一位白髮老翁,我說明來意,老人欣然應允帶我們上山。大喜過望,緊隨他前去。

村西的山巒不見險陡。行約不到半個時辰,眼前出現幾十畝種植獼猴桃的崗坡地。冬日裡的這種果樹低矮頹萎,僅存零星黑色葉片在風中搖曳,有些荒蕪悲涼。

掩映在灌木叢中的棄嬰塔

「你們要看的那塔就是它。」老人用手指着不遠處對我們說。抬眼望去,果園一隅的一座隱於荊棘叢中的四方型狀的矮小磚塔,兀地映入我的眼帘。

這「塔」和我以往觀瞻過的雄凜高聳的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小塔被周邊的灌木無情包剿着,連塔頂都長出了成人手臂般粗細的烏桕之類的雜樹藤蔓。離塔身很近,卻有一棵粗碩的古柏恆自守護着它,這棵柏樹高約十幾米,曲虬向上,柏樹的下半部的老皮幾乎全部脫落,愈顯傴僂龍鍾。

我們撥開棘手的茅草和灌叢近距離接觸到它,只見這塔高約三米不足,幾百年的風雨侵蝕,四周塔壁的石灰僅存斑駁星點,暴露出塔身已覆黑苔的四根直豎石柱和青磚。這塔的四個面在距地約兩米高處分別都開有狹扁的洞窗,光亮是絕難照射進去的,黑咕隆咚地悚人。因為知道裡面的那些故事,我不敢多瞅幾眼,只能和友人在遠處拍下些照片,留作此行記錄。

這就是我看到的「棄嬰塔」,一座在毛姆的《在中國的屏風上》里寫到過的「嬰兒塔」(棄嬰塔)。

棄嬰塔的窗洞

舊時,棄嬰塔在我國大部分地區都有存在,但民間俗稱卻很是不同。比如在山西洪洞一帶被稱之「土塔」;在浙江的永康、武義一帶被稱之為「火筒塔」、「孤童塔」;有的地方把這種塔也叫做「白骨塔」、「百骨塔」、「積香塔」,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但無論怎樣稱呼,都離不開一個事實,這類「塔」就是埋葬那些生不逢時被遺棄的嬰幼兒童的一座集體墓地。

如今,隨着漫漫歲月的逝去,像在浙中金川村山上的棄嬰塔實例,應該已經鳳毛麟角,在平原地區更早已難見它的蹤影。

行前我從清代筆記中了解過它的前生今世,如今真的駐足它的面前,凝視着它的殘破面孔,耳畔總覺有嬰兒的哭啼隱隱傳來,心情很難用恐懼、驚詫、悲愴、哀婉這些詞彙來形容,徒留幾聲嘆息。

百年風雨過後拂開歷史的帷幔,我穿越到了那個潮漲潮落、輝煌與衰敗交織的朝代。

塔旁古柏

那是清初的康乾盛世,中國的經濟又是多麼的繁榮,人口又是何等的驟增。但在農耕時代的男權社會,男性意味着直接勞動力,稻粟歸倉、衛國保家全靠着他們。「重男輕女」的思想,就像空氣飄散流傳了千年百代,女性更是被作為依附而遭受徹底的擠壓。

我無法知道我眼前的這座塔里堆積過多少嬰孩的噩夢。舊時代人們的生育無法控制,「無用」的女嬰率先被放棄。或因女兒之身,或因疾病早夭,遺棄和繁衍就像連續劇一般播映,捂死者有之,扔進河流湖泊中淹斃者有之,她(他)們就像垃圾一樣被扔進了建造在荒山野嶺磚砌的塔中,任憑蟲噬蟻啃,化為粉齏。

晚清時,這種陋習愈演愈烈,達到了頂峰,這場人間悲劇,曾被十九世紀九十年代的一位英國女攝影師用鏡頭記錄下來,我看到過那張照片,一張「福州嬰兒塔」的照片,每當想起來就唏噓不已。

福州棄嬰塔照片

回村的路上,當嚮導的金川老人對我說,他有八十幾歲了,他的長輩曾對他講起過一件真實的事情。某個夜幕降臨的傍晚,山民幹完活路過這裡,聽到過塔內隱約傳出嗚咽的嬰兒啼哭聲,這哭聲夾着山風的嘯聲,聽起來令人毛髮悚立。老人還告訴我,這種塔建造時還要遠離祖墳,怕驚擾了安息的祖先,舊時都是這樣。

寫到這裡,我敲鍵盤的手感到無比沉重,我想起了一首專門寫棄嬰塔的五絕詩:「綠陰孤塔影,風雨問誰成。石刻青磚里,幾多嬰泣聲。」我還想起了一位名叫高登·康寧的外國女作家,在她的《中國漫步》一書中,她對在中國見過的棄嬰塔有過這樣的一段評論:「這些鴿子屋形狀的建築,是用來收容嬰兒和兒童屍體的。這些孩子夭折太早,靈魂還沒有完全發育……人們是想通過此舉求得心靈慰藉。」我以為,這是她用玫瑰之心說出這番話的,偏頗與否,我不忍再去置評。

值得慶幸的是,隨着時代的文明進步和人民的安康開化,這百年前的舊陋習早已銷聲匿跡。我探訪一座見證過封建時代的特殊建築,回眸這最後的塔影,只不過是想讓人們知道一段畸形的歷史。 [1]

作者簡介

鄢東良,筆名阿良,男,1955年生。中國金融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