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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譚應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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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歲月》中國當代作家譚應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歲月

抽完肺積水80多歲的父親,聽醫生說,因為被水泡着的肺突然被抽空,裸露在外面,會有一段時間的不適,只能慢慢靜養恢復。回得家來,時正常時又難受的身體折磨得父親更加寡言了,加上聽力下降,當對我們的談話置若罔聞時,就像一即將枯萎的樹,無聲無息的等着時間蠶食殆盡

燈光下,父親的頭髮,一遍灰白,如同那張被病折磨得毫無聲氣的臉。深夜,寒冷纏着燈的光,光就凜冽了,像殺伐的的劍氣,閃着歲月逼人的嚴寒。

夜深,恍恍惚惚中,我仿佛酣睡在一個遙遠的晚上,聽到了姐姐與哥哥忍着的大笑,睜開惺忪的眼,父親在煤油燈下,高大的身影,那麼堅實,像遮風擋雨的牆,我在睡意闌珊中,茂盛的進入夢鄉。第二天哥哥姐姐在笑逐顏開中談論昨晚的事:哥哥姐姐與父親捕魚回來,因肚餓煮夜宵吃,削完皮的三個蘿蔔父親怎麼也找不到其中一個了,連着喃喃:「咦,還有一個蘿蔔呢!」已偷偷生吃完一個蘿蔔的哥哥姐姐,被父親摸不着頭腦的神態所惹笑,那時年幼,又不敢笑得大聲,在父親背後,兩姐弟忍着笑,仿佛惡作劇了父親,在偷偷的樂着。

我們都看到了父親聽我們三姐弟談笑昨晚的樂事,臉上溢滿歲月的慈悲!

因為父親身體的緣故,我們兄弟姐妹多次相聚,許多回憶在談話中凹凸起伏,我提起吃蘿蔔,哥哥姐姐突然就回到了孩童,相互指認對方當時的細節,又一次將那個夜晚豐富。很快,我們的談笑就蕭條了,我們看着在黃昏中已鬆弛了的父親,眼角已潮,那潮被魚尾的鰭攪起波瀾,注入臉上歲月的縱橫交錯。

父親捕魚,因此從小我們就熟諳水性,當要駛出一段才到捕魚區時,又恰是天暖,我與哥哥,就會被父親趕下船,以在水中的追逐,將來接管父親手中的槳選擇的江河。湛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江流水,碧波蕩漾,我與哥哥像戲浪的魚,向着上游的激流你追我趕。父親在船上搖着雙槳,面向太陽,藍天白雲下,時不時微笑着回頭打量我們兄弟倆一眼......

那時,父親,你多麼欣慰已放我們蛟龍入水。

那時,父親,你是鼓盪的風帆,航行着歲月的崢嶸。

很多很多年以後,我在西河的游泳區,偷偷越過淺水區的警戒線,向深水區的江河游去,守在警戒線的救護員嚴厲喊我回來,一再告誡,於我這樣游泳,唯老老實實呆游泳池,連西河淺水區也不適合我遨遊。我滿眼愧疚的看着深水區重重疊疊富饒的碧藍,仿佛看見了父親打量我的目光,和目光里判若天淵般的歲月。

陪伴父親時,我回了一趟小學,黃永玉寫到:「我走在50年前(半個世紀,天啊!)上學的路上,石板鋪就的路。我沿途嗅着曾經懷念過的氣息,聽一些溫暖的聲音。」我站在窗外,看着教室里一張張連椅帶桌的單人課桌,(我們那時是要自己帶板凳的)寒假了,教室里寂靜無聲,仿佛屏聲靜氣在等着孩子們歡聲笑語的歸來。

一年級的課堂上,老師說:同學們,請安靜下來,我們請譚應田背誦《楊家嶺的早晨》,我才帶你們朗讀了一遍哦!那天放學回家,向父親說起我的榮耀,我看到我在父親眼裡一輪旭日般冉冉升起。父親,我今天再背誦一次給你聽,在小學一年級的窗外,對着空無一人的教室,隔着歲月的籬藩。

與父親談話,我問起二叔,父親說二叔也是隔三岔五被病侵蝕,應該也是時日不等了。又說,我們這一輩都快要X沒了。父親已很自然的口氣說出那個字,連同那字的虛無。讀一年級的侄兒的女兒春芽如語的說:祖爺爺,不要X咯,等我大了,我孝敬你啦!我看着侄兒的女兒,仿佛看見她嬌嬌嫩嫩的挺立,口齒明粹的背誦:楊家嶺的早晨,金色的太陽。口吐歲月蓬勃的朝霞。

我又看着父親注視他重孫的目光,仿佛看到年幼的我在年輕的父親的眼波里蕩漾,堆積歲月厚厚的塵埃--落定。

歲月是一棵樹,我們是樹上的葉子,在南方的春天,會看到成片成片枯萎的樹葉英勇無畏的砸落地上。因此,我固執的認為,不是黃葉的大限已到,是爭先恐後新鮮的生命搶占屬於自己生命的位置,人都說,後輩是我們生命的延拓,可又有誰能說今年一片嶄新的樹葉,是去年某片樹葉的重生呢?!所謂樹上沒有一片完全相同的葉子,我們又怎麼能說我們的後輩是接過我們生命旗幟在獵獵前行?!每片樹葉都只能頂着自己頭頂的天空,掉落地上的黃葉被笤帚撿走被風帶走或湮於泥土,了無蹤跡,不再回來,人也一樣。

海子在詩中寫到:

麥地

神秘的質問者啊

當我痛苦的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說我一無所有

你不能說我兩手空空

我說:歲月,我兩鬢霜斑的站在你的內核,眼睜睜的看着你風捲殘雲的將我們父輩掠奪,又將後輩們朝陽衝破山峰般浩蕩的運送而來,我不說我一無所有,我不說我兩手空空…… [1]

作者簡介

譚應田,男,70年代,福建福州,美術學校畢業,愛好文字。。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