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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出心裁(张煌)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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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出心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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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出心裁》中国当代作家张煌的散文。

作品欣赏

别出心裁

刚到北京,别出心裁,单买了一条西服背带裤招摇过市,“反右”变天了,收起来再也没有穿过。改革开放,胡耀邦带头,西服加身,人们一时犹豫不决,他竟然穿戴起来,但是西服普及到连倒卖火车票的票贩子都打上领带以后,他又收起来压箱底了。

他不愿向人借东西,东西坏了宁肯自己捣鼓着修也不愿麻烦别人。他学会修东西,尽量做到“万事不求人”。有时自己修不好,更多的时候修好了。当然,免不了告借于人,但恪守母亲的教导:“低借高还,再借不难。借一平碗,还一满碗。”“三年困难时期”,月底没钱买月票,常常卖废品、卖旧书。

再说借钱。最不好意思伸手向人借钱。借钱是最难启齿的,但是借了人家的钱他肯定记得牢而又牢,务必在承诺的日子如期奉还,时间长点的,要还本付息,母命不可违。他认为,借钱忘了是耻辱,借钱赖账是罪过。在文艺界,这两种人他都遇到过,他最怕他们借钱、借饭票和粮票。

他没有书房,小小的卧室当书房,满到处是书籍、报纸、刊物和杂物,非常零乱,但在他脑子里一切摆放得井井有条,闭上眼睛能摸得哪怕一页纸的位置。整张写字台露不出碗大的一块桌面,写字在膝上,挥毫在地板。

喜爱步行,单位有车尽量不要车,髌骨骨折就是一次赶车急跑酿成的祸事,后来快行右臂摔伤骨折。至今,他还是尽量走路,坐公交车,绝少打“的”。

走路像急行军,目标正前方,从不盯住行人尤其是女人不放。他说:“一个男人死死地盯着一个女人,就像猫儿没皮没脸叫春一样叫人腻味。”对于记忆女人的面孔长相,他太低能。有好事者问:“真的像孔老圣人所言‘非礼勿视’?”他说:“悬赏万元,欢迎检举。”

沉默寡言,不谙交际,善独处,见生人几句话就没词了。他从小怕见生人,见生人脸就红,客人来了,他把自己关在侧屋里死活不露面。

他最怕找人办事,非找不可的时候才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出得门去,找到地址,勉强抬起胳膊,敲门、摁电铃,听说主人不在家,他反倒如释重负。

心慈手软,在眼泪面前束手无策,是非善断却软弱无能。他对那些手硬心黑的人很不理解。人说他是一介书生,可不,他是书生办报、书生办刊、书生写书,终究成不了大器。

倒霉时,他想去看望谁,也真的去了。“文革”时期他就冒风险干过这样的悬事。谁走运了,红了,提了,发了,香了,改换门庭说话气粗了,他反倒躲之唯恐不及,不想拉关系,不想套近乎,不想占便宜,不想分一杯羹,不想有一丝分外之想让守身如玉的人嘲笑你浅薄

他这个人,能忍,能咬牙,从记事起打针就没有喊叫过痛。不论大病小病,不管多么难吃的药,哪怕是同仁堂穿心苦的大药丸,塞到嘴里咬上几咬,像咽唾沫似的“咕咚”一下送入腹内。胃切除后,年年做胃镜检查,不在乎,老长老长的针头抽骨髓也没当回事。

他这个人,操心命,骆驼草,其实是根芦苇,怕事,不惹事,偏偏被时势所裹胁,“反右”幸免,“文革”难逃,不承认自己是“五一六”,军代表以“枪毙”相威胁,险些误了卿卿性命。比起诗人牛汉来,他汗颜,人家牛汉愣是不承认胡风反革命,外调人员打他的态度,他一怒之下把桌子掀了个个儿。

他从小不会吵嘴,据老人们回忆,也没见他跟人打过架。人家打他一拳,他忍了;打他两拳,忍了;打来第三拳,他要还手了,也可能不还手;要是打来第四拳,这一拳同时打在别人身上,天怒人怨,逼上梁山,真急了,老虎屁股也敢摸,但并非用拳头。“文革”时挨斗,一斗就是上下午两个单元,乘坐“喷气式”。那时三十出头,光屁股睡冰炕——年轻火气旺,虽不似婷婷玉立也不致摇摇欲坠,但是拳脚相加,推来踢去,像耍猴一样地侮辱你,你的双腿像筛罗,立场渐渐站不稳了。他毕竟是秦汉地面上长大的,不能再忍了,一声怒吼,咆哮公堂,主席台上目瞪口呆,结果一顿臭抽,由“文艺黑线小爬虫”升级为“现行反革命”。关中地方水质硬,民风彪悍,性格生硬,但不善变通,“陕西愣娃”,他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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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煌,品诗文网签约作家。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