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聖府的流蘇(張春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亞聖府的流蘇是中國當代作家張春彥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亞聖府的流蘇
應該是物以稀為貴,所以坐落在鄒城的古老的亞聖府里流蘇花開爛漫的日子,弄的這個北方小城以及周邊的人們猛地就躁動起來,甚至有了古詩文里所描述的國色天香的牡丹「花開時節動長安」紛雜景象。
也許,歷史上魯西南的土地上是極少有流蘇樹分布的,因而大多數的當地人並不知道流蘇是一種會開花的樹,也極少有人見過它在四月天裡如雪如霧、如煙如雲般怒放。即使到了現在,不少喜歡舞文弄墨的人,提起流蘇,要麼當成一種首飾或髮髻,它的倩影蕩漾在「流蘇靜掩羅屏小」「忘卻流蘇能轉掉」「香風暗香觸流蘇」等古詩詞的靜幽哀憐和閒愁里。有的或是因讀過張愛玲的《傾城之戀》,第一印象把它當做了故事裡面的女主人公白流蘇,她是和男主人范柳原感慨過「這一炸,不知炸掉多少故事的尾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完了。炸死我,你的故事還長着呢!」的傳奇女子。有些人到後來因機緣巧合能去亞聖府看流蘇的綻放時,才會恍然大悟:原來流蘇是這麼美麗精怪的樹啊;原來流蘇開花是雪白雪白啊;怪不得《傾城之戀》的女主人公叫白流蘇啊!於是也就對張愛玲崇拜的五體投地了,認定她當年也是因看到了怒放的流蘇,才電光火石地浮想聯翩,於是為女主角尋了這麼一個美麗、浪漫又帶有些許哀愁的名字。
如若是在外地,孟府多是指姓孟的人家的府邸;但在鄒城,孟府只能是亞聖府的專指稱謂,從北宋宣和三年開始,裡面就開始居住了亞聖孟子的嫡系後裔。如今仍保留下來的7進院落,前衙後宅,擁有樓、堂、閣、室的各種建築,看起來頗有庭院深深的感覺。高大挺拔的兩棵流蘇樹,就生在了內宅第二進賜書樓的四合院內,說是有300多年的歷史了,不知當年是哪一位亞聖公所植,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插柳,但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這鬱鬱蔥蔥的流蘇,給了由青灰的磚、青灰的瓦、青灰的牆組成的青幽的院子一派勃勃的生機和明媚的色調,特別是到了流蘇怒放的短短几日內,更是無限的亮麗。
每年陽曆四月的中下旬,就有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和心思停留在亞聖府里那兩棵挺拔的流蘇身上,雖歷經了數百年風雪雷電的磨礪,它們依然枝繁葉茂,亭亭如蓋,樹冠更是早已高過了小院的圍牆。牆裡的人,需要每天抬頭仰望,從樹葉的縫隙里把量它們是否開花了的;而牆外的行人,或許只因路過時嗅到了一股清香,冷不丁一瞥,就看見了那團團的一片白,於是立馬雀躍起來:流蘇開了,孟府的流蘇開了!那聲音是有穿透力的,不一會整個小城就沸騰了,大家唯恐錯過這耀眼的花開滿頭,成群結隊的人兒瞬間就把那個不大的院子擠得水泄不通。或遠觀,看那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如同被一團巨大的雪花覆蓋的樹;或近覽,看那纖細的如同傘狀的瓊花怎麼就簇簇擁擁在一起,把流蘇裝扮成為開花的樹,或者努力地搖曳身姿,讓流蘇長成滿樹的花。更有陽春白月的人,託了關係占了場子,搞什麼流蘇花會、流蘇詩會、文學沙龍的,他們在瀰漫着清香的小院子裡,吟哦古人寫的或自己創作的詩詞歌賦,傾訴他們眼裡心中的美麗景色、淡淡春愁、家國情懷。倒是附近的居民,看慣了流蘇的歲歲枯榮、花開花謝,習慣了在每年的這個日子裡流蘇劈頭蓋臉毫不吝嗇的芳香,所以對於裡面的熙熙攘攘,感覺有點不可理喻,甚至有時會來一個:「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那個大菜花又開了」的黑色幽默。
也有外地愛這滿樹芬芳的人,因受到了本地人的蠱惑,也成群結隊地駕了車而來,因也未曾親睹過流蘇的風姿,所以到了亞聖府內宅的第一進院落世恩堂後,看到院落里一株巨大的像瀑布般的荼蘼,也正開着白里泛黃的花,也飄着濃的化不開的香時,以為見到了流蘇,興奮地留影、拍照後,就走馬觀花地去其它宅院隨便轉轉後,興沖沖轉身而去,遺憾地與僅有一路之遙的流蘇失之交臂。只是通過各種渠道向旁人顯擺自己拍攝的圖片時,才會發現其中的不同:人家看見的流蘇,是由細小花朵聚集起來的花團錦簇的參天大樹;自己看見的「流蘇」,怎麼就成了擠滿花朵的枝枝葉葉的藤蔓?於是就有了一絲的失落和尷尬,恨不得馬上再返回來看一眼真正的流蘇,或期待着來年再來,與它們相逢在柔柔的春風裡,邂逅在曾經惱人的擦肩而過中。
十多天的繁華過後,那滿樹的雪白也會在一夜間就消逝不見,青灰的院子也相對冷清許多,而高大的流蘇樹,仍是靜靜矗立,有風拂過時,樹葉會簌簌作響,清鮮的生命味道替代了不久前的幽香。熱情的當地人,會對偶有來玩賞的人說:早來幾天就好了,早來幾天,就看到它花開如雪、芳香似海的嫵媚了。說完後,他們還會嘆息幾聲,讓外來的遊人們,在流蘇樹下,駐足不前,久久不願離開。似乎佇立的時間久了,還是能嗅到那曾駐足在僅能讓少數人品鑑的歷史歲月里、駐足在人聲鼎沸的當下時光中的如絲如縷的幽香。[1]
作者簡介
張春彥,山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