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攀雀:愛是心方向(李連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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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攀雀:愛是心方向》是中國當代作家李連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中華攀雀:愛是心方向
濕地之景，四季不同。日升日落，冬去春來。
悄然的春風，撕裂了北方嚴冬留下的冰層，和着暖陽，綠葉滿枝，花蕾綻放，曹妃甸濕地展露出一年之中最絢麗的顏色。
這個春天，去冬尚未收割的蘆葦，仍是一叢叢、一片片，盡情享受着春光的愛撫。原本蕭瑟的濕地，這時已充滿了熱烈的色彩，微風中搖曳的蘆葦，似乎正在與先行到達的候鳥低訴着久別重逢之情。
穿境而過的雙龍河水，與渤海灣潮水在被曹妃甸人稱之為零點的地方交匯。大自然的反應委實令人稱奇，海淡水區域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動植物特性，幻化成樣貌懸殊的兩個世界。
鹹水區，除了赤鹼蓬和另外幾種植物外，幾乎不生綠色。而淡水區，則是植被豐富。對於生態環境要求不高的其它弱鹽鹼性植物，正在逐漸尋求長久生存的空間，與此同時蘆葦也毫不客氣地擴大着自己的領域。
就在植物們爭相享受着曹妃甸濕地之春的時候，從俄羅斯的極東部和中國東北等地回遷的中華攀雀，此時正急急地穿行在這片豐饒的大地上。
淺灘、葦叢、草泊里，中華攀雀啄食着植物的葉、花、芽、花粉，還有自己喜愛的昆蟲，如饑似渴地補充着因長途跋涉而失掉的養份。因為它們知道，在接下來的時日，自己將會在愉悅的過程中，完成一次重要的華麗轉身，成就自己一生的唯美蛻變。
曹妃甸濕地之美，取決於觀者何處駐足。如果仔細觀察河的西岸，中段的野生植物肆無忌憚爬滿堤岸，特別是其中凸現的一片小樹林，密密匝匝，長滿了柳、槐、榆、楊等樹木。這些樹木枝繁葉盛，多半是由於沒有人工管理過。所以這個少人涉足的地方，樹林原始生長，便成了很多候鳥爭相築巢的繁殖地。
濕地不語，盡情展示着它的景致。
每天清晨醒來，中華攀雀都有一種難掩的興奮感。年輕的中華攀雀，吃飽喝足後，就開始在無人秘境的林間自由飛行，細心挑選着安全地帶。它們圍着自己心儀的樹木或上下飛旋，或站在樹尖四面眺望。
根脈里的「鄉愁」，決定着認知的方向。
也許，這隻中華攀雀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甚至是祖上幾輩，就是在這裡生存延續的。當然，這也是年輕的中華攀雀回歸這片富饒濕地「成家立業」的首選理由。在這裡出生，在這裡成長，年輕的中華攀雀對於曹妃甸濕地的一草一木，一溝一壑，竟覺得是那麼熟悉和親切。
通過一段時間的補飼，中華攀雀原本瘦弱的身體變得強壯，多樣性食物刺生出的雄性激素，滋養着羽毛，尤其是象徵成熟的婚羽，格外亮麗。
這期間，在林間、池塘、河邊行游的中華攀雀，沒有「任性」的放縱自己。五彩繽紛的鳥世界裡，素有鳥類「頂尖建築師」美稱的中華攀雀，在對美好生活的無限憧憬中，選擇着最佳巢址，尋找着營巢的上好建材。
一棵傘形槐樹上，一枝樹杈俏皮地伸向了陽光的方向。
中華攀雀在這枝頭上左右翻飛，不時落上落下，在上面活潑地跳來跳去。然後，衝着陽光抖抖羽毛，仰頭鳴叫。一連串快速的主調接着副歌，高調柔細、哨音圓潤，中華攀雀或是鳥類中的「抖音」小高手吧。千挑萬選後，中華攀雀把巢址選擇在了這枝四面向光的枝頭上。
這隻中華攀雀興奮不已，在巢位上頻頻躍動起來，恰如高低槓上的運動健將，嫻熟的動作讓人驚艷。與此同步，它發出串串鳴叫，正式對外透出求偶的信息。
中華攀雀，雀形目攀雀科攀雀屬，又叫攀雀，俗稱洋紅兒。雄鳥體型纖小，頂冠灰，臉罩黑，背棕色，尾凹形。雌鳥及幼鳥似雄鳥但色暗，臉罩略呈深色。虹膜深褐，嘴為灰黑，腳藍灰。為攀禽，是築巢能手。
濕地之景，四季不同。日升日落，既已初夏。
曹妃甸濕地的中華攀雀，歷經一段時間的「修養生息」後，雄鳥選好巢址，開始做着進料、造巢等一系列準備，為下步「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打好基礎。
其實，中華攀雀與人類的婚育方式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中華攀雀雄鳥體型纖小，只有11厘米。但別看它身材小，所築的巢穴卻特別漂亮結實。
雄鳥，心靈手巧，將一次一次銜來的毛絮，一絲一絲纏裹樹枝上，在事先規劃的巢形上一圈又一圈纏牢纏實。雄鳥滿心歡喜，井然有序地營造着自己的「新家」，構建着鳥世界最美的樹上「豪宅」。
不知疲倦往返天地間，將銜來的各種「建材」不斷加固在樹枝的巢穴之上，並按兩根樹杈之間先後拉起網狀架構。雄鳥持續在樹杈上翻轉跳躍。本性中攀築技巧，與實用性充分結合，將嫻熟自如的築巢技巧發揮的淋漓盡致，完美無暇。
不待數日，雄鳥便將巢穴築成一個外形美輪美奐的小小籮筐形狀。它用淺灰色的嬌小身軀，在枝葉間，映上了一幅幅絢燦的生態和諧畫面。
求愛表達方式，中華攀雀應該比人類浪漫的多。
把巢穴建在半空中，這是中華攀雀的浪漫和智慧。然而選巢、築巢似乎無關雌鳥的事。
雄鳥獨立完成主體工程的巢穴，懸掛在半空。這樣的初始設計，主要是為了防範天敵對鳥卵和雛鳥的傷害。
時而站在樹枝上，時而飛到新巢上，雄鳥向散落周圍的雌鳥歌唱、跳舞、抖展婚羽，極力向雌鳥展示着自身魅力，渴求異性的青睞。
其實，在建築「毛坯房」時，雄鳥每次返往取材，都會持續不斷地用輕聲悅耳的鳴叫，吸引雌鳥。偶爾，也會攜帶有意者來相看「新房」。
雌鳥就像大多數人類女孩一樣，在決定出嫁前總是特別「挑剔」。面對雄鳥的猛烈追求，雌鳥似乎無動於衷，然而又精挑細選，一直尋找着，那個值得託付的「情郎」。
「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有你時，你是太陽，我目不轉晴。無你時，我低下頭，誰也看不見。」
那一天，雄鳥飛身出去，在原野盛開的花叢中，叼回一簇最美的花絮，將新巢裝飾一番。
一隻矜持的雌鳥躲在私密處，始終關注着雄鳥所做的一切。當確定可以值得託付一生時，便傾心為心目中的「新郎」點讚。
雌鳥飛落到雄鳥的新巢上，並在新巢內鑽來鑽去，反覆打量。稍後，雌鳥鳴叫一聲，轉身飛出，迅速叼回一簇花絮，用自己的方式把新巢再裝點一下，意為「婚約」開始。
雄鳥，在對的時間和地點，遇見了一隻欣賞它的雌鳥，它們的新生活就這樣啟航了。
一雌一雄兩隻鳥在熱戀中規劃着未來。
本來，初築的新巢留有一前一後兩個門。確定婚期後，雄鳥更加勤奮，會同雌鳥對巢穴進行「精裝修」。要乾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封堵好另一個門，之後從留用的門口上方，再接出一個圓筒狀的門楣。
接下來，雌雄兩鳥出雙入對，飛進飛出，采銜葦絮、棉纖、獸毛等物，入巢填充，修修補補，把巢穴精雕細琢，築得更牢更好。
為取悅「新娘」，雄鳥更是煞費苦心。完美的「精裝修」收關後，雄鳥又找來蕖菜、蒲公英、苦菜等花瓣，鋪滿婚床。其審美與情趣，令「新娘」欣喜萬分。
婚禮沒有繁文縟節，沒有親朋好友。情到深處，雌鳥抖動雙翅示意，風情萬種，透出濃情蜜意。雄鳥心心念念，熱情似火，縱躍雌鳥背上，實現了一生最完美的結合。
不久，雌鳥產下2隻或3隻卵，開始新生命的孵化。
兩周左右，小鳥出殼。雌雄兩鳥將巢穴清理一番，便頻繁出沒於巢里巢外，銜食捉蟲，精心育雛。
由於巢外的陽光的誘惑，初成的幼鳥歡鬧着探身巢外，張開小小的嘴巴，嘰嘰喳喳的叫着。鮮紅的小嘴兒跳出比之父母更加尖細的音符，用最簡單的初鳴唱，企盼着父母早點回來。
霞光瀰漫，曹妃甸濕地此刻色彩繽紛。不必費心描畫，甚至無需筆墨，隨處都有一份別樣的精彩。這裡，是中華攀雀的家。
逆光的林間，雌雄兩鳥穿破層層盡染，圍着巢穴或緩緩飛行，或在枝頭舞動， 懸停、空投、飛展、觀望，盡顯技藝，與巢口的幼鳥交流着、示範着。
濕地之景，四季不同。日升日落，盛夏已至。
酷暑時節，幼鳥長大了，先後露出半個身子，在巢口試探着，雙腳抓着巢口，全身懸空，幾經反覆，便撲閃着跳出巢口，撲向看準的樹枝。然後，和兄弟姐妹以及表親們在葦盪、林間，練習飛翔、捕食，為後來的遠走高飛做準備。
未來，長成的中華攀雀還會重返。
在神奇的自然界，各有其生存規律，而中華攀雀高超的建築技藝、居「家」模式、婚育特質，又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因為篤信，愛是心方向。
中華攀雀歷經漫長寒冬，或許比人類更能徹悟適者生存之道：春生夏長，且至燦爛平息，待雷霆漸遠，幼子長成，幸福自來，才會淡淡一笑。[1]
作者簡介
李連君 1961年生， 職業媒體人，河北省民俗文化協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