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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增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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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
1939年12月18日 江蘇無錫 |
國籍 | 中國 |
職業 | 將軍 |
知名作品 | 《戰爭史筆記》《朱增泉詩歌三卷集》(《中國船》《生命穿越死亡》《憂鬱的科爾沁草原》),《朱增泉散文與隨筆》 |
朱增泉[1] ,中將。1939年12月18日出生,江蘇無錫人。1959年1月入伍。從士兵到將軍,經歷了五十餘年軍旅生涯,擔任過27集團軍政委、總裝備部副政委等職,參加過老山輪戰。長期堅持業餘寫作,已出版詩集、散文隨筆集40餘種。先後獲得過河北省第二屆文藝振興獎(詩歌)、兩次「八一」文藝獎(詩歌)、中國詩歌學會中國詩人獎、第二屆魯迅文學獎(詩歌)、首屆郭沫若散文隨筆獎等。詩歌、散文入選幾十種選本,有的散文入選中學和大學語文課本。
主要作品
《朱增泉詩歌三卷集》(《中國船》《生命穿越死亡》《憂鬱的科爾沁草原》),《朱增泉散文與隨筆》(歷史卷、人物卷、戰爭卷、遊記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年5月出版。《戰爭史筆記》(五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年10月出版。
朱增泉自述
「軍旅生涯影響了我整個人生,這種影響是深入骨髓的,不可磨滅的。我的愛國情懷,民族情結,使命感、責任感,直至生死觀,都是軍旅生涯鑄就的。」朱增泉說:「我把一生交給了軍隊,軍隊給了我一切。」對於「將軍詩人」這一稱號,朱增泉風趣而謙虛地說,將軍和詩人當然都是真的,但我在部隊是將軍,在[詩壇]只是普通一兵。1990年以後,朱增泉逐步轉向散文隨筆創作,2005年為集中精力寫作《戰爭史筆記》,基本停止了詩歌創作。「將軍詩人」的轉型,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詩歌中敘述成分太多,寫散文可能更為適合。
「嚴格說起來,我書中的有些隨筆,並不像地道的純文學隨筆,那樣的隨筆汪曾祺寫得最好,他的隨筆有一種不經意間信手拈來的深厚功力。我的隨筆只是在文體結構上『隨意而為』的意思。」朱增泉坦誠地說,自知老之將至,創作激情大減,整理這些零零碎碎的文字,大有「打掃戰場,鳴金收兵」的意向,以後是否還能寫些什麼,要看生命活力恢復和保持得如何再說了。作為將軍,他也曾寫過一批觀察分析突尼斯、埃及、利比亞等國通過低烈度戰爭(以網絡推手和街頭事件為主)發生政權更迭的文章,即使現在看來,也並不過時。因為書中對美軍打信息化戰爭新的作戰理念、新的作戰樣式和新的作戰手段的概要介紹,對21世紀美國戰略思維及其戰略走向的分析和預判,對21世紀亞洲國家群體性崛起的歷史機遇,以及必將面臨美國戰略遏制的分析和預判,正在「不出所料」地一步步展現在我們面前。為什麼朱增泉會有這樣的前瞻性和預判力?
中華讀書報專訪
近日,中華讀書報專訪朱增泉。在一次次的梳理中,朱增泉對歷史、戰爭的認識在不斷深化。他認為,歷史要經過長期沉澱,才能看得更加清楚。這在《朱增泉散文與隨筆》中體現尤其突出。<中華讀書報:您筆下的人物,每一個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既有現實生活中的軍嫂、士兵、詩人、航天員、元帥,也有帝王將相和二次大戰期間的羅斯福、丘吉爾、斯大林、朱可夫等。我很想知道,您寫的歷史人物,有沒有顛覆人們印象中的人物形象的?有一些被作家們反覆書寫過的人物,您如何寫出自己獨特的發現?
朱增泉:我開始寫人物散文,是寫自己接觸過的人,真實,但缺乏深度。後來注意從多角度切入去寫一個人,避免概念化、平面化,既寫他的正面,也寫他的側面,甚至反面,使人物形象更豐滿、更真實,有血有肉,所以比較有深度。我寫帝王將相,比較有代表性的是人物卷中的《漢初三傑悲情錄》。漢初三傑是指張良、韓信和蕭何,寫劉邦同這三位西漢開國功臣間的微妙關係,我自己覺得把這四個人都寫活了。劉邦自己指揮打仗本事不大,卻能將這三位傑出人物隨意掌控擺布,為他所用,不能不說他的馭人術在中國封建帝王中是一流的。在劉邦打天下的過程中,對這三位人物採取忍讓態度換取他們的忠心。隨着天下到手,他與三傑的矛盾開始增多、公開。他對三傑採取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的策略,將他們一個個收拾。而三傑各有各的性格,他們在對抗劉邦的猜忌之心時採取了不同的態度,因此結局也大不相同。韓信硬頂,終於遭來殺身之禍;張良智避,放下一切功名利祿,隱退山林「辟穀」,抑鬱而亡;蕭何對劉邦死心塌地,不僅任勞任怨,還當眾忍受劉邦下令對他的鞭打和羞辱,又充當呂后誅殺韓信的幫凶,總算保命終老。
戰爭卷中有一篇《從伊拉克戰爭說到諾曼底登陸》,其中寫到二次大戰中的三巨頭羅斯福、丘吉爾和斯大林。通過對他們的重新研究,我對這三位歷史人物都有一些新的發現。過去我們對羅斯福和丘吉爾都是否定的,因為他們都是帝國主義頭子,都反共。但我從歷史角度去重新認識他們,對羅斯福和丘吉爾都產生了一定好感。我認為這兩人都是世界級政治家,對二次大戰勝利都有歷史性貢獻。羅斯福另一條貢獻是二戰結束前就為建立戰後秩序作安排,提議創建了聯合國,為戰後世界新秩序奠定了基本框架。還有一條,我當時沒有寫,羅斯福對中國是很重視的。他提議中國擔任聯合國「四強」之一(美、英、蘇、中)。羅斯福看不起法國,反對法國進入聯合國領導層。後來法國力爭,經各國協調,補充法國為聯合國「五常」之一。<1943年,羅斯福邀請[蔣介石]出席開羅會議,決定戰後重大事宜。羅斯福的本意是戰後要把日本侵占的中國領土台灣、澎湖和琉球群島一併歸還中國。他一再問蔣介石,中國是否想要琉球群島?蔣介石卻說該島由美、中兩國「共管」。戰後美軍駐紮了一段時間,又把琉球交回給了日本,中國失去了收回琉球群島的歷史性機遇。羅斯福還提出由中國派兵占領日本,蔣介石說這件事只能由美國來干。這是蔣介石的歷史性過錯。
蔣介石的心胸太狹隘了,他的「心腹大患」是共產黨,抗日戰爭一旦結束,他要集中力量「消滅」共產黨,所以不願過分「得罪」日本。他這種心態,在《蔣介石日記》1943年這一章中反映得很充分。如果蔣介石不那麼狹隘,能夠站在民族大義立場上思考問題,在羅斯福的支持下,台灣、澎湖、琉球、香港問題當時有可能一攬子得到解決,要是那樣,現在也不會留下釣魚島爭端之類的後遺症了。丘吉爾是反共急先鋒,但二次大戰德軍大舉進攻蘇聯當天,他就在倫敦發表廣播講話,公開支持蘇聯反擊德國法西斯。什麼叫世界級政治家?就是能夠順應世界進步正義潮流而動。斯大林功過對半開,我一向崇拜他領導蘇聯人民頑強抗擊並最終打敗德國法西斯軍隊的鋼鐵意志。對蘇聯衛國戰爭研究越深,這種感覺越牢固。儘管蘇聯政治局面經歷了天翻地覆的巨變,直至土崩瓦解,我對[斯大林]的基本評價一直沒有變。斯大林搞肅反擴大化是完全錯誤的,蘇聯崩潰的國內根源要從這裡找起。歷史要經過長期沉澱,才能看得更加清楚。
中華讀書報:戰爭卷的散文和隨筆,以您當年跟蹤觀察伊拉克戰爭所寫成的《觀戰筆記》一書為主,現在收錄進來,卻並不過時。為什麼您會有這樣的前瞻性和預判能力?朱增泉:戰爭卷中的文章包括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寫伊拉克戰爭的,第二部分是寫中東、北非風波的。對21世紀美國戰略思維及其戰略走向的分析和預判,對21世紀亞洲國家群體性崛起的歷史機遇、以及這種群體性崛起必將面臨[美國]戰略遏制的分析和預判,集中在《伊拉克戰爭後的亞洲命運》這篇文章中。這樣的前瞻性和預判能力,是我對世界局勢走向分析的結果。從[宏觀]層面作戰略性分析判斷,不像對某些突發性事件的預測那樣難以捉摸,它是有跡可巡的。就像觀察一條河流,只要找到它的源頭,弄清它的流向,再根據季節變化,是可以預見它的水流大小變化的。
中華讀書報:朱可夫是真正的軍事家,在蘇聯衛國戰爭期間當過八個主要作戰方向的方面軍司令員,料敵如神。我注意到您寫過《朱可夫雕像》。能談談朱可夫嗎?從那些海內外的軍事巨頭身上,您是否得到很多有益的啟示?朱增泉:朱可夫是我崇拜的世界級軍事家。我對他印象最深的有如下幾點:第一,他有打大仗、打惡仗的非凡膽魄,有洞察戰場局勢變化的敏銳感覺,有扭轉戰場危局轉敗為勝的鐵腕。第二,他有堅持正確判斷敢於頂撞斯大林的錚錚骨氣。第三,他有豐富的軍旅生涯經驗積累。他是從士兵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先後參加過兩次世界大戰。第四,他出生於農村貧苦家庭,熱愛親人,同情窮人。第五,他進入和平年代後履遭挫折,以至被赫魯曉夫利用,名聲受到很大影響。
戰爭卷中的《朱可夫雕像》一文,是我2002年率團訪問俄羅斯期間,一處處尋訪了朱可夫的許多遺蹟後寫出來的。期間還發生了一些有趣的故事,這在文章中都有。我既然從軍一生,身為將軍,自然要以國內外的許多名將作為參照系,時時激勵自己,不能活得庸碌不堪。評論家雷達認為,「朱增泉有天生的歷史感」,具有通過歷史看人或通過人物看歷史的特點。朱增泉笑言所謂「融會貫通」,是同一個問題的兩面,切入點不同而已。好比一個深宅大院,從前門或從後門進去看個究竟,兩頭都走得通。
中華讀書報:四川文藝出版社曾出版過《朱增泉詩歌三卷集》:政治抒情詩《中國船》、軍旅詩《生命穿越死亡》、抒情詩《憂鬱的科爾沁草原》。能否談談您的詩歌創作,具有怎樣的特點?朱增泉:我開始寫詩是在老山戰場,寫出第一首詩的時間是1987年1月31日。我通過長期自學,對文學產生了興趣,但我參戰前從未想過要當什麼詩人,參戰給我提供了[契機],使我突發性地寫起詩來。《山脈,我的父親》就是在老山戰區寫出的第一首詩。大意是:人們都說大地是母親,我說山脈是我的父親,我踏着山脊去約會死神。寫完已是午夜,我帶着詩稿到山坡下的戰地小報編輯部去審閱小報清樣。我進了屋先給大家念了一遍這首詩稿,問大家這算不算詩?大家都說:「這就是詩啊,很好的詩。馬上發,馬上發!」我就是這樣開始寫起詩來。後來通過去前線採訪的記者、作家,把我登在小報上的詩歌帶回後方,有些報紙雜誌進行了轉載,引起了人們注意。既然大家承認我寫的這些分行文字是詩,我就「一發不可收」地寫了起來。
一直寫到2005年,我集中精力開始寫作五卷本的《戰爭史筆記》。我寫的是自由體白話詩,有兩個特點比較明顯:一是我的軍旅生涯比較長,軍旅生活積累比年輕詩人多;二是我當了多年領導幹部,站在宏觀角度分析問題的能力比年輕詩人要強一點。這兩條優勢反映在我的詩歌創作中,生活氣息比較濃,視野比較開闊。所以,不少人說我的詩歌比較大氣,而且有不少詩篇真切感人。但我的詩歌作品水平不整齊,有些作品我自己也不滿意。尤其是我的長詩,敘述的成分比較多,而詩歌是拒絕敘述的,即使寫敘事詩,也不能用寫敘述文的句子去寫,這是我不再寫詩以後才徹底明白過來的。
中華讀書報:寫散文隨筆,也是碩果纍纍。2011年出版的《戰爭史筆記》(5卷本)貫通中國古代戰爭史5000年,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稱讚說,這部書是史學的也是文學的,是軍人的也是詩人的。您寫詩關注的是貓耳洞和局部的戰場,寫這部書是關注中國古代戰爭史,以及戰爭給人類帶來的深刻思考。這種思考的深刻,是一般人不能抵達的。您覺得呢?六年過去,您如何評價《戰爭史筆記》?
朱增泉:鐵凝主席概括的這兩句話很精闢,我感謝她對我的鼓勵和支持。何鎮邦說:「《戰爭史筆記》是老朱的代表作。」他是從作品的分量和產生的影響來評價的。我接受並珍惜他們對《戰爭史筆記》的評價。我為這部書的確付出了相當大的心血,動筆時我已65歲,寫完時已70歲,沒有一點毅力是拿不下來的。我寫作《戰爭史筆記》是嚴肅認真的,因為這是寫歷史,不能誤傳子弟,所以我不搞任何「演義」「戲說」之類,對每一條史料都查得很認真。當然,即便小心再小心,也難免仍有某些差錯。所以,今後幾年如果身體條件還允許,我想再修訂一遍。
中華讀書報:您的詩集[《地球是一隻淚眼》]獲得第二屆魯迅文學獎。能談談這部作品嗎?是在什麼情況下創作出來的? 朱增泉:《地球是一隻淚眼》是我的第七本詩集,出版於1999年8月。我前面的六本詩集,都是階段性詩作的結集,這第七本帶有一點選集的味道。以前六本詩集之後寫的新作為基礎,把前六本詩集中比較好的作品也編了進來。我於1987年1月寫出第一首詩,到編《地球是一隻淚眼》這本詩集剛好十年多一點時間,是一個階段性總結。《地球是一隻淚眼》這本詩集共分五輯,第一輯就叫《地球是一隻淚眼》,是寫國際題材的作品。第二輯《對手之間》是寫戰爭題材的作品,主要部分是寫老山作戰戰鬥生活的;第三輯《我生命的河流》是寫我自己生命體驗的作品;第四輯《放牧靈魂》是寫我遊歷祖國南北各地的作品;第五輯《出奔》是幾首長詩的選章。綜合起來,可以反映出我詩歌創作的全貌,的確是我的一本重要詩集,我的詩歌代表作都集中在這本詩集裡。
中華讀書報:您是詩人,是作家,但您當[政委]的時候,講話從來不用一句詩。您對自己是怎樣的要求? 朱增泉:這同前面說到的閒言散語有關。不是有人說我寫詩是「不務正業」嗎?那好,我用實際行動做給你看,我是如何對待我的正業的。我把履行職責同業餘寫作徹底切割開,開會講話從來不用一句詩。另外,有些人講話時非要生拉硬扯,引用幾句詩,我聽了身上起[雞皮疙瘩]。 朱增泉說,他期待軍旅詩歌有朝一日能重新振興。軍旅詩是詩歌中的鹽和鈣,[[愛國主義]、英雄主義永遠是軍旅詩的基調。一個正在迅速崛起的偉大民族,不能缺少這些精神元素。
中華讀書報:在創作上,您秉持怎樣的文學理念? 朱增泉:我是現實主義派,是寫實派,寫詩、寫散文隨筆都是這樣。我堅信生活是文藝創作的唯一源泉。我的詩歌都來源於生活。寫散文隨筆把真實性放在第一位,這更不用說了。我寫歷史散文,對史料的引用是很嚴謹的。有時也會出現一些差錯,那是由於自己沒有把史料完全查清、吃透,有時是一知半解,有時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時是粗心大意。
中華讀書報:您如何評價軍旅作家的詩歌創作,在當前詩壇中有怎樣的獨特價值? 朱增泉:目前的軍旅詩創作,和中國詩壇的總體情況一樣,處在一個低潮期。老一代軍旅詩人李瑛是大家,他的詩歌影響了幾代人。中年一代像周濤,他的詩歌是出類拔萃的,現在他不寫了。年輕一代的軍旅詩人劉立雲是代表,他不斷探索,堅持不懈,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但他一個人也顯得「勢單力薄」。和劉立雲同時代的還有武警的王久辛。更年輕的一批軍旅詩人我都不認識了。 軍旅詩的低潮期,和我們當前的時代背景、社會現實有關。人們的生活觀念過度物質化了,文藝圈過度娛樂化、[[低俗]化了。我期待軍旅詩有朝一日能重新振興。軍旅詩是詩歌中的鹽和鈣,愛國主義、英雄主義永遠是軍旅詩的基調。一個正在迅速崛起的偉大民族,不能缺少這些精神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