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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石衛直周張傳

《萬石衛直周張傳》,本傳敘述萬石君石奮及其二子石建、石慶,以及衛綰、直不疑,周仁、張歐等的事跡。這是一篇謹厚有長者風的官僚的類傳。石奮以「恭謹」著稱,並以此教子,形成家風。他與四子皆官秩二千石,共萬石,故石奮號萬石君。衛綰、直不疑、周仁、張歐等人也有謹厚的特點。數人皆官於文景及武帝之世,其時皇權加強,封建專制主義突出,石奮等官僚「謹厚」以事君主的特點,實是這種時代的產物。《史記》《漢書》集中立傳,抓住了時代特點,反映出一定的歷史意義。司馬迂所評「近於佞」,班固指出石建洗衣、周仁垢污,「君子譏之」,都對謹厚之士寓意諷刺。

目錄

原文

  萬石君石奮,其父趙人也。趙亡,徙溫。高祖東擊項籍,過河內,時奮年十五,為小吏,侍高祖。高祖與語,愛其恭敬,問曰:「若何有?」對曰:「有母,不幸失明。家貧。有姊,能鼓瑟。」高祖曰:「若能從我乎?」曰:「願盡力。」於是高祖召其姊為美人,以奮為中涓,受書謁。徙其家長安中戚里,以姊為美人故也。

  奮積功勞,孝文時官至太中大夫。無文學,恭謹,舉無與比。東陽侯張相如為太子太傅,免。選可為傅者,皆推奮為太子太傅。及孝景即位,以奮為九卿。迫近,憚之,徙奮為諸侯相。奮長子建,次甲,次乙,次慶,皆以馴行孝謹,官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寵乃舉集其門。」凡號奮為萬石君。

  孝景季年,萬石君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以歲時為朝臣。過宮門闕必下車趨,見路馬必軾焉。子孫為小吏,來歸謁,萬石君必朝服見之,不名。子孫有過失,不誚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固謝罪,改之,乃許。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必冠,申申如也。僮僕??如也,唯謹。上時賜食於家,必稽首俯伏而食,如在上前。其執喪,哀戚甚。子孫遵教,亦如之。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行,皆自以為不及也。

  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學獲罪皇太后。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史。

  建老白道,萬石君尚無恙。每五日洗沐歸謁親,入子舍,竊問侍者,取親中裙廁牏,身自浣灑,復與侍者,不敢令萬石君知之,以為常。建奏事於上前,即有可言,屏人乃言極切;至廷見,如不能言者。上以是親而禮之。

  萬石君徙居陵里。內史慶醉歸,入外門不下車。萬石君聞之,不食。慶恐,肉袒謝請罪,不許。舉宗及兄建肉袒,萬石君讓曰:「內史貴人,入閭里,里中長老皆走匿,而內史坐車中自如,固當!」乃謝罷慶。慶及諸子入里門,趨至家。

  萬石君元朔五年卒,建器泣哀思,杖乃能行。歲余,建亦死。諸子孫咸孝,然建最甚,甚於萬石君。

  建為郎中令,奏事下,建讀之,驚恐曰:「書『馬』者與尾而五,今乃四,不足一,獲譴死矣!」其為謹慎,雖他皆如是。

  慶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兄弟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出為齊相,齊國慕其家行,不治而齊國大治,為立石相祠。

  元狩元年,上立太子,選群臣可傅者,慶自沛守為太子太傅,七歲遷御史大夫。元鼎五年,丞相趙周坐酎金免,制詔御史:「萬石君先帝尊之,子孫至孝,其以御史大夫慶為丞相,封牧丘侯。」是時,漢方南誅兩越,東擊朝鮮,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國多事。天子巡狩海內,修古神祠,封禪,興禮樂。公家用少,桑弘羊等致利,王溫舒之屬峻法,皃寬等推文學,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關決於慶,慶醇謹而已。在位九歲,無能有所匡言。嘗欲請治上近臣所忠、九卿咸宣,不能服,反受其過,贖罪。

  元封四年,關東流民二百萬口,無名數者四十萬,公卿議欲請徙流民於邊以適之。上以為慶老謹,不能與其議,乃賜丞相告歸,而案御史大夫以下議為請者。慶慚不任職,上書曰:「臣幸得待罪丞相,疲駑無以輔治。城郭倉廩空虛,民多流亡,罪當伏斧質,上不忍致法。願歸丞相侯印,乞骸骨歸,避賢者路。」

  上報曰:「間者,河水滔陸,泛濫十餘郡,堤防勤勞,弗能堙塞,朕甚憂之。是故巡方州,禮嵩岳,通八神,以合宣房。濟淮、江,歷山濱海,問百年民所疾苦。惟吏多私,徵求無已,去者便,居者擾,故為流民法,以禁重賦。乃者封泰山,皇天嘉況,神物並見。朕方答氣應,未能承意,是以切比閭里,知吏奸邪。委任有司,然則官曠民愁,盜賊公行。往車覲明堂,赦殊死,無禁錮,咸自新,與更始。今流民愈多,計文不改,君不繩責長吏,而請以興徙四十萬口,搖盪百姓,孤兒幼年未滿十歲,無罪而坐率,朕失望焉。今君上書言倉庫城郭不充實,民多貧,盜賊眾,請入粟為庶人。夫懷知民貧而請益賦,動危之而辭位,欲安歸難乎?君其反室!」

  慶素質,見詔報「反室」,自以為得許,欲上印綬。掾史以為見責甚深,而終以反室者,醜惡之辭也。或勸慶宜引決。慶甚懼,不知所出,遂復起視事。

  慶為丞相,文深審謹,天他大略。後三歲余薨,諡曰恬侯。中子德,慶愛之。上以德嗣,後為太常,坐法免,國除。慶方為丞相時,諸子孫為小吏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死後,稍以罪去,孝謹衰矣。

  衛綰,代人陵人也,以戲車為郎,事文帝,功次遷中郎將,醇謹無它。孝景為太子時,召上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文帝且崩時,屬孝景曰:「綰長者,善遇之。」及景帝立,歲余,不孰何綰,綰日以謹力。

  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將參乘,還而問曰:「君知所以得參乘乎?」綰曰:「臣代戲車士,幸得功次遷,待罪中郎將,不知也。」上問曰:「吾為太子時召君,君不肯來,何也?」對曰:「死罪,病。」上賜之劍,綰曰:「先帝賜臣劍凡六,不敢奉詔。」上曰:「劍,人之所施易,獨至今乎?」綰曰:「具在。」上使取六劍,劍常盛,未嘗服也。

  郎官有譴,常蒙其罪,不與它將爭;有功,常讓它將。上以為廉,忠實無它腸,乃拜綰為河間王太傅。吳、楚反,詔綰為將,將河間兵擊吳、楚有功,拜為中尉。三歲,以軍功封綰為建陵侯。

  明年,上廢太子,誅栗卿之屬。上以綰為長者,不忍,乃賜綰告歸,而使郅都治捕栗氏。既已,上立膠東王為太子,召綰拜為太子太傅,遷為御史大夫。五歲,代桃侯舍為丞相,朝奏事如職所奏。然自初宦以至相,終無可言。上以為敦厚可相少主,尊寵之,賞賜甚多。

  為丞相三歲,景帝崩,武帝立。建元中,丞相以景帝病時諸官囚多坐不辜者,而君不任職,免之。後薨,諡曰哀侯。子信嗣,坐酎金,國除。

  直不疑,南陽人也。為郎,事文帝。其同舍有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已而同舍郎覺,亡意人疑,不疑謝有之,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慚,以此稱為長者。稍遷至中大夫。朝,廷見,人或毀不疑曰:「不疑狀貌甚美,然特毋奈其善盜嫂何也!」不疑聞,曰:「我乃無兄。」然終不自明也。

  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擊之。景帝後元年,拜為御史大夫。天子修吳、楚時功,封不疑為塞侯。武帝即位,與丞相綰俱以過免。

  不疑學《老子》言。其所臨,為官如故,唯恐人之知其為吏跡也。不好立名,稱為長者。薨,諡曰信侯。傳子至孫彭祖,坐酎金,國除。

  周仁,其先任城人也。以醫見。景帝為太子時,為舍人,積功遷至太中大夫。景帝初立,拜仁為郎中令。

  仁為人陰重不泄。常衣弊補衣溺褲,故為不潔清,以是得幸,入臥內。於後宮秘戲,仁常在旁,終無所言。上時問人,仁曰:「上自察之。」然亦無所毀,如此。景帝再自幸其家。家徙陽陵。上所賜甚多,然終常讓,不敢受也。諸侯群臣賂遺,終無所受。武帝立,為先帝臣重之。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祿歸老,子孫咸至大官。

  張歐字叔,高祖功臣安丘侯說少子也。歐孝文時以治刑名侍太子,然其人長者。景帝時尊重,常為九卿。至武帝元朔中,代韓安國為御史大夫。毆為吏,未嘗言按人,剸以誠長者處官。官屬以為長者,亦不敢大欺。上具獄事,有可卻,卻之;不可者,不得已,為涕泣,面而封之。其愛人如此。

  老篤,請免,天子亦寵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家陽陵。子孫咸至大官。

  贊曰:仲尼有言「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其萬石君、建陵侯、塞侯、張叔之謂與?是以其教不肅而成,不嚴而治。至石建之浣衣,周仁為垢污,君子譏之。

譯文

 萬石君,姓石名奮,他的父親是趙國人。趟國滅亡後遷居到溫縣。高祖束進攻打項籍,經過河內縣,當時石奮才十五歲,做小官,侍奉高祖。高祖與他說話時很喜歡他的恭敬態度,便問:「你家中還有何人?」石奮回答說:「我衹有一個不幸失明的母親。家裹貧窮。還有一個姐姐,能彈琴。」高祖說: 「你能跟從我嗎?」他回答:「願意儘自己的力量。」於是高祖召他的姐姐作美人,任命石奮為內侍中涓,負責接受謁見名帖等事。因為他姐姐是嬪妃的原因,把他的家遷到長安城中皇親國戚居住的街巷。

  到孝文帝時,石奮因功勞多而升為太中大夫。石奮不懂經學儒術,但為人極為恭敬謹慎,無人能比。束陽侯張相如作太子太傅,被罷免。在選能做太傅的人時,都推舉石奮任太子太傅。到景帝即位時,石奮官至九卿。石奮在朝中,近在皇帝身邊,景帝不堪其拘謹,讓石奮做諸侯相。石奮的長子石建,二子某,三子某,四子石慶,都因為行為和順、忠孝、謹慎而官至二千石。於是景帝說:「石君和他的四個兒子都是二千石俸祿的官吏,人臣的尊寵都會集到他家了。」因總其四子及石奮的俸祿共一萬石,所以石奮號為萬石君。

  孝景帝晚年,萬石君拿着上大夫的俸祿告老還鄉,每年定時上朝。每次經過宮門前必定要下車小步快走,在路上看見皇帝的車馬必定要扶着車廂橫木敬禮。他的子孫有當小官的,回來看望他時,萬石君一定會穿上朝服和他們見面,不叫名字。子孫犯了錯誤,他不責備,而是自己坐在一旁,對着飯桌不吃東西。子孫們見到這種情況就互相指責,請族中的長輩做擔保,自己不穿上衣來謝罪,子孫們答應改正錯誤,石奮便接受他們的賠罪。他的成年子女與他在一起時,也是穿戴整齊,彬彬有禮。傭人們也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十分謹慎。皇帝有時賜給他家食品,萬石君一定要磕頭俯身在地才吃,就好像在皇上面前一樣。家中親戚死亡,他定要穿喪服,十分悲哀。子孫們遵循他的教誨,向他學習。萬石君家以孝道恭謹而聞名於郡國,即使是齊魯一帶的品德高尚的文人也自嘆不如。

  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因為好儒術而觸怒皇太后。皇太后認為儒人文多質少,不如萬石君家,VI中不說但身體力行,所以將萬石君的長子石建封為郎中令,四子石慶封為內史。

  石建年老發白時,萬石君仍然無病。石建每五天休假回去看望父親,進入孩子的房間,私下詢問僕人,並取走父親的內衣內褲和便器,親自洗濯,然後再給僕人,不敢讓萬石君知道,而且經常這樣做。石建在皇上面前上奏時,即使有可上奏的也避開他人而獨自向皇上暢所欲言,但在上朝時,他卻像一個不善言談的人,皇上由此親近而禮待他。

  萬石君遷到陵里居住。任內史的石慶喝醉酒回家時,進大門而不下車,萬石君聽說了便不吃飯。互慶害怕了,脫去上衣去謝罪,萬石君仍不原諒他。石慶請全家族及石建一起脫去上衣

  罪,萬石君責備道:「內史是權貴之人,進入鄉里,鄉里的長者都走開讓路,而內史卻坐在車中自在逍遙,真不應當!」於是讓石慶離開。從此石慶和其他孩子入里門後,就急走回家。

  萬石君於元朔五年去世,石建悲哀哭泣,靠手杖才能行走。一年多後石建也死了。萬石君的子孫都很守孝道,而石建是最孝的,甚至超過萬五星。

  石建任郎中令,向皇上上奏事情,奏書被報下時,石建便閱讀,他驚恐地說:「寫『馬』字下面四點和尾共五,這裹把『馬』字寫成四點,少寫一點,皇上會責怪死的。」他在處理其他事情時,態度也很謹慎。

  石慶任太僕,給皇上駕馬車出門,皇上問車中有幾匹馬,石慶用馬鞭數過馬後,舉手說:「六匹馬。」石慶在幾個兄弟中是最爽快簡練的,還這麼仔細。石慶出任齊國丞相,齊國人敬仰他的家德,在齊國他不採用懲罰的方式而治理好了齊國,於是齊國人為他立了一座石相祠。

  元狩元年,皇上立了太子,在群臣中選擇可以當太子老師的人。石慶從任沛郡太守升任為太子太傅,七年後又升為御史大夫。元鼎五年,丞相趙周因祭祀用金不足而被罷免。皇上下韶御史大夫說:「萬石君是先帝尊敬的人,子孫恪守孝道,因此任命御史大夫石慶作丞相,封為牧丘侯。」這時漢正向南進攻兩越,向東攻打朝鮮,向北驅逐匈奴,向西討伐大宛,國中事務繁多,皇上在國內巡查,修建古代神祠,封禪,大興禮樂。國內的用費缺少了,桑弘羊等大臣致力於增加財政收入,王溫舒等大臣嚴厲執法,倪寬等大臣發展推廣文學,九卿互相配合治理國家。但許多事都和石慶無關,他衹是唯唯諾諾,恭謹小心處事。石慶任丞相九年,沒有任何關於時政的進諫。他曾經想懲治皇上親近的大臣所忠、九卿咸宣,但不能治服,他反而因此而受到懲罰,最後只好自己贖罪。

  元封四年,關東的難民有二百萬人,無戶籍的流民有四十萬,公卿們打算請皇上遷移流民到邊境地區來安置他們。皇上認為丞相石慶年老謹慎,不能和他商議國事,於是便賜丞相告老還家,而對御史大夫以下的大臣中要遷徙流民的人查辦治罪。丞相對自己不能盡職而感到慚愧,向皇上上書說:「我受皇上寵幸當了一個無用的丞相,像一匹疲憊的馬不能輔佐朝廷治理。城中倉庫中沒有糧食,百姓四處流亡,所犯之罪真應當被斬,皇上不忍心將我依法處治,我希望能夠歸還丞相的大印,討回一副老骨頭回家,以便給有才能的人讓路。」

  皇上回答說: 「前些時,黃河泛濫,淹沒十餘郡,防洪堤上的工作很辛苦,仍然不能堵塞,我很憂慮呀。因此巡查全國,致禮嵩岳,通敬八神,在宣房堵住決口。渡淮河、長江,歷山沿海巡行,詢問百姓的疾苦。考慮到官吏徇私枉法,苛稅無休止,離家出走的人則可以免去,而居住下來的人卻非常擔心,所以制定了流民法,以禁止重賦。前些曰到泰山祭天,皇天給予美好賞賜,顯示了祥瑞神物。我答應修整朝政,以報瑞應,恐怕沒有承順上天的美意。我到民間調查,得知官吏奸詐邪惡。委任的官吏卻又不盡職守,百姓愁苦,盜賊無法無天。往年我在明堂,赦免死囚,沒有被貶罰的官吏,他們全都改過自新,重新開始。現在流亡的百姓越來越多,但計戶口的文書卻不削減,大臣不嚴責長吏,卻請求把四十萬人遷走,使百姓動盪不安,沒滿十歲的孤兒、少年也無辜被帶領遷走,對此我很失望呀。現在你上書說城中糧倉空虛,百姓貧困,強盜竊賊猖獗,你位居丞相不能治理,請求交納糧米來贖己罪,退而作平民。你深知百姓困苦卻請求增加賦稅,動搖百姓,如今百姓危難,你卻要辭退官位,你把責任推給誰呢?如果你自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就可還家!」

  互慶為人單純,看見皇上詔書讓他回家,便認為得到皇上的許可,想交還丞相印綬。掾史認為被皇上嚴厲斥責而最後遣回家,是最嚴厲的批評,有人勸石慶自殺。石慶很驚恐,不知道如何是好,於是又再次到朝中治事。

  亘慶做丞相,工於心計而不露聲色,沒什麼才幹。三年多後死去,謐號恬侯。二子石德是石慶喜歡的。皇上讓石德繼承爵位,後來任命為太常,因犯法而被罷免,封國廢除。石慶做丞相時,在子孫中,當小官至二千石的有十三人。到亘慶死後,有些人因為犯罪而被罷免,孝道恭謹的美德也衰落了。

  街鎔,姓圍太堡毖人,以出眾的車技為郎,跟隨塞童,因功而升為中郎將,淳厚謹慎沒有其他的志向。孝量查作太子時,召集皇上左右親近的人喝酒,而I遜推託生病未去。塞查去世前,叮囑孝景帝說:「衛綰是德高望重的人,好好對待他。」到景帝即位,一年多不合不問衛綰的情況,衛綰每曰勉勵自己謹慎。

  景帝到上林巡行,詔令中郎將為參乘,回來時間道:「你知道為什麼能夠讓你為參乘嗎?」衛綰說: 「我是代國的的駕車人,僥倖因功而得到升遷,成為中郎將,不知為什麼。」皇上問:「我當太子時召你,你為什麼不肯來?」他回答說:「這真是死罪,我病了。」皇上賜給他劍,衛綰說:「先帝賜給我六把劍,不敢再接受這賞賜。」皇上說: 「劍,人們常用它交換,難道你還保存到現在?」衛綰說:「都在。」皇上派人將六把劍取來,劍保存得都很好,不曾佩帶過。

  郎官有過錯遭譴責時,衛綰經常自己承受罪責,不和其他的將爭辯,有軍功常讓給其他將軍。皇上認為他廉正,忠實坦蕩,於是拜衛綰為河間王劉德的太傅。吳、楚諸侯國反叛時,皇上下詔任命衛綰為將,他率領河間的軍隊攻打吳、楚諸國,立下軍功,皇上升他為中尉。三年後,因為軍功封衛綰為建陵侯。

  到第二年,皇上廢除太子,誅殺栗卿等人。皇上認為衛綰年長厚道,不忍心派遣他去,便賜衛綰告老還鄉,而派郅都負責逮捕栗卿等人。事情結束後,皇上立膠束王作太子,命衛綰做太子的太傅。後來,又升他為御史大夫。五年後,代替桃侯劉舍作丞相,衛綰衹上奏例行公事,不議別事。然而自從他作官直到升為丞相,一直不能有所興建和廢罷。皇上認為衛綰為人敦厚,可以輔佐太子,對他很尊敬寵愛,賞賜他許多東西。

  衛綰作丞相三年,景帝去世後,武帝即位。建元年中,因為景帝患病時官吏囚禁了許多無辜的人,而衛綰不為民申冤,於是罷免了他。衛綰去世後,謐號為哀侯。他的兒子衛信繼承他的爵位,因供奉祭祀用的貢金不足而獲罪,侯國廢除。

  直不疑是南陽人。為郎官,侍奉文帝。他的同舍郎官有人請假回家,誤將同舍郎官的金子拿走。不久同舍郎發覺,無端猜測直不疑,直不疑謝罪說確實拿了金子,便買了金子賠償了他。後來請假的郎官返回,把金子還給丟金人,使這位以前丟金子的人大為慚愧,因此稱直不疑為長者。不久,直不疑升為中大夫。上朝時拜見皇上,有人詆毀他說: 「直不疑容貌英俊,可怎麼和他的嫂子私通呢?」直不疑聽到此事後,說:「我沒兄長。」然而始終不去自我辯明。

  吳、楚反叛時,直不疑以二千石率兵攻打反叛者。景帝後元年,拜他為御史大夫。皇上在記載平定吳、楚叛亂的軍功時,封直不疑為塞侯。武帝即位,和丞相衛綰一起因為有過失而被罷免。

  直不疑精通《老子》無為學說。他作官,一切照前任制度辦,惟恐人們知道他作官的政績。他不喜歡樹立名聲,人們稱他為長者。直不疑去世後,謐號為信侯。位傳至其孫直彭祖,因所獻助祭用金不足而獲罪,封國被廢除。

  周仁,祖先是任城人。因為醫術高明而被皇上召見。景帝為太子時,他為舍人,積功升為太中大夫。景帝剛剛即位時,拜周仁為郎中令。

  周仁為人深沉穩重,不泄露別人的秘事。他平時穿補綴骯髒的衣褲,故意外示不清潔,因此得到寵幸,進入皇宮臥室。皇帝和後宮妃子們嬉戲,周仁常在旁邊,但始終不說話。皇上有時問人的長短,周仁說:「皇上自己可觀察到。」周仁雖知別人的缺點,但也不在皇上面前詆毀,如此而已。景帝兩次親自到他家。他家遷到陽陵居住。皇上賞賜得很多,然而他常推讓,不敢接受。諸侯群臣的賄賂他也不接受。武帝即位後,他作為先帝的大臣得到敬重。周仁因病免職,帶着二千石俸祿回家養老,他的子孫都作到了高官。

  張匙,字趙,直趄的功臣安丘侯亟越的小兒子。退壓在孝文帝時以研究刑名之學輔佐太子,但是他為人卻很厚道。量童在位時對他很尊重,任為九卿。到!游五塑年間,他代替壟董國作御史大夫。張歐作官,從不曾懲治別人,衹以誠懇和善來作官。下屬認為他是長者,也不敢太欺瞞他。上報案件,凡是能退回的就退回:不能退回的,他就為罪人流淚,不忍讀文書而把文書封上。他就像這樣關心別人。

  張歐年老,請求退職,皇上仍優待他以上大夫的俸祿回家度晚年。家住在陽陵。子孫都任高官。

  贊曰:孔王說「君子應當少說話而多做事」。墮五星、建陵侯、塞堡、退拯不就是這樣的嗎?因此教育別人不必嚴厲也能達到目的,為官態度不威嚴也可治理國家。至於石建洗衣,周仁穿破衣尿褲,被君子恥笑。[1]

作品出處

本文出自《漢書》。

《漢書》,又稱《前漢書》,由我國東漢時期的歷史學家班固編撰,是中國第一部紀傳體斷代史,「二十四史」之一。《漢書》是繼《史記》之後我國古代又一部重要史書,與《史記》、《後漢書》、《三國志》並稱為「前四史」。 《漢書》全書主要記述了上起西漢的漢高祖元年(公元前206年),下至新朝的王莽地皇四年(公元23年),共230年的史事。《漢書》包括紀十二篇,表八篇,志十篇,傳七十篇,共一百篇,後人劃分為一百二十卷,共八十萬字。[2]

作者簡介

班固(32年—92年),字孟堅,扶風安陵(今陝西咸陽東北)人,東漢著名史學家、文學家。班固出身儒學世家,其父班彪、伯父班嗣,皆為當時著名學者。班固一生著述頗豐。作為史學家,《漢書》是繼《史記》之後中國古代又一部重要史書,「前四史」之一;作為辭賦家,班固是「漢賦四大家」之一,《兩都賦》開創了京都賦的範例,列入《文選》第一篇;同時,班固還是經學理論家,他編輯撰成的《白虎通義》,集當時經學之大成,使讖緯神學理論化、法典化。

班固還著有詩、銘、誄、頌、書、文、記、論、議、六言等,共41篇。《隋書•經籍志》載有《班固集》十七卷,可惜早已亡佚,現存的《班蘭台集》是明代學者輯錄而成的。[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