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的回憶(紀昀清)
作品欣賞
麥田的回憶
下午，在花園鬆土、換土、除草，倒不是有什麼心情需要展示，我就想把它弄得乾淨、整潔，而不是陶潛似的低頭、抬頭間望一望南山啊！換土時，我想起了秋播。
那時山村，風犁出大地的沉默，一轉眼即消散在山野的歡笑中，忙碌里，田地的封面被打開，露出清新和肥沃。播種小麥翻出的泥土的氣息也像在告訴我們：冬天來了！那些麥子潛泳一般猛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進冬天，待到它們浮出來時，是青青兒的麥苗。
一直在旁邊守着，我知道它們一定會浮出來的，一定會的。就想知道，就想讓這扎進冬天麥子能給講講大地沉默的內心是怎樣的寬廣，那些深扎的生命又是如何帶着綠意游出冬天的堅硬的？即便麥芽輕輕破土而出，不用看，也能感知是那些潛入冬天的小麥。在灰喜鵲、麻雀、山鴉的遮掩下，出現於霧氣中，輕腳輕手地來到我守候的現場，一種生命的語聲回歸麥田。是啊！是小麥說話了，透着麥子溫暖的印象。
我努力傾聽着麥苗的訴說，有我們掉進田野的腳步聲、歌聲；有樹上落下鳥鳴、落葉的嘆息；有前緣塵事的獨白、因果生長的聲音；也有麥苗呼吸的聲音。還需要大地深處的描述嗎？從麥苗帶出的聲音中，感受大地的富有、深厚、蘊藏的生命的力量。我一直以為過往的聲音埋在地里，不會發芽的，當麥苗帶出一大片綠，方明白那些失落的、消逝的、埋藏的聲音將還是發芽、成長，為麥苗牽領，如魚一樣游弋在時光的流里。
原來在這裡，有時我會突然間聽見我昨日的聲音遊動在叢林、田野、麥田、天空，偶爾也會看見在某個或然的事物上時隱時現。伴着麥苗的生長、成熟，然後又如種子掉在田地里，為來年小麥的深潛鋪好冬的夢床。
好吧！越過冬的冰冷，三月的麥田裡掀起一陣陣波浪，金黃是我的回憶中的麥田。麥子，溫暖的麥子。溫暖的波浪溢出麥田，流淌在無需修飾的笑臉。麥子，你的形象、你的波浪淹沒為你駐足的人。
這是一個深秋的下午，陽光正照在我的枝葉上，然後又如水流進換土後的盆栽里。
作者簡介
紀昀清，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