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木措,一個可以洗滌靈魂的地方(王散木)
作品欣賞
納木措,一個可以洗滌靈魂的地方
當你談到西藏，你首先會想到的是什麼？是布達拉宮，是藏傳佛教，是藍天白雲，是高原反應，還是其他？
初次進藏難免激動、興奮，可一旦深入之後，你會發現：西藏的元素太過豐富，以至於很多人都會選擇多次進藏；高原的環境還會嚇倒一批人，以至於很多人打死都不願再來西藏。
你還會發現：信仰的力量如此強大，強大到多少人為之匍匐祈禱；信仰的力量又如此脆弱，脆弱到簡單的商業衝擊就足以讓其逐漸走向世俗。
你更會發現：原來風景不只在景點，更在路上、在善於發現的眼中；旅行不只是放鬆，更是探索未知、是逐步地戰勝自我。
記游重點關乎風景，遊歷之後重在感覺！游過聖湖納木措，我的切身感受是：最適合初步適應高原反應後並且時間不太多的人去走走。去了，您才能真切地體悟到：這裡是雪域高原，星空最亮的地方；這裡是世界盡頭，色彩最濃的地方；這裡是天堂腳下，人間最美的地方！
旅遊中巴剛一停穩，大家便急不可耐地湧向車門。這裡就是那根拉山口，是跨過念青唐古拉山脈去納木措的山間通道，屬於號稱「生命禁區」的海拔5000米以上的山口。這是一個景點，也是一個休息點。山口立了一塊標明海拔高度5190米不規則的高大石碑，山口的瑪尼堆上掛滿了經幡。從山口向北望去，遠遠可以看到晴空白雲下碧藍碧藍的納木措。儘管強勁的冷風颳得我幾乎站不穩腳跟，我還是攢足精神，挺直身軀，迎着獵獵狂風，昂首遙望四野，胸中頓然湧出雄渾、蒼茫、遼闊的感覺。儘管風狂如驟，經幡欲裂，倒也不像眾口傳說中的那麼令人窒息可怕。在這高高的山口眯目遠眺納木措，美麗的聖湖，猶如一面寶鏡鑲嵌在天際。據說在藏民心中，每個山口都是神聖之地，因此，山口掛滿了經幡，表現了他們對神靈的 敬畏。文友們在標明海拔高度5190米的石碑前留影后，沒用催促，便都步履趔趄地急急鑽進溫暖的旅遊中巴。
看見納木措了！大家懷着渴盼的心情，催促司機抓緊開車。然而下山的路非常險峻，幾個急轉彎很大、很陡，容不得急躁，崎嶇的山道仿若在告誡人們：請放慢腳步，納木措不喜歡喧囂嘈雜，要與她交流就必須得輕輕地緩緩地靠近。下到山腳，一根長長的木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這是一個檢票點，同時也是指路牌，往前右轉彎的路是去扎西鄉的，左轉彎才是去納木措扎西半島的路。兩位臉上透着高原紅的藏民驗過門票後升起了杆子放行車輛。
終於看見扎西半島的路牌了！終於看見澄澈碧藍的納木措了！與此同時看見的還有扎西半島的兩塊巨大的怪石以及一排帳篷、矮房。而讓我給予更多關注的還是納木措，她那麼安靜地呈現在我們面前，用她那迷人的身姿吸引着我，此刻的我已經被她的絕世之美所震撼！
納木措——「天湖」，酷似天空中落下來的一塊碧玉，鑲嵌在藏北大地美麗的班戈草原上。天一般的湖，湖一般的天，她的身姿與人們賦予她的稱呼是如此地貼切。她與念青唐古拉一起，在藏北高原上構成了一幅數千年亘古不變的壯麗圖卷。
在這秋高氣爽的季節里，納木措恣意變幻彰顯着她的藍！碧空如洗，雲捲雲舒，在不同的深度、不同的位置，納木措所呈現的都是不一樣的藍色光焰。我只在她身邊停留了十幾分鐘，就因雲層的涌動和風吹的波瀾而讓我陷入了藍色的迷幻，淡藍、寶藍、湖藍、藏藍、深藍……交織成藍色變奏曲纏綿在我的耳畔、縈繞在腦際、跳躍於眼前！納木措，您藍得清澈、藍得潤肺清心，那波光，融解洗滌了我的靈魂，讓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到天是那麼高、地是那麼闊、心胸是那麼寬、目光是那麼遠……
此刻，我的全部身心都是敬畏、虔誠、景仰，不敢存有絲毫的貪慾、私心、雜念……
納木措，一個可以洗滌靈魂的地方！窮極一生，都要來這裡看看！
納木措位於拉薩市當雄縣和那曲地區班戈縣之間，海拔4718米，東西長70餘公里，南北寬30餘公里，總面積達1900多平方公里。是我國第二大鹹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鹹水湖，最深處約33米以上。其東南部是終年積雪的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窮母崗峰，北側依偎着連綿的高原丘陵，四周都是廣闊的草原。納木措在藏語中意為「天湖」，是西藏著名的三大聖湖之首，也是藏傳佛教的著名勝地。
納木措湖和唐古拉山雪峰是一對生死相依的戀人，唐古拉山亘古以來默默無聞地用自己綿長的水流維繫着納木措湖的美麗。據傳說，遠古時期，念青唐古拉是「靈應草原神」，納木措是「天湖女神」，他們是一對恩愛的神仙眷侶。他們在那裡養了很多的牛羊，安靜地過着放牧的生活，守護着一方的生靈。但是，他們偶然之間得罪了冬冥神，一場暴風雪來臨。念青唐古拉告別妻子，在狂風暴雪中去尋找丟失的牛羊。
草原上的生靈在持續一個多月的暴風雪摧殘下，凍餓而死。念青唐古拉的牛羊也沒能倖免，憤怒的他和冬冥神大戰了三天三夜，最終不敵而被冬冥神從山頂扔到山下。
之後，有個姑娘發現了他，將昏迷的念青唐古拉救了回家，悉心照料。又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念青唐古拉醒了過來，可是卻失憶了，忘了他的妻子——納木措。後來，念青唐古拉和那位救了他的姑娘彼此相愛，結了婚，兩個人過得很幸福。
又過了很久很久，有一天，他突然恢復了記憶，強烈的思念讓他不顧一切地去找尋納木措。可是當他趕到曾經生活的地方，深愛他的妻子早已將自己化作一汪痴情的淚湖。悲痛欲絕的念青唐古拉遂將自己化作魏巍的山脈，日夜守護在妻子身旁。世人感念他們愛情的感天動地，於是給納木錯取了一個美麗到憂傷的名字，稱她為「情人的藍色眼淚」或叫「天神的眼淚」。
藏曆羊年正是納木措的生日，每到此時，都會有成千上萬的信徒圍着納木措轉湖，祈禱平安和幸福……
關於納木措的神奇之說還有很多，其中最為神奇的應該是藏傳佛教每遇大事，都派巫師來神湖觀看顯影，以神意為旨。如圓寂達賴的轉世方向、地域，甚至出生的帳房等映象。而聖湖水可以洗掉人心五毒：貪、嗔、痴、慢、疑。
我們現在所處的扎西半島是納木措五個半島中最大的一個。「扎西」在藏語中就是吉祥的意思。島上紛雜林立着無數的石柱和千奇百怪的石峰，還有形態各異的岩洞。兩塊巨石形狀怪異，像相扶相攜的姊妹，又像久別重逢相依相偎的戀人，實乃奇觀！湖邊堆積着很多由信徒和遊客搭築的小石堆。藏族人將此稱作瑪尼堆。瑪尼堆是一堆不動的經文，藏民將經文的一段或六字真言或佛像刻在石頭上面，放在路旁，日積月累而成堆。向瑪尼堆投一顆石子就等於念一遍經文，就等於表達自己的敬意。我也按此要求將一塊石子擺放到其中的一個瑪尼堆上。此時，湖水擊打岸邊所濺起的小水花正巧覆蓋在瑪尼堆上，於是我相信納木措是有靈性的，否則它怎麼會感受到我對她的敬拜呢？
到湖邊掬起一捧透明的湖水一嘗，竟然感覺不出有多少鹹味。一位遊人在湖邊的小水窪中發現了一條納木措特有的無鱗魚，他眼明手快地將魚抓到了手中。我看了有些不忍，上前勸他：「您將它放生吧，您會有好報的！」他看看我，想了想，就順從地將魚放入湖中，湖中迅速濺起了一個浪花並迅速形成了一個旋渦，那一定是聖湖納木措在向我們表達她的謝意。感喟之餘，我跨上一頭白色氂牛的牛背，以藍天白雲和浩渺澄澈的湖水為背景，留下瞬間的恆久記憶。
湖邊沙石小路的盡頭是一座巨大的經幡（又稱「風馬旗」，一般在湖邊和山的埡口都會有，是祈求平安和祝福之處），這應該是納木措漂亮的頭巾。它足有百米長，上面分別懸掛有紅、白、藍、綠、黃五種顏色的小旗幟，這五種顏色分別代表太陽、白雲、藍天、湖水（藏族認為湖水是生命的象徵，應該是綠色的）和大地。大經幡後面是合掌峰，它酷似一雙合起的手掌，我猜測這雙手或許應該是納木措的，因為納木措除了被眾人比擬成婀娜多姿的美人，更被尊為仙人，所以它用佛界特有的歡迎方式，向每一位前來頂禮膜拜的人行禮。此時再看湖中央，居然有一條形如巨龍的白帶。傳聞納木措可以預知自己的未來，我雖不太相信，但是看着這被眾人渲染得太過神奇的聖湖，我仍面對它入鄉隨俗地開始祈禱。我祈禱納木措能夠永葆亮麗的顏容，祈禱她能夠將靈氣播撒於世人，更祈禱她能夠將澎湃的激情注入每一個人胸懷。
納木措，你時時被陌生人包圍着，仔細想想既喧鬧也孤獨；當世界安靜下來，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心跳，那該是如何一種寂靜？每一個地方都有它的魔力，當你踏遍萬水千山，也許才知道懂你的往往就在遠方。
游罷納木措，返回拉薩途中，旅遊中巴司機段師傅打開了「話匣子」：納木措是一個春夏秋冬都值得一去的地方，季節不同，天氣不同，湖泊顏色不同，不同的時間和不同的夥伴，更會有不同的心情。
這位體魄健壯、臉上透着高原紅的漢子，如果不是他自己介紹，我們都以為他是土生土長的藏民，原來他是一位來藏已經十七八年的內陸漢族同胞，老家是安徽阜陽的。三個孩子都在這裡考上了大學。
幹了十幾年旅遊的段師傅又像一位學者、詩人。他說，這裡春日裡沒有春暖花開，延續着冬日的冰清，生長着夏日的浪漫，湖水的澄清和藍天白雲交相輝映。納木措一般在每年的4月底5月初才化冰，化冰的時候這裡半冰半水的狀態像是奇妙的童話世界。這裡的夏日波濤翻湧，溫暖的氣息催促着花開，青色的草甸上長滿格桑花，煞是好看，有人說夏天的納木措如一個比基尼女郎，該凸凸，該凹凹，欲罷不能。無論是去納木措還是離開納木措，一路上，綠色、藍色和白色是這裡的重要基調，就像一幅明媚的油畫。秋季這裡天更高雲更淡，心情也更為明朗，遇見最幸運的時刻，我們或許能看見彩虹，聽說這個時候許願的話最是靈驗哦……
段師傅的話還沒說完，同車的一位文友突然大叫：「快看！」大家不約而同地沿着她左轉的目光向車窗外望去，啊，太神奇了！遠處的唐古拉山口真的出現了一道美麗的彩虹，像一把彎刀斜插入白雲藍天。「我們的運氣真好！師傅的話應驗了。」恰在此時，幾頭過路的氂牛慢悠悠地晃悠在旅遊中巴前面。在西藏，所有車輛和行人是要給過路的牛羊讓道的。段師傅說，這是藏北高原的又一道景觀，過路的氂牛比執勤的交警都鎮定、都沉着。此時，車內所有的人都忙活起來，扭頭面向彩虹祈禱的，拿出相機搶拍彩虹的、拿手機為過路氂牛立此存照的……[1]
作者簡介
王散木，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