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風(布汝奎)
作品欣賞
生命如風
晚上七點多聽說城裡大娘住院了，急忙趕到醫院探視。重症監護室中左邊輸液、輸氧，右邊輸血、監視，還好人精神尚且不錯。睜睜眼、動動身，嘴裡嘟囔着「憋得慌」「活受罪。妻兄說下午很嚴重，眼看人就不行了，輸了血後又轉過來了。猜想或能扛個幾天，不曾想一早就被告知，人已凌晨去世。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新年初四妻子去家中拜年，言說氣色很好，嘮了半個多小時，挺好的。短短10天，卻已是陰陽相隔。隨着年齡增長，經歷的生死別離多了起來，也已經由最初的深深感悟到了平淡視之。人生七八十年，對於億萬地球來說，不過就是一陣風。與月余嘶唱的蟬，與三季的蚱蜢，一樣的不堪時間消磨。
春天的風，冷中帶着暖。吹綠了江南岸，吹開了奼紫嫣紅，吹着青春激情飛揚。它少有憂傷，因為它充滿生機勃勃，所過之處有花開有蝶舞，還有扶搖直上的風箏，牽着歡呼聲此起彼伏。它少有停頓，因為它胸懷無限希望，耳畔聽到的總是鳥鳴啾啾、溪流潺潺，帶動着歡快的魚兒，凌波眺望，微微的細雨滋潤沃野。春天的氣息美麗卻不綿長，轉眼就是熾熱的夏天。夏天的涼風是一大幸事，這涼卻是大汗後的犒勞，無汗卻享受不到清涼之感。像極了苦盡甘來，亦或是雨後的彩虹，拼搏的收穫。無數的生命在夏季張揚，人生亦是如此。愛情、事業、家庭、學識……無不在夏季拓展開來，此刻的雄心壯志毫無畏懼，忽略了身邊的落花，天空的雲淡，沒有察覺那一絲絲風中的涼意。
忽然的一葉落而天下知秋。再回首才發現，濃翠已然泛黃，嫣紅已然不見，那身上的單衣已經難擋晚風。長街旁不時飄零的葉，長空中不斷離去的燕，恰如頭上的白髮叢生或是稀疏的頭頂，還有容顏的滄桑。幾天的雨，很快消除了燥熱，也同時洗淨了繁華，讓室內室外一下子就涼了起來。綿綿的秋雨，如同接連不斷的疾病，讓人一次又一次地被改變，從腳腫到頭痛，從舉止到言行，慢慢失去了生機活力。凜冽的西風，從不掩飾西伯利亞的特色，會一次刷新蒼穹大地，讓纏綿在秋風裡的記憶，一掃殆盡一掃而光。
小時候，在村里常見到冬天匯聚在陽光下聊天的老人。有的卷着旱煙，有的聊着過往，有的已打起瞌睡。那時候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起來跑着玩？為什麼那麼喜歡曬太陽？此刻才知道，他們穿的棉褲再肥大，棉襖再厚實，也擋不住寒風的侵蝕，和心底的冷意。他們喜歡光明，因為他們感覺到了光明的日漸遠離，總是自覺不自覺地去靠近、去撿拾。年終考核時，在肖鎮的村里，看到一位這樣的老人，他看着車來車往的街道，聽着隔壁小學傳出的孩子嬉戲聲，在午後的陽光下笑得很燦爛。他可能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的愛戀，還有一起向未來的明天。
生命就如四季的風，吹着別人，吹着自己，吹醒了大地，也吹去了光陰。誰也無法留住風，誰也不知道它要去哪裡，就像不知道它從哪裡來一樣。來了，生命感覺到了存在，讓世界變成它的模樣；走了，就是走了，不知道誰還感覺到生命來過。[1]
作者簡介
布汝奎，山東陽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