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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文章、互聯網與「我」(馬明高)

散文、文章、互聯網與「我」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散文、文章、互聯網與「我」》中國當代作家馬明高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散文、文章、互聯網與「我」

——自序《時光縫隙里的憂傷》

上部散文集的自序,用的是周作人五十自壽詩中的一句,做的題目,即「中年意趣窗前草」。我發現,五十多歲之後,意趣漸少,似乎對陶淵明的悠然情趣不大感興趣了,卻對杜甫、蘇軾的人間煙火與生命悲苦越來越喜歡了。或許是這個世界不確定的東西太多了,或許是互聯網讓我們個體的人與這個世界沒有了「距離的美」了,或許是自己的生命漸失年輕、光鮮與活力後因「慘不忍睹」而掩面羞愧難當了。

好讀杜甫、蘇軾的詩了,愛烏及屋,連敘寫他們的著作、紀錄片都愛看了。《登高》里的「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沽酒杯。」每讀一次,內心悲涼一次,常令我眼眶濕潤,閉目良久。卻對年輕時常念的前四句,「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視而不見了。那些豪壯總覺得不像眼前的生活,離自己有些遠,倒是後四句十分得「現實」,有現場感,是現在進行時,仿佛眼前的世界和社會,仿佛眼前的人生和生命。

好的散文,就應該如此。我覺得。

老杜的那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高中時就讀過,也被老師講過。那時覺得「安得廣廈千萬間,嗚呼」,寫得非常了不得,現在卻越來越覺得「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寫得更有現實感,更日常生活化,更有人性情趣,這才是真正的了不得。試想那時的情景,秋風已經把老頭茅屋上的茅草捲走了,四處亂飛,可是南村的一幫頑童視他拾搶不顧,抓起亂飛的茅草笑着趕緊就跑。老頭抱着茅草急急地去追,孩子們卻不理他,像麻雀一樣四處亂跑。老頭對這幫調皮的孩子又愛又恨,只能一聲又一聲地嚇唬着嗔罵:你們這幫小賊!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告給你們的大人,饒不了你們!孩子們跑了,茅草肯定是追不回來了,老頭只好轉過身子往回走。唉,跟孩子們怎麼能「一般見識」呢?整個場面十分有趣,熱鬧中有點滑稽,不爽中還有些逗樂。真的生活才是如此。好的散文,就應該如此,寫出複雜的的生活來,寫出生活本來的樣子,寫出生活中真實的「我」、獨特的「我」和複雜的「我」。

我常把散文當文章寫,把評論當隨筆寫,我同意李敬澤把魯迅的「雜文」稱作「雜的文學」的說法。其實,從孔子、莊子等先秦兩漢而來的散文就是「中國文章」的淵源。從蘇格拉底哲學、莎士比亞戲劇到蒙田的隨筆,又何嘗不是「西方文章」的淵源?其實.這兩者都是魯迅「雜文」的源頭,都是「雜的文學」。因為文學就應該是雜的、豐饒的、深情的、含有洞見的,而不是單一的、淺薄的、強賦新詞的、缺乏見識的。還因為文學從來就沒有新舊之分,更不存在現在的就比以前的好這回事。文學沒有進化,只有變化。難道二十世紀的現代主義文學就比十八、十九世紀的現實主義文學好得多?未必現當代的散文就比古代的散文好得多。倒是現當代散文比古代散文,語言「水」得多,思想內涵也小得多、窄的多。古人從不說自已寫的文字叫散文,而是叫文章。古人有「三立」之說,立德、立功和立言。立言,其實就是寫文章行世。這是人生三大重要事情之末。但就是這「三立」之未,他們對其也是十分鄭重而恭敬的,是「文章千古事」,是「文以載道」,而不像今人寫東西這樣隨意和隨便。有了互聯網上的微博微信,更是越發如此。

我在二0一六年之前是拒絕玩微信的,友人說微信里有好多關於文學最新的東西。自從看開微信後就「永遠關不上了門」,對本來就不怎麼更新的微博也再不打理了,對一些公眾號上的好文章,總是先收藏後,再認真地讀,並以放在朋友圈裡為筆記的方式,永久存放。到二0一七年,就開始陸續在一些公眾號上發散文和評論了。當然,這樣的代價是好多文章在報刋上發不了了。可是,我心裡覺得還值。一是時間快,二是閱讀的人多。尤其第二條,看得人多了,見面不見面的人都在說。這是過去在報刋發表後從沒有過的現象。所以,我說網絡的確是個好東西,它打破了中國文壇舊有的格局,給中國的散文寫作帶來了前所末有的繁榮和熱鬧。它衝破了紙刊一統天下的局面,使散文的寫作、文本建設及評判標準不再有是幾個人說了算,誰想把持文壇都已成為痴心妄想。網絡手機上出現了好多散文公眾號,出現了海量的散文。是散文不是散文的都是散文,把不排行的、不壓韻的、不像小說的文字,都裝進了那個散文裡邊。散文界不承認,可是人家也不需要你承認。無所遮擋地,自顧自地旺盛地成長着,這就是互聯網。正是互聯網,讓更多的散文新作家通過網絡浮出水面,使自己的才華在極短的時間內得到大眾的認可。只要有才華,在網絡時代,任何人想遮蓋你是遮蓋不了的。因為不再是由某一個編輯說了算了,而是由公眾通過點讚和掌聲推選出來的。當然,這也會讓更多的寫作者,認為互聯網上的寫作是無需門坎的,只要自己想寫就行、會寫就行,以為散文寫作是輕而易舉就可以寫成的、寫好的,從而忽視了優秀的散文寫作必須經過長期艱苦訓練潛下心來苦心磨礪方能成功。

這就告訴我們,處在網絡時代的寫作必須自重自醒,必須小心而又時刻警醒。面對眾聲喧譁魚龍混雜的網絡,真正的寫作者必須有辨別好壞高低的能力,並能從中抽身而出,保持一顆孤獨而獨立的心,力求寫出「我」看到的世界與「我」的世界,力求寫出豐繞的「我」、個體的「我」、獨立的「我」和具有許多可能性的「我」。

許多年前,評論家謝有順說過一句話,散文的後面站着一個人。這本來是一個常識,但是,卻被寫作者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其實,世界上任何文章的寫作,後面都站着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我」,你自己。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寫作者,尤其是在互聯網時代,有你看不見的、不知道的無窮無盡的寫作者。這個世界也不缺故事,尤其在互聯網時代,有你知道或不知道無窮無盡的故事。但是,這個世界上就是少一個「我」,少一個「我」的故事,少「我」的視角,少「我」的語言,少「我」的情懷,少「我」的思想。在寫作上,在任何文體、任何文章的寫作中,那個「我」,能看見的,不能看見的,都是極其重要的。對於散文、詩歌和評論的寫作,大多數時候,那個「我」是站在明處的,讀者是可以看見的、摸得到的。對於小說和劇本的寫作,那個「我」是站在暗處的,讀者和觀眾是看不見作者的。但是,仔細的讀者和觀眾還是可以通過你的作品感受到作者的情懷和思想的,甚至能揣摸到那個「我」的樣子、語氣和神情等等。

試想,如果沒有了「我」,世界上的好多文章就成了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同質品。所以,「我」是世界上所有寫作的立法者。有了「我」,便有了世界上從古至今、從外到中的源源不斷的萬千文章。索爾·貝婁說:「小說家還是最好相信自己對生活的感覺,少一些宏大的野心。這樣更有可能講出真理。」不要老想着去寫什麼「史詩」、「不朽」的「劃時代」的「力作」,老老實實地去寫「自己對生活的感覺」,去寫「我」對生活於其中的日常生活世界的感覺,去寫「我」看到的生活真相、時代真相和人性真相。自然,你就寫出了生活的真理、社會的真理、時代的真理與人生的真理。

好好地珍重「我」吧!讓「我」始終保持一顆好奇心和開放的心,充分地打開「我」的心、眼睛、耳朵和鼻子,充分地打開「我」的視覺、聽覺、嗅覺和思考力。只有如此,才能寫出不管在網絡公眾號還是在傳統紙刊都叫好的文章。

二0一九年三月二日寫於山西孝義 [1]

作者簡介

馬明高,1963年8月生,山西孝義市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