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百科歡迎當事人提供第一手真實資料,洗刷冤屈,終結網路霸凌。

故鄉的那些人,那些事(熊向陽)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前往: 導覽搜尋
故鄉的那些人,那些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故鄉的那些人,那些事》中國當代作家熊向陽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故鄉的那些人,那些事

故鄉是冥想的物件,如老屋老井、蒼苔石橋、路邊野草閒花,又如海市蜃樓,空中樓閣一樣。具體而又泛泛,真實而又虛幻。很多人都是活在這樣虛幻而迷離的狀態中,看似真實,卻不自由。大概是背井離鄉的人,才有故鄉。歲月的流逝,風雨之後,就會主動去思、去想、去念、去掛牽、去唏噓不已,也很有可能是被動的,大有朝花夕拾之意味。

在紛紛擾擾中找出那一點時間來,不容易。夜已沉默,不經意的一個閃光點,或眼前的一盆綠竹;或翻出來的一張老照片;或不經意抖落的一張信紙;或梳理頭髮間,或露出的二三根白髮,就突然想起來,意識流就如潮水般湧現,但是有些心事向誰說?自言自語,自以聊慰罷了。故鄉於我,是一場又一場的回憶。冰與火,以及清貧,在這些原風物的約見里,就會有淒淒宿雨收,山色遙連秦樹晚之風上雨下了。思念燃燒我自己,我因燃燒而變輕了。我於故鄉,也是這樣的回憶。一場又一場,奔跑與逃,以及回頭。在故鄉的故鄉人們之中,舉起時光的折射。拉長靈魂的寬與厚,高昂着頭顱走了。

故鄉對於回故鄉的人,就如萍水相逢,先握手言和,後而舒服的也好,甚至於感到悲哀也好,有沒有殘垣斷壁也罷,總有一種藥,能治你所有的心跳起伏。故鄉給我那麼多,擋住寒冬,只把溫暖保留給我,縱然萬劫不復,風霜寂寞,也願意凋落在故鄉的懷中。然而這一番神仙般的縱橫捭闔,天馬行空之後,大多數人仍然是拍拍胸口,繼續聰明或者是幸災樂禍。有些人就再也按捺不住那股烈火,踩上風火輪,撲向故鄉。然而,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也只半天或者是一碗茶的時間,那些熱戀的溪流,再也不在回憶里翻騰的時候,卻只對自己說:以後還是不要回故鄉,想想就可以了。

故鄉是不可觸碰的,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旁白。閉上眼睛去聽,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原風景。鏡頭從那兒開始都可以,天上地下,屋檐院外,村口、老井、池塘里、樹木、鳥巢、莊稼地、雞馬牛羊豬驢騾貓狗、窩、窩窩頭……!蛇一樣的小路,吱吱嘎嘎,扭扭捏捏不像樣子,一路留下儘是饑渴的腳印。影影綽綽里,湧現萬千疾苦的纏繞,瘦弱的靈魂,慢慢的折磨,都在野草的燃燒里升騰起來。這雖然不是大道,但是不是歧途。煙火氣兒拉長了天地和人的距離,黑色的灰燼是給這世間唯一來過的證明。

日暮詩成,這是僥倖的。村銜落日,香樟樹瑟瑟作響,微風也吹動了。火紅的圓鐵環在天地村莊連接處奔跑,世間再沒有比太陽更圓的東西了。《山海經》裡邊的神仙,如真武帝君,身後總背上太陽,光芒萬丈。那時候家家都掛中堂畫,正堂屋白刷刷的牆上,逢年過節時買上畫卷,從上到下,掛了起來。左右兩邊還有,叫做屏扇之類的,看着喜慶,還凸顯房主人的品味個性。懶的刷牆的用白紙,燒點面水,一糊省事兒,有些人直接一掛,也留不出多少斑駁,省錢。

鄉村煙火里也雅趣的,愛種些花木,拾掇小池子之類的。蘭花,茉莉,刺梅,柿子樹,無花果樹,月季,雞冠花這些都是極其常見的。駱奶家院子裡全是這樣那樣的花草,我經常跑去看,只是假裝欣賞,趁無人注意的時候,就拍一下那棵含羞草。然後在那裡大叫,快來,快來看,怎麼了,咋回事。小孩子做事都是這樣的,不會隱藏痕跡,不像大人善於偽裝。如若有次,我親眼見二嫂子偷偷的掐了一朵指甲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故意跑過去,指着花喊,快來,快來看,怎麼了,咋回事。然而他們都認為是我乾的,還傳出我是最會裝的人,我想可能與二嫂子有關。母親訓斥,我也不敢反駁,更不敢去找二嫂子嚴重的詰問,就算是我乾的吧,然而心裡總也怨恨,明明不是我,卻栽我頭上,自此碰見她,心裡就咒罵:「蛇蠍女人,壞。」後來每去看花,就不免想起這檔子事兒來,紅的,粉紅的,紫金色的,黃色的,藍色的,那些花兒開的真好。大人能偷,小孩子不能偷嗎?我眼珠子四下一輪,咕嚕咕嚕,剛要伸手,身後一個霹靂,哈哈哈的笑聲,吸引了全院子裡的人。我回頭一看,正是人面的獸,九頭的蛇的二嫂子,她掰開我的手,抖落出一朵汗濕的花兒來。就聽偉大的神力,在發作:「我說他會裝吧,你們還不信?那些花一準都是他幹的……」被抓了個現形,卻偏偏是她,緊接着「吃栗子」是免不了的,母親還提溜着我去給駱奶和二嫂子作檢討。因為我罵了二嫂子不要臉,她們都說些小孩子們都這樣,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喜歡了就送你一棵種,結果是我太勤快,澆水澆死了。心裡還迷離着,大人能幹的事,為什么小孩子不能做。

我處處避免與她碰見,儘管有時候,她在背後老遠地喊我的乳名。我假裝聽不見,低頭迅速撤離。這一次,我分明沒有認出眼前這個黃胖而矮,身子幾乎佝僂到地上的女人,竟然是那時的美人兒二嫂子。她的聲音是有些蒼老,但仍然是那樣揪人,像是當年抓了我偷花的現形一樣,只是那時候的神情沒有現在平和。那時候,我覺得很很可惡。握着她的手,骨感的老皮,不過是暖和的。又談起那時候,她大約模糊不清,記不得了,只說是,這樣的小事,還一直記到現在。可能是忘了有這麼回事兒,老嫂子給你賠不是,那是逗你玩哩。我一下子窘迫了,但仍然覺得小時候的事兒,就仿佛是在昨天。故鄉人不說點故鄉事,還能說些什麼呢?尤其是白髮蒼蒼的人,也只有從原先時候開始,甭管是好事壞事,傻事蠢事,糊塗事,誰還計較子丑寅未呢。「上回回來,在十字路你看不起我,搖搖頭,你自己不記得了嗎?」

她又一再提醒,那時候見我的情形,我雖是一個背井離鄉的人,但不是一去不想回頭的人。隔些年二半載的,就會回來溜達溜達,總也是看不過來,這家一坐,那家一聊,村中一拍,田野上一招呼,也就匆匆的走了,總是為了些生活,逼不得已,也就停兩三天,是不敢長住的。我想起來了,那次定是個誤會,回去村里給孩子們上戶口,正碰上村主任帶着幾個人種樹,我也就跟了去,在溝邊挖坑,排苗子,那時候就聽說這樹苗子還有人偷,我就搖了搖頭。也只聽見走過幾個人,沒大注意看,只顧挖土,也巧就有二嫂子在,還以為我白她的眼,瞧不起人了。說起來也慚愧慚愧,在鄉村里,不管遇見生人熟人,也不管忙什麼,總要打聲招呼,不失禮貌。如此一說,我們都笑起來。有些人有些事情,在時光里會逐漸的消失。沒有了痕跡,而又有一些人或事,在記憶中被反覆記起,清晰明朗。

看見村莊中間池塘邊早已封存的老井,心中有數了,夕陽下,老井在奔跑,連同過去的事情。記憶中一口又一口,味蕾上依舊是又苦又咸。老井和我,從此知道了孤獨和寂寞。風切開憐憫之心,鮮活地在口子裡發光,月亮靜靜地看着你們漂流,它卻從來沒有動靜。夢裡夢外,我嘗到了那熟悉的味道,依舊是苦澀的,一輩子不會忘記。三爺說:「村子裡都用上了自來水,村莊口上那三層樓高的就是水塔。加了一些鹼,沒有那麼苦了。」是的,我嘗到了。苦難的日子也過去了,老井只是歷史的一個符號了。池塘邊上有些老樹,枝頭上已發出新綠,看見鳥巢掛在天上。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鳥兒,在那上面鳴叫,咕咕,嚕,唧唧,啾,哏兒,打着啞謎一樣,此起彼伏。也只認得麻雀,灰喜鵲,布穀,斑鳩,其他的還沒見過。

自然是馬虎不得的,生態好了自然鳥兒就多起來了。我看見北大溝一直通到村裡的水泥路,兩邊護坡上鋪墊着綠色的花眼磚,有小草探出頭來,田埂上綠油油的麥苗,已經拃把長了。有大片的土一壟一壟曬太陽,那是土地大流轉,正在炕地,等待風雨侵撓,種植花生的。正在我留存這些新發現時候,突然覺得很無聊,大自然已經好了,那些風物,不正是生命的輪迴嗎。

聽到一些聲音,是比較獨特的,讓人產生新的敬意。具體時間、位置 、經過,已不那麼重要,就像是玩的時候沒有什麼,一坐下來,就有那個地方應該去的,那個人應該是多說上一會兒話的,諸如此類。深深吸上一口氣,清風徐來,歷史的天空也是如此,時代也是這樣的,總有一些事一些情,不那麼完美,也總有些引以為榮的真實的故事,都在大步地向前,一直走。走到一些人家,看到手寫的春聯,在微風裡作響,這種傳統的魅力,總讓人敬畏,比千篇一律的印刷體要靈魂多了。燈籠搖擺在門楣,香樟樹傘蓋茂密的藏起來一些只聞其聲,不見其影的小生靈,鄉村煙火里的靈魂的共鳴,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着。和諧的韻律,猶如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也像是肖邦的《綠野仙蹤》,也有貝多芬的《生命交響曲》,彼此的交錯,靜動相宜,各得其妙。又想起來老槐樹下,老人哼鼓兒哼,哼哼哼,嗡嗡嗡,竟也是這樣的不可多得,也必不可少,妙趣無法言表。懵懂,青澀,壯年,蒼老,各有其妙,老人講古,人熊吃人,三隻眼的鳥,九頭的蛇,長着人形的美人魚,化成煙的怪物,都印在記憶中了。

鄉村里談言行一致的時候,就是大人們孝義之事,這是很嚴肅的事兒。鄉村里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能幹違背約定俗式的孝親禮儀。人之初,性本善。做人,不能做鬼。誰不好好對待老人,打罵老親的,誰自私自利,那是被眾人唾棄的。一些家庭矛盾在所難免,但是都信因果報應之類的。所以有古語:「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傳承了幾千年,孝老敬親為做人之根本。所以衍生出許多惡報或善報神話、傳說、故事,就有二十四孝成為美談,新時代的楷模就是最好的見證。

嶺上之間,流水之動,飛鳥與魚,蘆葦微微,草木仰望,浮冰與炊煙裊裊,天光在撫摸着萬物,生靈在鮮活地沿着這條路,走來或奔跑,滑翔或低語,高大的、卑微的、哲思的、禪意的、詩性的,歌謠的,都有軌跡。自然一體,總有啟示。山水田園,自由無限。一個個村莊彼此相望,情深意切。總會有人離我們遠去,又總會有人被我們遇見。朝花夕拾,任日月如梭,任歲月無情,它們的生命不會老去,靈魂永遠都會存在。

風物長在土壤里,長在記憶里,早就根深蒂固了。故鄉的原風景,慢慢地去看,細細地去聽,你就能發現它們在陽光下竊竊私語,在月光下慢慢低吟,那是生命的一種永恆。如此一來,故鄉還是要回去的,它張開懷抱,隨時擁抱歸來的遊子,無論燈火與浮冰,都是生命的約定,就是奇蹟。[1]

作者簡介

熊向陽,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