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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目中的「洪醫生」(雲閩)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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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目中的「洪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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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目中的「洪醫生」》中國當代作家雲閩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心目中的「洪醫生」

近來,我切望從記憶的千頭萬緒中捋出上世紀七十年代那一綹,緣於與一位老友的相遇。那位老友與我多年未聯繫了,一見面便有很多話說。他大約讀過我為父親九十歲誕辰所作、發表在沙河報上的《後勁》,便興致勃勃地和我聊起了上關醫院。那一年,他的家人突患急症在公社衛生院和縣醫院延宕了一段時間,不見好轉,方想到上關醫院,忙托人聯繫到父親,「多虧了洪醫生」他的家人才轉危為安。時隔多年,他用沙河方言說出「洪醫生」時,仍是那種韻味,透着無以言說的慶幸與感激。是啊,四十多年前「洪醫生」在沙河大地可謂家喻戶曉、婦孺皆知。這不由讓我抖開塵封的記憶,去尋覓、勾勒當年的上關醫院和那些可敬的叔叔阿姨們。

如今去想父親與上關醫院的結緣竟有些神差天賜。行伍出身、不曉醫術的父親,半生戎馬後從雲南轉業到福建,跨入醫界擔任漳平縣醫院書記。1971年初,輾轉幾千里調回河北沙河老家,恰逢衛生戰線貫徹毛主席「六·二六」指示,從北京天津和省城石家莊等地下放一批醫務人員到沙河,因沙河地形東西狹長,便選擇在西部淺山區——上關村附近建一所戰備醫院。父親回來,按對口安排便承領赴任,與這一批外地醫務人員際會於上關。

我到上關的那一年剛滿8歲。醫院尚未建好,暫在上關大隊部辦公,醫生們則散居在農戶家中,我家與洪家同住在大隊部後面的一個小院。初見洪醫生似在一個午後黃昏。洪醫生本名洪聲濤,年近四十,高高的個頭,一雙深邃而明亮的大眼睛。看到我便彎下腰來捏我的臉,然後刮我的鼻樑,也刮自己的鼻樑,風趣地說:「我們兩個人都是高鼻樑。」福建話發「人」字音是用「L」作聲母的,我那時尚滿口閩語,念課文時常被哂笑,此刻倏然聽到如此熟悉的發聲,仿佛找到了知音。洪叔叔是廈門鼓浪嶼人,此刻看到剛從老家那邊回來的我們,自然有說不出來的親近。那一晚我們毫無陌生,熱烈地交流了不少閩南話。

上關村地處中太行的淺山區,四面環嶺,嶺上卵石密嵌,雜草叢生,夾坡有梯田層層疊疊,均為望天收的旱地。嶺間見柿樹沿溝坡星羅棋布,樹冠如蓋,翁翁鬱郁,每到秋季丹葉紅柿搖曳枝頭,成為一道美麗的風景。村西北的山岙每逢雨季,山洪泛濫,沖淤出一道河溝,自北向南傍村而下。新醫院便坐落在河溝左岸,掩映於坡崗與繁樹之中。我印象大致三排約三十間,沒有圍牆。第一排為門診、藥房和五官科等,中間有一圓弮門洞,向後引出小道;第二排有手術室、放射科,西頭是食堂;第三排是病房和倉庫。因是新建又全是瓦房,很是惹人眼羨。宿舍區建於東側三、四十米處的夾坡地帶,俱為平房且建成穹式砂灰屋頂,仿佛延安窯洞模樣,這一創意蓋因節省當時異常緊缺的木料。起初沒有電,醫生們點煤油燈值班,手術用汽燈解決照明。聽說還是洪叔叔出面聯繫,得到國營章村煤礦的大力支援。記得接電時,醫院大人小孩全員上陣,豎杆拉線,一直忙到很晚才通上了電。

醫院裡攜家帶口的大約七八家,均安排在宿舍區居住,我家恰又與洪家為鄰,位第二排東面各居一間半,灶台搭在門前。醫院子弟算起來有十餘個,最鬧騰的是我們這一撥男孩,雖不上房揭瓦,也不下河玩水(村後有一大水坑名「後河」,常年蓄水,是家長們最擔心的地方),卻有永遠玩不夠的遊戲。我們那時常玩的是將不常看到卻記得爛熟的戰鬥電影片斷進行編排演繹,分出敵軍我軍,借屋前房後的地堰坡崗擺開戰場,常常玩得灰頭土臉,樂不歸家。當我們「吹」響「衝鋒號」發起總攻時,便忘掉父親「洪叔叔作完手術需要休息,不要喧吵」的叮囑,齊刷刷從嶺上衝殺下來。每此洪叔叔並不責叱,隔着後窗朝我們刮鼻樑,窘得我們忙吐了舌頭,頃刻逃遁。

漸漸地,我從每日擁塞在醫院前空地上的牲口、排子車中感受到醫院的影響,從絡繹不絕的人群和千恩萬謝的話語聲中感受到醫院的神聖,從村里人欽羨的眼神和對醫院子弟的關照厚待中感受到醫院的榮耀。我深知,所有這些都得益於醫院叔叔阿姨們的辛勞付出和醫術高超,其中最響亮的名字一定是「洪醫生」。那時,西部山區甚至包括鄰縣,人們來到上關醫院,必找「洪醫生」,「洪醫生」幾乎成為上關醫院的代名詞。文化生活極為貧乏,放一場電影如過節一般,但因有了醫院,放映的次數漸而多了起來。可是往往演到一半,或中間換片時,總會聽到喇叭響起:「洪醫生,有急診!」於是瞥見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從黑壓壓的人群中迅即站起,勿忙離去。

1974年秋,母親突患脊髓炎不能行走,洪叔叔幫助聯繫並陪父親、姐姐一起送母親到省城醫院檢查治療。回來後聽姐姐說,在去往省城的列車上,有一旅客突感不適,病情危急,是洪叔叔挺身援手使那位患病的旅客轉危為安。後來,我將這一情節仿照當時中央電台播送的人民的好醫生——李月華事跡的樣式,以《人民的好醫生——洪聲濤》為題寫成作文,竟獲得老師當堂深情朗讀的殊榮,這褒獎其實更多的是發自對洪醫生的敬重和熱愛。不久,洪叔叔一家離開了上關,調到了新建的沙河縣醫院。

1978年,我作為應屆高中畢業生參加了高考,幸入初選。體檢安排在縣醫院進行。當我和幾個同學走進一樓門診,立刻被洪叔叔的愛人張姨看到。她親熱地招呼我,一邊為我量血壓、身高,一邊拍着我的肩膀,朗聲說道:「都長這麼高了!報醫學院吧,跟你洪叔叔一樣當外科大夫!」我羞赧地紅了臉,難以啟齒自己的高考成績並不理想,而且自作主張報考的是文科。那一次沒有見到洪叔叔。當我大學畢業回到沙河時,洪叔叔一家已調回省城,回到他的原單位省四院。後來聽說他在省四院創建了泌尿外科,對泌尿腫瘤的施術治療為國內領先水平,成為河北省醫學界的知名專家。離開沙河之後,洪叔叔仍心繫沙河,與沙河故友保持着深厚情誼。沙河人到省城看病,還是人托人地找「洪醫生」。原上關醫院做飯的王師傅,因腎衰竭在省城治療了一段時間。回家後,洪叔叔特意讓張姨攜女兒專程趕到上關看望,使這位老工友在最後的時光得到心靈慰藉。

2014年秋,我參加單位組織的困難群眾年度大走訪活動,有幸回到闊別四十年的上關。如今的上關面貌大變,已是遠近聞名的富裕村。村支書小社特意帶我到大隊部後面的那個小院,已無人居住,頹垣斷壁。我笑着指點:這邊是我家,那邊是洪叔叔家。穿行在熟悉的老街老巷,胸中涌動着無限感慨,偶遇上年紀的人,介紹之後還能認出我是當年的上關醫院子弟,異常親熱。支書告訴我,這一片老街很快就要拆除,新農村改造項目已經批下來了。走到村北,我讓同行的人稍候,便一個人快步向前,佇立堰邊朝醫院舊址眺望:還是那條小道,還是那個熟悉的所在,當年的車水馬龍已不復存在,眼前是一片荒涼破敗。上關醫院始建於1970年,輝煌於七十年代,沙河西部山區百姓有口皆碑。進入八十年代,隨着外地醫務人員陸續調回和縣醫院的發展提升,上關戰備醫院改為上關分院,業務量逐漸回落,終至九十年代末停辦。原房舍、場地拍賣給個人,別作它用。雖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但當年以洪聲濤醫生為代表的上關醫院醫務人員,為解決山區百姓缺醫少藥夙興夜寐,克己奉公,創造了沙河醫療史的一段佳話,其歷史功績不應磨滅。讓我們記住這些名字吧!歷任院長:胡勤秀、郝福湖(音)、劉玉山、張天祥、李洪昌。始建時醫務人員:洪聲濤、張明道、錢家嶺、王壽增、胡福年、劉志英、李振傑、王計瑤、徐鳳芹、張征、岳連清、張金芳、裴景林、鮑文彥、李金森、賈亘岐、史鳳珠、盧敬華。職工:張守艮、王海生。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回來後我與家姊講述此次上關之行時,忽聞洪叔叔去世的消息,不禁黯然神傷。我的腦海浮現出洪叔叔那高大的身影,還有鼻音重重的福建口音,和他輕刮我鼻樑時的微笑,一切都歷歷在目。 [1]

作者簡介

雲閩,姓名:胡昆平。河北省沙河市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涪陵區作家協會秘書長。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