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葡萄樹(張雅盈)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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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葡萄樹》是中國當代作家張雅盈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家有葡萄樹
在我家院子的東牆下，有一塊半園形的花圃，那是我任教師那會，因夫妻二人同在一所學校分得了一套小獨院。搬進小院時，一位前來幫忙的朋友，看到牆腳下有棵斷了莖卻仿佛還活着的小葡萄樹根，特意用小紅磚順牆勢將其圍起來形成的。看到友人在那兒忙活，我這個素日對花草無甚興趣更無鑑賞能力的人告訴友人：別費心了，再侍弄將來也是一片空白，我是養不了花的。友人卻堅持：這根要是活了，可以為小院增點綠色，說不準將來樹長成了，還能結葡萄哩，夏天還可以乘涼的。看着友人手中撥弄着的那段黑乎乎的樹根，我不禁啞然：憑那根黑乾柴棒能長出葡萄來？友人講：這你就不懂了，冬天葡萄樹都這模樣。
於是，我家光禿禿單調的小院，便有了這棵孕育着綠色和生命的葡萄樹根兒。
來年春天，那棵小樹根果然長出了一點小小的綠芽，後綠芽兒愈長愈大，到盛夏竟長成一株枝葉婆娑的葡萄「樹」。說它是樹，它細瘦窈窕的枝幹使人第一眼只忍心稱它為枝。 也許它的柔弱無依令丈夫動了惻隱之心，一天，他不知從那兒弄來一段丈把長的枯樹，說是要給葡萄樹搭架。看着那彎曲有致的枯樹幹，我感到頗具意趣，便與丈夫一道將它豎立在葡萄樹旁，丈夫還特意將幾縷瞧起來優雅別致的細枝纏繞在樹幹上，我將這樣的處理稱為「拉郎配」。不過從這以後，那幾縷葡萄樹的枝葉再也不顯得那麼低眉順目，柔弱無依，綠色的枝與褐色的杆宛如夫妻一般相挽而立。
以後，每當盛夏來臨，我家院子裡便撐起了一片綠蔭。令我賞心悅目的是：深秋到來，綠葉和濃蔭漸次退去，只寂寥的葡萄藤盤桓於枯枝，這情景每每使我想起馬致遠老先生筆下的「枯藤老樹」，只是少了「昏鴉」，但卻有我這樣的「人家」。於是便有了一種無名的自得與滿足。
卻不知怎地，有四年了，這棵也許是身體欠佳的葡萄樹卻從未開過一次花，結過一個果。於是便有朋友開玩笑：怎不結果？是雄性吧？對此，彼此都一笑置之。我想，這段昔日曾被我冷落的黑烏烏的小樹根兒，能為我帶來如此樂趣，我已是感激不盡了，還對它要求什麼花兒果兒呢？
然而不知何故，這棵受盡人們奚落，並被人們「定性」了不會有結果的葡萄樹，竟在第五年的春季開了花，並在不久結了果。
它的第一朵花兒是丈夫首先發現的，見他驚奇欣喜的樣子，我立刻奔向院子，並很快找見了那朵引得丈夫驚呼的花兒。一朵小小的黃綠色的花兒，點綴在藤葉之間，嬌嫩得令人憐愛。
後沒幾日，放學歸來的兒子，又跳着腳進門直呼：「媽，葡萄樹結葡萄了！
」我又一次奔出去，兒子的說法得以驗證。
難怪兒子雀躍，五年了，兒子無時不在盼望着葡萄樹開花結果，他無數次守在葡萄樹旁，問爸爸媽媽，為什麼別人家的葡萄樹上有葡萄，咱們樹上怎麼沒有。他的父親就信口告訴兒了，因為咱們家是棵小樹，當然結不了果啦。而今，隨着兒子指點的手指，果真看到了正抱成團的那串「葡萄」。
也許是第一次蒞臨大自然，綠豆般大小的葡萄們顯得羞怯而驚疑，我為它們過分的惶恐與擁擠而隱隱不安，它們若有靈性，定能聽到我默默地絮語：別那麼膽怯，沒有人會傷害你們，對你們如此不易的蒞臨人世，我只有欣喜與感激。
以後的日子裡，小葡萄們雖仍未擺脫羞怯忸怩之態，卻相安而踴躍地生長着。兒子是其忠誠而熱心的監護人，且每日免不了呼朋引伴，在樹旁嘰嘰喳喳、指指點點，擁擠成一團。小葡萄們也在孩子們的關心關注中眼見得由小變大，由碧綠而晶瑩剔透，整個生長期，並無一個孩子隨意摘取。見孩子們如此規矩，驚喜的我竟不知該如何善待他們。
那年年底，我們舉家搬遷，離開了此院。如今想起來令我八卦的是，這棵伴我歷經五年風雨滄桑，陪我度過幾多孤寂的葡萄樹，正是在我們將要離開那年，悄悄地開花結果，莫非是在為我們默默地餞行？若果真這樣，真不知如何去感謝它。
記得臨行前，我在心裡無數次默默而真誠地念叨：珍重吧，這小院，這花圃，這給我帶來無限雅趣與啟迪的葡萄樹！
作者簡介
張雅盈，女，1966年生於蒲城，現任咸陽教育電視台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