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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錢塘湖(匡列輝)

冬至錢塘湖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冬至錢塘湖》中國當代作家匡列輝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冬至錢塘湖

與會間隙,常和好友二三人游錢塘湖。

錢塘湖的會,是有好友在杭州,有好友來杭州,所以一定得去。與會是一方面,與會間隙,將身心無聲無息地浸潤在錢塘湖裡蕩漾着、氤氳着的無邊的山與水吞吐着的靈氣中,無疑便是一種極佳的消遣了。

從住處左拐,上行,便是觀音洞的去處。馬路蜿蜒,黑的路面與路基幾乎齊平,時有車急行而過。近在咫尺,仿佛擦身,衣帶飄飛起來,褲管有嗖的冷風穿過,讓人一陣心驚。晚陽從濃密的林間高樹相疊的枝葉間漏了下來,星星點點的金色落在地面上,無數的黃暈溫暖着腳下的每一簇青草、每一片落葉,也安撫着剛因急馳的車而受驚的心,望一眼就有一種迷迷濛蒙的酥麻。看那些樹,很高大。它們粗大的挺立的枝帶着團團的綠的葉不停向上、向上,在高空中織成了朵朵高低錯落的濃淡相宜的綠的雲。雲們相依相靠,靜靜的,有時湖面來了一陣微微的風,綠雲們也會輕輕地一動,林間便有了極細極細的沙沙聲語,似小情人低低耳語呢喃、似闊別老友一握手一凝眸之間上下慢慢打量的深情。情感是深沉的,表達卻是含蓄內斂的。無需山呼海嘯、狂風驟雨,因為這裡是寧靜的、溫婉的西子湖畔啊。

綠雲輕輕地那麼一動,初冬了,也有黃的葉子飄了下來。高空中,葉片兒有時落在了枝幹上,輕輕斜躺會兒,也許是累了,但也只是那麼短暫地一觸,或是與長年守護着它滋養着它的枝幹深情的一吻後,在晚風又起時,便翩然的,帶着無限依戀地又含着略略傷感,慢慢兒向下飛舞。在夕陽中,像是金蝶的,那是飄落的梧桐葉;也有的像小小的蜂鳥,葉片兒不大,狹長模樣,那是老樟的葉子,撲閃撲閃的,轉動着身子在飛。

梧桐與樟樹是江南常見的樹。家鄉也多,但在錢塘湖邊見到它們,卻讓我吃了一驚。它們的主幹粗壯向上,約一丈遠處卻分成了三四枝,像是一個巨大的手掌朝着高空托舉着什麼。有的枝向馬路伸來,妨礙了車的來往,又被園工們齊着主幹生長處生生地給鋸了。日子久了,那斷枝處的痕越發地顯現出來,形成了一圈深褐色的堅硬而光滑的殼。不管是大幹還是小枝,迎着風的一面,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長上了一層厚厚的綠的苔蘚,晚來的陽光漏在那毛茸茸的一層綠上,像是給綠們鼓起了勁兒般,那綠突然顯得格外地精神起來、鮮亮起來。而乾的另一邊卻如同家鄉的梧桐透體露出的本色一樣,沒有附着半點苔兒或是塵埃。在秋霜過以後,老的樹皮一塊塊的被風吹得皺起了眉頭,用力收縮、收縮,終有一日便斷裂開來,向外蜷曲着,只留下一口氣一般地勉強附在了乾的某一處。也許,再來一陣霜後的蜷縮,它們就會委然於地,只留下了淡青的帶着淺淺粉色的干最嫩的膚色。

小的時候,上學經過長長的馬路,一路上便是這一望不到頭的梧桐,它們都有高高的挺拔枝幹,天熱的時候,那寬大的綠葉重重疊疊地將馬路用濃蔭鋪成了一條長長的綠的隧道。冬天來了,葉子們就紛紛落下,讓農家的姑娘一簍一簍地背回去,然後在廚房的黑黑灶膛燒成紅紅的一把火,將飯的香味久久地在村子上空飄浮。有多少次,走累了,我便靠在梧桐的幹上,閉上眼,聽一聽那風裡葉落的輕響,又睜開眼,望望那高處的枯枝,枝上的葉一片一處地少了,只有褐的枝伸向了無處遮攔的藍天。有鳥的黑影在枝頭一閃,呀的一聲長叫,不知又飛到了哪裡。枯的黃葉,不停地飄,落在了樹下的稻田裡,給未來得及收割的穀子也蓋上了蓬鬆的一層秋天的薄被,也有葉兒們墜了下來,輕悠悠地,掉進了清清的小溪里,隨歡快地流水飄向了遠方。

我原以為家鄉的梧桐夠大的了,沒有想到,這錢塘的梧桐卻是這般的大,大約比家鄉的要粗出三四倍多了吧。可是,它們卻活得是這樣的蒼桑,沒有了家鄉的那樣往高空一個勁地自由生長。卻是要在來來往往地矚目里,將人工留下的傷痕裸露在世人的面前。我看到了掃地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將剛飄下的黃葉掃起裝進了帶蓋的封閉的車裡,它們的下一站在哪裡,是垃圾場?肯定是。全然也沒有了家鄉葉兒們自在的飛揚,暢快地隨流水快活地流到它們想要去的地方。

就這樣看着想着,不免在夕陽中生出了無由的傷感來。

且收住這莫名的情緒。往前走。剛下車回住處的路上,我碰到了山西來的朋友們,他們很驚喜地望着我,哈哈地笑了起來。有女生將雙手熱情地伸開,我卻害羞地將本已伸出的手往回縮了縮,靦腆的,卻是滿心歡喜地笑了笑。朋友催促着,快點將行李放住處,來找我們呀。就在這條往觀音洞去的路上。我想,他們肯定還在。馬路右拐,沿着彎彎曲曲的小路向前,還沒有走上五十米,就遇上他們回來了。

朋友說,經當地的居民打聽到離洞還有很長的距離就沒打算再朝前了。剛好路邊有一個大的酒莊,酒莊很大,上下有三層,來到最底層的酒窖里,在微微的酒香里,歲月的味道便撲鼻而來,酒的品種很多,還有好多存放了很多年呢。朋友說時很興奮,似乎還沉浸在香氣縈繞酒窖里。眼睛也撲閃撲閃的、閃着微醉似的眸光。朋友還得意地說,我還買了兩瓶呢。明天,哥就請客,別吃自助餐了,哥幾個在西湖畔尋一處可人的景致處,叫上當地的特色菜,咱就小小的醉上一回如何?大家都笑起來,說好。可是,我對酒的興趣不是很濃,去觀音洞是去不成了的,到酒莊去,更抬不起腳。一行人便說說笑笑地往回走。

離晚飯時間還早着,在住處附近有一方淺淺的魚池,水面卻還開闊。池邊有楊柳低垂,更有橫臥着朝水面伸出處的一株,將自己的影兒連同枝和葉就緊緊地貼在了靜靜的水面。於是,這一株便成了釣者天然的釣魚台了。只見水面波紋驟起,魚杆猛然上抬,絲線閃着亮光將細的魚杆最前端拖成了滿滿的一個圓弧。釣魚的人站了起來,用力往上抬起杆兒,水面的紋兒越來越顫動起來,終於一條閃着銀光的魚離了水面,不停地擺動着那扁而圓的身子,尾兒左右焦急地向上無助地扭曲着,抖落着的水珠又似下了起雨,濺起池中的水花。池邊一陣歡呼,我們也吸引了過來。

池間有一突起的土堆,上邊還有一枯的柳樹。儼然便是這方水裡的一個小島嶼。柳樹已枯死,中間一段還有一截空了一大半,可是它斜臥在水裡的一頭,又頑強地生出了一根瘦小的枝,枝上有嫩黃的幾片柳葉,顯得憔悴而有倔強。這就是不屈的生命力啊。我們在島心抬頭,意外地發現,很難得見到的一整塊藍天在這裡出現了。周圍是深色的起伏群山,頭上卻是明亮的蔚藍的天空。此時太陽已經全落了下去,黑的山巒將這一片無瑕的藍緊緊地圍住了,像是給它鑲上了一層又一層厚實的邊,讓這裡的藍再也無法溢出去一點點。我們又低頭望望腳下,藍的天,黑的山又靜靜地倒映在了如鏡一般的水裡邊。一時間,眼睛突然花了起來,頭腦里也是空明一片,竟然辨不出眼中的這一汪暮色里錢塘的小小方塘,是一方淺淺的孕着天藍的水,還是那一方映着淺淺水的藍藍的天了。 [1]

作者簡介

匡列輝,湖南師範大學中文系本科,中國社科院博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