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楚漢：簡析項羽的攬權過程(菜九段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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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楚漢：簡析項羽的攬權過程
項羽從一個普通楚軍將領到號令天下五年的霸王當然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有價值的探討之處頗多。現試着解析如下。
立楚懷王之後，項梁成了天下最有權勢的人物。項梁戰死後，這樣的權勢理當由項羽來繼承，但因項梁戰死太突然，對楚國對項羽都是巨大的打擊。當此之際，項羽不僅沒有繼承項梁的權勢，相反把既有權勢也放棄了，這就是楚懷王並項羽、呂臣軍自將的由來。如果不是項羽主動放棄，沒有實權的楚懷王是不可能從項羽手中拿走軍權的。
無數的後世淺薄文人以為楚懷王處處時時提防限制項羽，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楚懷王不是為了攬權才自將的，而是為了亡秦而勇挑重擔，從一個局外人變身滅秦總導演。在楚懷王的主持下，原本元氣大傷且心膽俱寒、行將覆滅的楚軍楚國，突然間戰力暴長，痛擊暴秦，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完成了滅秦大業。這就是楚懷王的巨大歷史貢獻。
楚懷王並項羽軍自將之前，就看出了勝秦秘密所在——楚國有劉邦、項羽，勝秦就不是什麼難題。所以他絕對不會讓項羽閒置，更不可能對項羽重點防範，限制項羽的作用。其實那些無聊文人以為楚懷王只想過權力癮的觀點，本身就是無稽之談，試想沒有銳利爪牙，楚國政權在暴秦面前不堪一擊，你享受的權力也會轉瞬即逝。所以楚懷王不僅沒有防範限制項羽，還要在最短的時間裡讓項羽走出頹廢的情緒，讓他即刻投入戰鬥。因為楚懷王從以往的戰局中看出了名堂——在劉邦、項羽投入作戰前，章邯對反秦武裝是全勝，而在劉邦、項羽的攻擊下，章邯明顯落了下風。只要劉邦、項羽全力作戰，勝秦就可以期待。所以楚懷王直接號令先入定關中者王之。須知，這個號令之前，楚國剛剛經受了巨大的失敗，人力物力損失無數。一個風雨飄搖的政權，突然發出氣壯山河、勝券在握的戰鬥號令，其中真的藏不下任何私心雜念。
項羽可不是後人認為的那樣是個粗胚，而是精明無比的人，楚懷王把道理跟他講透之後，他在一掃頹勢的同時，肯定也後悔放棄軍權之舉，但一時間也沒有辦法拿回權力，只好憋着一肚子氣與宋義搭檔。直到斬了避敵畏戰的宋義，項羽才拿回了權力，而且比以前的權勢更大。這個權力在鉅鹿勝秦之後得到了鞏固提高——楚以外的諸侯將膝行而前，屈服於項羽的雄威，項羽由此成為諸侯上將軍。因為項羽同時也是楚國上將軍，所以楚懷王的後方支援還是源源不斷送到項羽方面，使得項羽已經暴長了的權勢有了物質保證。
權勢膨脹後的項羽忘記了自己早先頹廢的狀態，要把勝秦之功一人獨吞，在滅秦之前就着手安排天下了，安排秦降將章邯為雍王就是具體步驟。他作為諸侯上將軍，也有了可以抗衡楚懷王反秦盟主的條件，天下大勢基本上由他掌握。對項羽不利的是，因為他放鬆了進軍，規模比他小的多的劉邦率先滅秦了，如果按楚懷王的滅秦號令，滅秦的最大獎賞關中就要落到劉邦手裡，而當時的形勢也正是這樣發展的。只是權勢如日中天的項羽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才有了以武力消滅劉邦的計劃。沒有做好作戰準備的劉邦沒有想到項羽會置遊戲規則不顧而動粗，為了避免火併失敗，劉邦選擇了退讓，不堅持王關中，這就是鴻門宴的底蘊。但劉邦不王關中，這個事情劉邦、項羽兩人達成默契還沒有用，還需要到楚懷王那裡報批，畢竟號令是楚懷王制定的嘛，畢竟解釋權歸楚懷王所有嘛。楚懷王直接否定了劉邦項羽的私下授受，斬釘截鐵說如約，即按既定方針辦。於是楚懷王與項羽的爭鬥公開化了。
當時，天下兵馬全在項羽這方，遠在天邊的楚懷王還真插不上手管關中的事。但項羽真要主持大局，還是有名正言順的問題，尤其是關中支配權的私下授受，沒有楚懷王的批准，就是不合法。不能名正言順，就沒有程序正義，就未必能走通。所以項羽與楚懷王鬥法的第一步，就是要化解楚懷王的主約權。因為天下兵馬集中在項羽一方，所以只要項羽說服了這些掌握兵馬的實力派，就可以架空楚懷王這個反秦盟主，讓項羽的號令通行無阻。項羽也正是這樣乾的，所以史料中就留下了假史，不是假史，而是扭曲的歷史。
項羽在化解楚懷王之功時作了兩手，一手是一筆抹殺楚懷王之功，項羽先把滅秦之功與楚懷王切割：「天下初發難時，假立諸侯後以伐秦。然被堅執銳首事，暴露於野三年，滅秦定天下者，皆將相諸君與籍之力也。」 「懷王者，吾家項梁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主約？本定天下，諸將及籍也。」如果從反秦大業中摘除了楚懷王之功，各方面的功勞陡然增加許多，在利益分配上自然也會增加，大家何樂不為。並且後人也接受了項羽的說法。於是乎在滅秦大業上居功至偉的楚懷王居然在滅秦之事上出局了。
可能擔心這樣明目張胆抹殺楚懷王之功的做法未必能讓知情人心服口服，所以項羽又玩了一手，佯尊懷王為義帝。楚懷王都帝了，名位當然在霸王之上，但利益分配就對不起了，名望很好，位置很差，偏遠之地，名聲很好，地處上游。「義帝雖無功，故當分其地而王之。」這樣一來，項羽在解除了楚懷王的主約權後，又將楚懷王安置到偏遠處，與各方勢力隔絕，不僅名義上邊緣化了，實際上也邊緣化了。邊緣化了楚懷王之後，項羽就可以獨享主宰天下大權了。所以司馬遷把項羽主宰天下的幾年劃為項羽時代，項羽列為本紀就是這樣來的。
簡單回顧一下這個過程的要害處，項羽攬權的關鍵有兩個步驟，一是化解劉邦王關中的權利，這一點他通過以武力威脅做到了。一是解除楚懷王的主約權，這一點他通過語言藝術做到了。當然項羽的語言藝術是以武力作後盾的，因為有武力，所以項羽指鹿為馬、罔顧事實、強詞奪理的所謂語言藝術得以成功。這在當時也就罷了，怎麼這樣的指鹿為馬還影響到了後世，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語言藝術吧。
作者簡介
菜九段001，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