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白貓(慕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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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白貓》是中國當代作家慕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偶遇白貓
在自家陽台看書，突然覺得眼角有道影子晃過，下意識地抬頭看——原來是一隻白貓闖進了我的院子。我在院子裡種了些綠植，還砌了個水泥池子種葡萄。今年的葡萄依舊沒結幾顆果子，可葉子卻比往年更要繁茂些，順着細竹竿搭成的架子，攀成了一個漂亮的綠蔭棚。其他綠植幾年下來也都逐漸鬱鬱蔥蔥，與葡萄一起把小院子簇擁成了一汪綠色的小海子。過往的小動物也是越來越多，其中貓和鳥最常見，偶爾還能見到幾隻小黃鼠狼。
最常來往的是小區門口小飯館家的虎斑貓。那隻貓幾乎已經把我家院子當成了它的臥室：冷天直挺挺躺在院子中央曬太陽，熱天就躲在葡萄架下乘涼。我甚至覺得，這些跟人生活久了的動物，都會染上人的精氣神，也就是常說的成了精～
今天的這隻白貓我從未見過。它似乎是追趕着什麼進了我的院子，可進了院子以後似乎又在躲避着什麼，渾身透露出着警覺。出於好奇，我貓着身體，隔着陽台玻璃偷偷觀察。只見它輕靈地躍上花台，踮着腳把身體站穩，靜悄悄地俯下身子，不露神色地放低尾巴，慢慢地把頭伸着貼向地面，仿佛每一節脊柱都是延展開的。那對耳朵雷達似的支楞着，不停變換着角度。四隻爪子雖然被身體遮擋，卻能讓我覺得它們全都牢牢抓着地面，只待一聲令下就能拔地而起。我順着貓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院子外面有一家人路過。小孩子頑皮，正在拔院外行道綠植的葉子。或者正是這孩子的熱鬧，驚擾了白貓的行程。等這家人離去，白貓背上緊張的線條逐漸開始放鬆下來。它抖了抖耳朵，把脖子縮回來，順勢用前爪撐起了身體，尾巴順着尾尖畫了圈輕柔地搭放在身體一側。從背後看去，那身體像是漢白玉雕出來的圓潤。
也許是因為放鬆下來，那貓終於發現了搭在它身上的一根葡萄蔓，便回過頭想要用嘴把葡萄蔓趕走。這時我才得以看見這隻貓的正臉。白貓的臉不大，跟身體相比，甚至有些比例偏小。可五官俱全且周正，算得上靈動。灰綠色眼睛中央那道尖棗核型的瞳孔反射着光，透射着神秘。眼角兩道深深的「淚痕」說明這隻貓要麼是經常「離家出走」，要麼就是主人家不夠細心。畢竟在城市裡，看見野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肉色的帶着兩塊黑色鼻翼的鼻子，像孩子耍了一臉泥沒來得及清理，倒也符合最近連綿陰雨的天氣。那企圖咬住葡萄蔓的一口尖牙，除了讓我感到這隻貓的野性之外，更讓我驚嘆在一種如此優雅的物種身上竟也保留着野蠻的天性。但，葡萄蔓豈是那麼容易被趕走的？畢竟，葡萄在這個院子的時間可比這隻貓要久得多。一來二去，白貓決定放棄，它起身準備離開。只見，它蹬直了後腿站立，圓潤的身形立刻變得纖細俊朗。眼睛直視前方，而後又四下觀望。那對雷達樣的耳朵又開始各方向轉動。這場景讓我下意識地擯住呼吸，深怕被白貓發現了我的存在。那條長長的白尾巴鞭子一樣從它的身體垂下來，左右搖擺，敏感又充滿力量。而後，它踮着腳緩慢又穩重地走出了我的院子。
目送白貓離開，突然覺得羨慕——儘管有人餵養，卻依舊沒有放棄自己的天性。反觀那些養了寵物的人們，究竟是人養了寵物，還是寵物飼養了人？再問問那些在各行各業里當「寵物」的人，會不會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記得自己原來是個人？
作者簡介
慕斯，高級編輯、作家，曾任《東營日報》副總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