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不掉的玩具(武笑森)
作品欣賞
丟不掉的玩具
下午，我把兒子從幼兒園裡一接回小區他就掙脫而去，徑直跑到單元門口的樓梯間，指着一堆東西興奮地說：「看，我的玩具在這兒。」我定睛一看：果然， 在樓梯下面角落的一個塑料袋裡裝着花花綠綠的各式玩具。這正是上午我收拾的準備丟掉的一塑料包舊玩具，它們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上午在家難得空閒，看着被他們兄弟倆「糟蹋」了幾天的客廳，一片狼藉，已經到了非收拾不可的地步。地板上、沙發上、茶几上的一堆堆玩具更讓人心生不快。於是我坐在地板上收拾了半天，脖子都發僵了。最後我把這些玩具分成三堆：一堆封存，一堆留下、一堆準備丟掉。要丟掉的這些玩具有的殘缺不全，有的甚至是他蹣跚學步時的玩具。我想，如果這些玩具還不退出他們的視線，他們怎麼會去關注更廣闊的世界？或許現在取代它們的應該是各種書籍、樂器或各種球類，於是我不再吝惜，毫不猶豫地把它們裝進了塑料袋。
中午吃完飯，哥哥準備下樓去上學。我讓他把垃圾捎到樓下，一袋是生活垃圾，另一袋就是玩具。
哥哥一看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帶着滿臉的疑惑和不樂意說：「這是弟弟的玩具，你怎麼把它扔了？」
我說：「扔了吧，都是壞的，不能玩了，再說他也不玩了。」
哥哥反駁道：「這都是弟弟心愛的玩具，這麼多年了，不能扔……」
「扔掉！整天堆在那裡，你們又不去收拾。」我斬釘截鐵地說。
哥哥此時已經解開了袋子，隨手拿出幾個小汽車，抱怨說「這個可以玩，這個也還可以玩，不能扔。」我沒有讓步，因為我覺得這些玩具真的礙事，礙眼，而且毫無用處。哥哥看了看我，覺得拗不過我，就提着兩袋垃圾下了樓。
而此時此刻，我卻懵了。眼前弟弟正用命令式的語氣對我說：「爸爸，待會兒你幫我把這些玩具提上去。」這不科學啊，難道他們兄弟倆之間有心電感應？弟弟中午是在幼兒園吃飯，不回來，現在他一放學竟然知道他的玩具被哥哥藏在這裡。這怎麼解釋？我一定得盤問清楚。
「你怎麼知道你的玩具在這裡啊？」我十分納悶地問道。
「中午我睡覺時候，哥哥對我說的。」說着，弟弟滑着滑板車一溜煙地向小區花園跑去了。我追着問他：「你做夢聽到的嗎？」但弟弟回應給我的是背影和一陣「哧溜哧溜」的滑板聲。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真像個天真的孩子，徹底被這兩個「搗蛋鬼」搞糊塗了。
當我再次追去，想一問究竟時，弟弟已經融入了他們同齡人的世界中去了，把一臉疑惑的我晾在那裡，看着一群孩子翩躚起舞般地玩耍，一股孤獨和失落襲來：原來童心有童心的世界，成人是無法體會和了解他們世界裡的快樂，就像他們還不理解成人世界的世俗風情一樣。
事出反常必有因。我相信這件事一定有他的真相：這不是心電感應，也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哥哥上學途中的一個有意之舉：繞道幼兒園，然後隔空喊話「小稚寶，我把你的玩具放在樓梯下面了」。這一句話，穿過中午炎熱而寧靜的空氣，正好被午休難眠的弟弟接收到。後來哥哥放學，這個解釋在哥哥那裡得到了證實。
兒童世界的一次心有靈犀的無意之舉，差點成了成人世界的「千古謎團」。
回家的路上，我不再去責備哥哥的陽奉陰違，也沒責備哥哥途中繞道烈日下那一句隔空喊話，而是懷着感動，將那一包鼓鼓的玩具又默默地提上了樓，或許這將是一包丟不掉的玩具。[1]
作者簡介
武笑森，西平縣第一初級中學語文教師，在校教生，在家教子，偶作小文，聊以自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