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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銅香爐(李國宏)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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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銅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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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銅香爐》中國當代作家李國宏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三個銅香爐

入冬後的晉北大地遭受到了來自蒙古腹地寒流的第一次侵襲,整個晉北高原一片蕭殺,枯黃的樹葉在樹枝上進行着最後的抗爭,最後飛轉飄零,棲身於荒草淒淒的山坡土埂,一切在呼嘯的寒風中歸於沉寂。

高建民大夫穿行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加快了上班的腳步,一陣寒風襲來,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自從醫院遷到新城,他不得不提早半個小時去上班。他粗略地估計了一下,新醫院離家的距離比舊醫院足足多出二華里的路程。今天縣委領導還要陪同市衛計局的領導前來視察新醫院的入遷和工作情況,醫院領導要求所有工作人員提前一個小時到崗。他一早起來連飯也顧不上吃就急匆匆去上班,可是儘管這樣,他還是快遲到了。他不由地怨恨起那個昨天找他看病的病人來,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一晚上折騰,也不至於一覺睡過頭。

那個病人是五台山出家的一名僧人,年方五十歲掛零,身着褐色僧衣,手持念珠,口稱阿彌陀佛,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模樣。他雲遊到鼓樓西大街,不意牙疼難忍,趕緊一路尋找牙科門診。正好高大夫門前坐診,僧人急匆匆如遇救星,雙手合十,口念佛號,請求高大夫救治牙疾。高大夫細心診治,微微一笑,手到擒拿,不到一刻功夫,便讓僧人牙痛頓消,氣定神閒。僧人連連道謝,說話間,僧人仔細端詳高大夫貌相,不覺連聲稱讚:"大夫骨骼奇偉,神似天界羅漢,不同常人,註定此生富貴,然有不盡人意之處,須打點一二,可保後半生無虞。"高大夫笑問:"大師給咱看看有啥不妥之處?"僧人笑眯眯地一言不發,高大夫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越想知道究竟。這時候,又有病人進門看病,高大夫只好悻悻地耐着性子給病人看病,眼神卻時刻不離僧人左右。

高大夫耐着性子給病人補完牙,回頭問五台山僧人:"師傅剛才說需要打點打點,可保一世平安,還請師傅指教。"僧人點點頭,雙手合十:"施主老家院內可曾種植一株棗樹?"高大夫點點頭:"沒錯,是有株棗樹。"僧人道:"這就對了,棗樹下可埋有祖上遺物?"高大夫茫然:"這個不知道,父母從未提起過。"僧人郎聲大笑:"去吧,把棗樹下的東西挖出來,保你榮華富貴,半世逍遙,越快越好,不可遲延!"僧人說罷飄然離去。高大夫不知就裡,無心看病,急急關了門診,驅車駛向高莊老家。

滿地落葉已顯示出暮秋濃濃的氣象,夕陽把高冷的西天映照的一片通紅,煞是好看。高大夫無心觀景,急急忙忙趕回家,父親正在院裡棗樹下拾掇農具,見兒子回來,不覺喜上眉梢,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兒,走上前一把拉住兒子的手問:"天氣冷,趕緊回家喝口熱水熱乎熱乎!"高大夫擺擺手:"不啦,今天我遇到一個僧人,他說咱這棗樹下有寶貝,是祖上遺留下來的,咱趕緊挖出來,不然讓別人知道會招惹是非。"高父稀里糊塗地看着兒子揮舞鐵鍬在棗樹下猛挖深刨,不覺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

文革期間,高父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那時候黨中央號召全國"破四舊",這個政策很快貫徹落實到縣革委和人民公社。村里大隊的社員們整天亂鬨鬨的,大夥不知道該破點啥才能迎合上級的命令。後來還是老光棍五爺想了個辦法,村裡有座五道廟,廟裡供奉着五道將軍的神位,五爺說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舊東西,是破的對象,舊的不破,新的不立。大傢伙眼前一亮,一窩蜂操着家什搗毀了五道廟。高父趁亂私藏了三個供奉神像的銅香爐,據說那是清朝康熙爺年間的寶物。高父把它埋在自家棗樹下,多年來一直不敢聲張。不想天機被人識破,兒子竟然直奔棗樹挖了起來,眼看香爐就要重見天日了,他一時間慌的手足無措,呆在院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高大夫的鐵鍬終於觸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鐵箱,他一陣狂喜,趕緊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那個銹跡斑斑的鐵皮箱清理出來。高父雙手顫巍巍地從兒子手裡接過鐵皮箱,一迭連聲說道:"就是它,就是它,30多年了,俺一直把它埋在樹下,對誰也不敢亂說,就是連你娘親都不知道,現在看來是它該出世的時候了。建民,不管怎樣,你不要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它是大隊的,弄不好你爹要吃官司,坐禁閉,記住了!"高大夫點點頭,父子二人正要收拾殘局,突然門外走進一個人來,着實把父子二人嚇了一跳。

高大夫下意識地抱緊鐵皮箱,神色慌張地定睛張望。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高大夫的兄長拴虎,拴虎詫異地盯着他爹和兄弟問:"你懷裡抱着啥東西?"高大夫笑笑:"沒啥,沒啥,是一塊廢鐵,明天準備賣給收破爛的。"拴虎一個箭步跨過去:"俺不信,拿出來讓俺瞧瞧。"高父一看瞞不住了,長嘆一聲:"你們都別爭,實話告訴你,鐵皮箱裡有三個銅香爐,俺正要讓你兄弟找你去,既然你來了,就合計合計,看怎麼分,你們兄弟商量商量。"

拴虎把他父兄讓進家裡:"院裡說話不方便,咱進家說。"父子三人進了家,高大夫把鐵皮箱打開,只見三個銅香爐完好無損地躺在箱子裡,雖然蒙受了歲月的塵封,但依然金光璀璨,奪人眼球。高大夫不由拿起香爐細細把玩,只見爐身上面雕刻着龍雲圖案,異常精美,底座刻有一行楷體小字,上書「大清康熙二十五年造」,是實打實的文物古董。拴虎問他爹:"咱家裡咋就有這寶貝,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高父趕緊示意拴虎低聲,他匆匆把香爐收拾好,壓低嗓門說:"這是咱家的傳家寶,多少年了除了爹,誰也不知道。如今爹也老了,這三個銅香爐總得有個交待,是吧?"拴虎狡黠地笑笑:"當然是俺兩個,建民一個,你看,俺是長子,多年來俺在家忙裡忙外,吃苦受罪啥也不說了。建民是雙職工,城裡上班,還開着門診,只顧掙錢,家裡的事情都是俺這個當哥的操心,俺好歹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了哇,所以兄弟應該讓一讓當哥的,以後家裡的事還是俺來做,保證不拖建民的後腿。"高父皺起眉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悶聲不響地點上旱煙抽了起來。高大夫見老爹不表態,也不好說什麼:"既然哥哥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俺也不能再說啥了。不過這事讓俺那口子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俺也沒法回去向她交賬,不如你估摸着給俺幾個錢,俺就把那個香爐讓給你了,這樣一來,俺回去也就有話好說了。"拴虎撓撓頭:"你說的也在理,俺給你三百吧,那個香爐也不值錢,賣給收古董的怕連三百元也不要哩。"高大夫冷笑一聲:"哥,你把俺當小孩哄了,這個香爐少說也得三萬元,不信咱明天去古董店問一問。"拴虎趕緊搖搖頭:"你倒是獅子大開口,俺去哪裡給你找三萬?你這樣無情無義,俺這個當哥的就把醜話說在前頭,這個香爐俺不要了,咱父子仨一人一個,家裡十二畝口糧地年年俺替爹種,你從來不插手,從明年起,咱一人一半。還有那六隻羊,也是俺替爹去地里放養,咱也公公平平,一分為二,你天天回來放你那三隻羊哇。"高大夫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既然這樣說,咱就分家,你把住的五間房子騰出來,按理說,俺還有兩間半房子哩。"二人正吵的不可開交,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父子三人異口同聲驚問:"誰?"

門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住在房前的候三。候三從小家貧,長大後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吸毒成癮,把家敗了一個精光不說,還成天結交一群雞鳴狗盜之徒,為害鄉里,小偷小摸,成了村里一大公害,鄉親們無不切齒痛恨。這個時候,候三不請自到,把高大夫父子三人驚得面如土色,三人不言不語,冷冷把候三晾在一邊。

候三咯咯一聲怪笑,陰陽怪氣道:"實在不好意思,剛才俺候三在窗外大飽耳福,你們兄弟的吵鬧,俺是一字不差聽明白了。怎麼樣,見者有份,多出來那個銅香爐讓給俺不就行了?"

高父勃然大怒:"候三,你真是厚顏無恥,俺家地小,放不下你這個活寶,你給俺滾!"

候三冷笑一聲:"您老別急,俺馬上就走,不消一會兒功夫,俺讓你家私藏古董的事情在全村傳個遍。"

拴虎陪着笑,給候三點了一枝煙:"你不要聽俺爹的,咱房前屋後,快二十年的鄰居了,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胳膊朝外拐呀?"

候三神氣活現地吸着煙:"嗯,拴虎的態度還差不多。香爐是給俺一個,還是你們獨吞,你們父子掂量掂量吧!"

高大夫父子三人一時間陷入沉默,屋子裡只聽到候三滋滋吸煙的聲音。拴虎頹坐在土炕上,苦着臉一言不發。高大夫沉思片刻,毅然決然道:"這三個銅香爐本來就不是咱家的,咱根本沒必要把它藏在家裡,大家誰也不要爭,俺這就把香爐捐獻給國家,俺分文不要。"

候三甩掉煙頭,一下子跳起老高:"啥,建民,你瘋啦?這麼值錢的寶貝,你要白白送人,俺不答應!"

"候三,這是俺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俺這就把香爐帶走,交給縣博物館。"

拴虎吃驚地看着自己的兄弟,繼而又無可奈何地揮揮手:"不管你了,你想咋地咋地。"

高大夫抱起鐵皮箱要走,候三撲上去就搶,高大夫死死抱住鐵皮箱不放,拴虎怕兄弟吃虧,撲上去和候三廝打起來。

高大夫抽身衝出家門,駕車駛進小城,找到縣文化局和博物館領導,說明來意,小心翼翼地把那三個銅香爐捐獻交公。在兩位主要領導滿含欽佩和驚詫的眼神中,他沒留姓名和電話,義無反顧地轉身消失在霓虹閃爍的大街車流里,他認為這就是自己應有的擔當和最好的解脫。

那一夜,他很疲憊,但睡得非常安然踏實,以至於一覺醒來,差點兒誤了上班的時間,他顧不上吃飯,急匆匆向醫院趕去,初冬的晨風有些寒冷,天色也有些陰沉,市衛計局和縣委的領導還沒到新醫院吧?他想........

省長故居

清明時節,春和景明,柳綠桃紅,村外的高坡上傳來放羊漢悠遠而高亢的信天游,「金針針你就開花,六瓣瓣你就黃,盼望和妹妹結成雙呀,啊格呀呀呆。」

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從村口信步走來,他點起一支煙,悠然地望着一黛遠山,自言自語道:「還是家鄉好啊!」

村口駛過來幾輛油光鋥亮的小轎車,捲起的塵土落了老人一身,老人皺起眉頭,用力地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

轎車在他身邊泊了下來,打頭轎車的車肚子裡鑽從一個頭髮烏亮、西裝筆挺的斯文男人。

西裝客客氣氣地問老人:「大爺,這是柳樹坡嗎?」

老人點了點頭。

西裝:「你認得肖凌雲家嗎?」

老人:「肖凌雲的家好多年沒人住,你們找他幹啥?」

西裝興奮地拉住老人的手說:「你能領我們去看看嗎?」

老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西裝微笑着指了指身後的轎車:「今天縣委吳書記和張縣長專程前來柳樹坡考察調研福建省長肖凌雲故居,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好嗎?」見老人眉頭緊皺,一言不發,西裝遞上一支大中華。

後面的轎車鳴起了汽笛,老人沒要西裝的煙,他揚了揚手,「不遠,我領你們去。」

幾輛轎車在一處蕭索荒涼的院落門前停了下來,幾個大腹便便光着腦門的官員這裡瞧瞧,那裡看看,不停地唏噓感慨。

吳書記:「不想肖省長為官一生,家鄉府上竟是如此清貧,肖省長實在是民之父母,吾等楷模呀!」

張縣長:「肖省長雖在外省做官,但他政績顯著,兩袖清風,又視富貴如浮雲,可謂胸懷磊落,高風亮節,實為國之幸也,民之幸也……」

吳書記:「張縣長,你先和肖省長取得聯繫,徵求一下他的意見,一定要把肖省長故居打造成為我縣廣大黨員幹部廉潔、為民、務實活動的一個教育基地,這是縣委、縣政府抓好當前黨的廉政建設的一項重要舉措,你一定要把這件事情辦好!」

張縣長:「吳書記,我一定圓滿完成這個光榮任務!」那個光腦門大頭大臉的官員聽了點了點頭。

老人:「吳書記,剛才你既然提到為民、務實,為啥不去建一所敬老院呢?村裡的年輕人出去打工一走就是一年,村里只剩下空巢老人沒人照料,沒人養活,地里的莊稼都快荒啦,你們來的路上難道沒看見?」

在場的人聽了都大吃一驚,吳書記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

西裝趕緊跑過來,「大爺,這和建敬老院是兩碼事,剛才吳書記和張縣長不是說了嗎?我們縣在名人故里投資,是為了教育廣大黨員幹部廉潔從政,更好地為廣大群眾做好事,辦實事,這也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好事呀!」

老人:「建敬老院就不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大好事嗎?柳樹坡是肖省長的根,沒有柳樹坡的鄉親們,就沒有肖省長,就沒有他的現在,也沒有柳樹坡的子孫後代。你們連這些養育後代的鄉親們都不管了,還談什麼為民務實清廉?」

西裝面有慍色:「你是誰?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別管我是誰,我就想問一問你們能不能在村里為鄉親們建敬老院?」

「小李,別和他羅嗦,咱回縣裡去!」吳書記向西裝大聲吆喝道。

西裝轉身跑到轎車門前,正要打開車門,村裡的王支書老遠就向吳書記打招呼:「吳書記,你們來也不打聲招呼,我還沒向領導們匯報村裡的工作呢!」

「匯報工作的事就免了吧,以後有時間再說!」吳書記不耐煩地揮揮手,又要上車。

王支書突然驚喜地朝老人大喊起來:「肖省長,你啥時候回來的?

「肖省長?」吳書記一行吃驚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穿着普通、貌不驚人的老人。

老人搖搖手:「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省長啦,我剛剛辦理退休手續,昨天晚上才回到闊別二十多年的家,我現在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吳書記和張縣長爭先恐後地跑上前去,爭相握住肖省長的手。

吳書記:「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我們日思夜想的廉政楷模——肖省長就在眼前。剛才言語冒犯,多有得罪,還望肖省長不要放到心裡去。」

張縣長:「雖然我們搞了多年群眾工作,但我們對基層的工作做的還是遠遠不夠。剛才肖省長提的建議一針見血,我們村,不,可以說我縣好多村確實需要建立大批敬老院,切實解決農村空巢老人的生活問題。但是基層廣大黨員幹部廉潔自律意識亟待加強,需要建立一個廉政教育基地,對黨員幹部進行引導。您多年在外,為官清廉,官聲卓著,黨報黨刊多有報道。可是家鄉故居卻破敗荒涼,這不正是對我縣黨員幹部進行廉政教育的一個正面教材嗎?所以,我們專程拜訪您的故居,就是想實地考證一下,以備廉政教育活動的有效展開。」

老人默默環視了一眼在場的每一個人,若有所思,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剛才熱鬧的氣氛就像一下子進入了數九寒天……

回縣裡的路上,張縣長小心翼翼地問:「吳書記,在柳樹坡建敬老院的事……」

吳書記不耐煩地白了張縣長一眼,「什麼肖省長,他現在下台了,就什麼都不是,你連他的話也要聽?」

張縣長若有所思道:「我好像明白了一個道理。」

吳書記:「啥道理?」

張縣長沒說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幾天後,老人的家裡,進駐了一家工程隊。

幾個月後,老人的家被改造成了一所屋舍儼然的敬老院,村裡的孤寡老人們歡天喜地喬遷新居,偏僻荒涼的柳樹坡敲鑼打鼓一片歡騰……

老人站在敬老院門口,望着忙忙碌碌搬遷的老人們,臉上滿是感慨和欣慰……

村外的黃土高坡上傳來牧羊人悠遠而高亢的信天游,「金針針你就開花,六瓣瓣你就黃,盼望和妹妹結成雙呀,啊格呀呀呆……」[1]

作者簡介

李國宏,男,山西省代縣人,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1973年出生,愛好寫作小說、詩歌。作品曾發表於《朔風》《先鋒隊》等雜誌。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