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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穀」之外的「薯」(柏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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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穀」之外的「薯」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五穀」之外的「薯」》中國當代作家柏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五穀」之外的「薯」

紅薯易於成活也易於種植,只要是向陽的土地,隨便挖個窩,澆上水,就可以蓬蓬勃勃地生長起來,不久,碧綠碧綠的一片又一片……

紅薯不是本土的農作物,是從外洋引進而來,最早的產地是墨西哥,後來,隨着海上交通的發達,逐漸流落到我國。據說,開始由長江流域種植,慢慢普及於黃河流域。

紅薯的種植,大多是先培育秧苗,然後移栽到地里。剛過春節,人們就從土窖里把儲藏了整整一個冬天的沒有黑斑病壞的紅薯,取出來,挑選勻稱飽滿個頭大的栽種在鋪滿了馬糞的靠南牆的秧池裡,澆透水,覆蓋上厚厚的草帘子,有時候還要生火防冷,天氣好了,揭開厚厚的草帘子曬曬太陽,澆水,天黑前再蓋嚴實。等秧池裡的紅薯苗竄出來,逐漸打開草帘子,讓這些秧苗子適應適應,在小麥揚花時分,就可以栽種了。

從秧池子拔出紅薯秧子,把剪刀在柴火里稍微燒燒,算是消了毒,接着剪去連接薯體的根莖,清水曬過,裝在籃子裡,送到地頭,就可以栽種了。微雨的天氣或者陰天最好,一個人在前頭用鐵钁刨坑,另一個人則提了水桶給刨出的坑裡倒上一瓢水,再插了紅薯秧子,用土埋好壓實就行了。紅薯喜水,只要水肥足,就騰騰地往上長,幾天功夫紅薯蔓就有蒲藍大小了,很快就遮掩住了田壟,皮皮實實,茁茁壯壯,四處竄起藤蔓。

也有不用紅薯秧子,直接剪取了紅薯藤蔓,就地種植的。有一年的初夏,去江南的一個城市開會,去郊外散步的時候,看見這裡的人們也在栽種紅薯。他們和北方的栽種方法不一樣,先把地里已經扯蔓的紅薯藤,用剪刀剪成尺余長短,然後,直接栽種在旁邊的土地上,也不用澆水。那紅薯藤過幾天就醒過來,活活地爬滿一地。

紅薯也不大需要田間管理,屬於粗放的農作物。看見田裡的青草長旺了,趁着天黑時分,除除草就是了。其餘,也不用追肥呀什麼的。一直到了霜降,人們才想起來,該出(挖的意思)紅薯了。

出紅薯並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計,挖,是要講究技巧的,不然,容易把紅薯傷了,傷了的紅薯就不能下窖儲藏了。挖出來,田壟上涼曬至微微干,收拾淨薯塊上的根須後,再放進大竹籠里,輕輕地抬起來,用架子車拉回去,連夜儲藏到地窖里。整整一冬天和小麥、玉米等糧食摻和着吃,而來年二三月間,就要憑紅薯度過這段青黃不接的日月了。何況,還要預留秧子的種薯。

紅薯是不能當做主食的。吃得多了,胃裡反酸「燒心」,燒的人心裡煩亂不堪。不吃吧,當時,又沒有其他的糧食可以充飢,怎麼辦呢?就在紅薯的做法上想辦法。紅薯收穫後,把帶傷的和個頭過大不好儲藏的撿出來,用自製的紅薯切削器切成薄片,涼曬乾,磨成粉,然後,與玉米面摻和起來製成圓形的麵條,這樣,吃起來口感就很不錯了。

紅薯的葉子和藤蔓可以炒菜。我高中畢業後,回到鄉村參加勞動,不久,去村裡的小學做民辦教師。有一次,因為去縣城,騎自行車順路到大姐家。她出嫁在一個十數戶人家的小村。村子雖說不大,卻還整潔。大姐和其二弟媳剛從地里回來,正要做飯。見我來了,臨時炒了個菜。端上桌,紫紅色的莖,碧綠的葉,甚是少見。嚼嚼,覺得有點黏滑,略帶苦味。問及,大姐告訴我,這是炒紅薯藤。他們這一代屬於旱地,沒有河流也沒有機井灌溉,很少出產蔬菜。來了客人,飯食倒好辦,蔬菜就有點困難了。此時,地里的紅薯正在扯蔓,掐點紅薯藤炒菜,算是招待客人了。先前,並不知道紅薯藤能炒菜,這次經驗了一回,覺得挺好吃的。

此後,再也沒有吃到過紅薯藤炒菜了,鄉村實行責任制以後,農民種地有了自主權,蔬菜的經濟效益高,種植的面積也就多了,不但自己食用,而且還供應蔬菜市場。紅薯藤慢慢從農家的餐桌上消失了。

不意間,從餐桌上消失的紅薯藤再次復活了,而且成為一味很好的菜餚,這也是出乎人意料的事情,令人對紅薯刮目相看。據陳世元的《金薯傳習錄》記載,紅薯不但能夠食用更能「救荒」,還有6項有益於人的功效:治痢疾和泄瀉;治酒積和熱泄;治濕熱和黃疸;治遺精和白濁;治血虛和月經不調;治小兒疳積等——除過這幾項功效而外,現代人們對紅薯的重新認識更加科學和精準,這不,其食療的範圍已經擴大到莖葉了。

「五穀」是我國古老的糧食,玉米與紅薯都是「舶來品」,其適應性很強,各地均能種植,且可豐收——特別是紅薯,生長期短,四五個月便可成熟,確實是「五穀」之外好食物。

紅薯是好食物,更可以「救荒」。如果陳世元的說法正確,紅薯的傳入是明朝萬曆21年,那麼,至今也不過三百多年的光景。可這三百多年以來,我國就發生了多少災荒,就明清兩朝而言,幾乎災荒不斷,大的災荒例如天啟七年(1627)開始的大旱竟然持續了18年之久,直到順治二年(1645)才基本結束。晚清的「丁戊奇荒」雖然僅僅4年,從1875年到1878年,但其範圍也很廣闊,受災地區有山西、河南、陝西、直隸、山東等北方五省,並波及江蘇北部、安徽北部、甘肅東和四川北部等地區等地區,約有1000萬人餓死和2000萬人逃荒——早就知道了鄧雲特的名著《中國救荒史》這部書,但是,一直找不到,前幾年,才有了新版。當我閱讀這部著作的時候,心情非常沉重。這些救荒方面的史料,記載了災荒之時的殘酷景象,竟然到了非常可怕的「人相食」的地步!

紅薯,當然還有其他可以充飢的東西,真的挽救了相當多的人的生命。還以《金薯傳習錄》的記載,「十七年(1752),東省藩憲李公訪知薯利有益民生……以種薯為救荒第一義」——你看,種植紅薯的第一義就是為了「救荒」,而為了「救荒」不惜採取行政手段予以推廣,以至於紅薯的種植「自此家傳戶習,菁蔥鬱勃,被野連崗」,就很能說明問題。

在我的記憶中也是這樣,紅薯是和少年時代的飢餓相聯繫在一起的。那時候,小麥已經成為糧食(中)的奢侈品了,輕易吃不到「白面饃」,平常的主食就是紅薯——整天的蒸紅薯和紅薯麵粉做成的類似麵條的「削削」以及紅薯與玉米粉合成的圓形的麵條,而後者則是當時食物的「上品」。至今,仍然很怕吃紅薯,那種過量食用之後的反酸「燒心」的恐懼,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也許是為了追風吧,當紅薯和紅薯藤葉成為一種新的食材後,我對紅薯的認識有了深刻的變化,慢慢也走出了過去的心理陰影……

事物就是這樣的,鄙賤者可以高貴,高貴者亦可以鄙賤。紅薯,過去用作救荒的食物,現在身份金貴起來,說是具有很好的保健作用,就連紅薯藤也出現在城市的高檔餐館裡,成為人們喜愛的食品。這也說明了,隨着生活水平的不斷提升,人們對食物的認識也在不斷加深,不但着眼可以果腹,更重要的是講究食品的保健作用,對食材的加工技術也在不斷革新,過去,不能當做食材的物品,現在居然成為食品的「新貴」,而紅薯屬於綠色食品又有不能低估的有益於人的健康的作用,自然受到人們的喜愛。

不過,由於現代農業的快速發展,紅薯的種植早已經比不得過去了,「五穀」之外的紅薯的身價提高了,從尋常的食物轉身而為「珍饈」,田野里「菁蔥鬱勃,被野連崗」的動人風景也早已經遺落在青春遺響的夢裡了……[1]

作者簡介

柏峰,男,陝西蒲城人。陝西省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