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觀堂」夢(王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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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觀堂」夢》是中國當代作家王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五觀堂」夢
早就想弄一處素食館子 ，還起了個名字「五觀堂」，只不過，到現在還只是落在紙面上。
要說我住的油城，物產豐富，經濟繁榮，且蒸蒸日上，諸般好人好事，說的人寫的人唱的人，比比皆是，我就不想湊那個熱鬧了。不過呢，再炙手可熱的城市，缺角掛漏，總是萬萬難免。比如，儘管吃的地方五花八門，川魯粵淮遼應有盡有，卻偏偏沒有我認為合格的素食館子，符合我對素食館子基本主張的館子那就更難覓蹤跡。也就是說，油城之大，卻沒有幾家我看得過去，吃得舒暢的素食飯館。
咱不是批評家，只是美食客。說沒有合格的素食館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慢聲細氣的寫幾句我私人的心靈指標，供諸君參考罷了。第一，素食館子落地油城，擇地之時，請主人費些思量。素食嘛，館子宜於僻靜巷落，幽靜小院深淺處，澹泊明志地默默開啟，不宜於紅塵極度萬丈的沸騰鬧市頭角崢嶸。再清高的素食館子，艷幟高張地那麼一開，我即使去了，也總是頭皮發麻得起一身苦瓜疙瘩。油城小有名堂的六和聚賢齋，開在石油大街最西端的金城路，論擇地而市，堪稱典範之作，至於素食怎麼樣？那就見仁見智了吧。第二，素食館子的服務生，無論如何，請挑選一些氣質素淨的男女擔當，我很怕坐在一塵不染一星不油的素食館子裡，於靜悄悄的黯淡暮色里，湧上來兩三位武二郎或者黑三娘，力拔千鈞地，很葷很轟轟烈烈地面孔，把素食飯菜大力鋪張於你的娟秀食桌之上，天下好像再沒有比這個更倒胃口的壯舉了吧？素食館子宜請些手腳輕靈的婦人，最好是微乳細骨劉海齊眉的那種，安靜妥帖無微不至地照顧客人，於食，於心，皆受用。說句隔壁閒話，飯館在油城人的生活中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場所，幾經變遷更迭，條件是越來越好，設施是越來越新，派頭是越來越大。但在下眼光看來，硬件是越來越吃硬了，軟件卻是越來越疲軟了。須知，從前的服務員都把這難得的一隻「飯碗」捧得牢牢的，都千方百計要取得顧客的認同和滿意，從而得到老闆的賞識和喜歡。油城有一家極小的川菜小鋪，滿堂蜀中婦人川流服務，午市高峰，聽伊人們於逼仄飯堂內閃轉騰挪蜀聲嘯叫，真真好看並好食，真乃形神兼備風致也。川菜小鋪並非素食館子，只一味雪豆蹄花，製得極是軟糯妥帖。奇異的是，每去，總是看見諸位女客，默默獨食雪豆蹄花，從未見過男客人吃一碗。仿佛是，男生不願意吃這路軟飯。這四川小館的特色經驗難道不值得開素食館的借鑑點兒什麼嗎？第三，但凡素食館子如今都懂得收拾出一腔古韻盎然，盈盈起一堂禪意澎湃，多多少少，欲言又止地，跟某些人生哲學羞澀貼一貼。必須贊一句，這種自我激勵日日向上的志趣， 總是可圈可點的。只是，好多時候，弄得有點過分地迫不及待，一股子強要的野蠻，讓入內吃飯的客人，亦累亦窘、擎着累贅的精神抱負，變成一肚子的難以消化。與提倡養生的用心不啻背道而馳乎？見識過精潔的素食館子。苦心擺着全堂的舊木桌椅，主人家不知費了多少心思和歲月，碧落黃泉地搜羅得來。抬眼望過去，真是古靜安詳，色色穩妥，一幅小型博物館氣度，一坐下吃飯，問題來了，那些舊木桌椅，原不是配套而成的，是東一件西一件慢慢攢聚而來。人一坐下，桌與椅的高度，完全比例失調，一雙膝蓋無處擱置，只能小心翼翼端着，辛辛苦苦端足整整一頓飯，真的比抽筋還難受。桌椅中看，亦要可坐，精神要緊，生理也是滿重要的。一切的追求，還是落在中庸的度內，比較安穩。第四，諸家素食館子，今後五十年裡，可不可以，不要再用古琴伴餐?縱觀天下，放眼全球，大概沒有比古琴曲子，更毀滅人之食慾的音樂了，偏偏我城的許多館子，獨愛這一味，實在是令人費解。素食館子宜選錦心繡口的音樂，亦可練空靈飄逸之作，斯卡拉蒂的小曲子很好聽很合宜，傅聰老先生彈的版本，斷句斷得唐詩宋詞一般鏗鏘，挪來伴個素餐，如鮮黃瓜那樣清翠爽口，真真絕配也。晚餐時節，像是眼前的這種清秋季節，何不取Nins- me的黑糖爵士一唱三嘆柔眉蝕骨?還有像南方人喜歡的評彈小調亦是素食助興上上之選。總之的總之，就是不要再弄一房間的古琴，聊齋兮兮的， 親愛的，這個真的可以改一改……
寫了半天，還差一個觀點卻一字沒寫到，那就是素食館子的食物。咱不急，咱不能把觀點全出盡不是嗎？到時候，咱是不推則已，若要推出則要一鳴驚人，實現我的真正素食館子夢。等我建好了這家素食館子，店名就叫「五觀堂」，你就瞧好吧！屆時，一併把諸位請過來，慢慢體驗，細細品味，盡情享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