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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論》卷第六 辨厥陰病脈證並治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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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論》卷第六 辨厥陰病脈證並治

厥陰之為病,消渴①,氣上撞心②,心中疼熱③,飢而不欲食,食則吐蛔④。下之利不止。

目錄

【注釋】

①消渴:飲水多而渴仍不解。 ②氣上撞心:此處之心,泛指心胸部位。病人自覺有氣向心胸部沖逆。 ③心中疼熱胃脘部疼痛,伴有灼熱感。 ④食則吐蛔:進食時吐出蛔蟲。

【譯文】

厥陰上熱下寒症的主要症候特徵,是口渴能飲水,氣逆上衝心胸,胃脘部灼熱疼痛,腹中雖飢餓,但又不想進食,倘若進食就會出現嘔吐或吐出蛔蟲。若誤用攻下,就會導致腹瀉不止。

【評析】

本條講厥陰病上熱下寒症提綱。 厥陰病是邪正交爭的相持階段,就其生理來說,厥陰為三陰之盡,蓋陰之初盡,即陽之初生,且與少陽為表里,稟風木而內寄相火,下連寒水,為乙癸同源,是其本;下接君火,成子母相應,是其標。可見,其本身就是一個陰陽寒熱俱備的經髒,所以厥陰病也大多寒熱錯雜。然而它的症候,儘管錯綜複雜,但歸納起來,不外乎兩大類型:一是厥與熱交替發作,乃陰陽勝復,正邪消長的表現;二是上熱下寒,因病邪深入,陰陽錯亂,失卻了正常的調節所致。

【原文】

厥陰中風,脈微浮為欲愈,不浮為未愈。

【譯文】

厥陰中風的病,脈見到微浮,這是好轉的徵兆;如果未見到脈浮,這是病還沒有好轉。

【評析】

本條講從脈象推斷厥陰中風的預後。 「辨脈法」里有「凡陰病見陽脈者生,陽病見陰脈者死」的記載。意思是說,凡陰病見到陽脈,為陰消陽長,正氣漸復而病邪有向外之機,故知為可生。凡陽病見到陰脈,為陽退陰進,正氣衰微而邪機向內,所以斷為死候。厥陰病見到微浮的脈象,正是陰病見到陽脈,象徵陽漸來復,陰漸消退,所以知為欲愈;如不見微浮的脈象,則是陰邪尚盛,陽氣未復,當然不是愈候了。 三陰病的脈象,大多是沉遲細弱,假使轉現微浮,乃是正氣勝邪,陽氣來復的徵兆,所以為欲愈之候。但臨床還須綜合全部症候來進行分析,方能作出正確的診斷。

【原文】

厥陰病,欲解時,從丑至卯上①。

【注釋】

①從丑至卯上:丑、寅、卯三個時辰,約夜間二時至早晨六時之間。

【譯文】

厥陰病即將解除的時間,一般在夜間二時至早晨六時之間。

【評析】

本條講厥陰病的欲解時間。 丑至卯,即丑、寅、卯三個時辰,較少陽陽升之時只前一個時辰。厥陰中見少陽,與少陽相表里。此時厥陰得陽氣相助,故其病欲解於陰盡陽生之時。

【原文】

傷寒,脈遲六七日,而反與黃芩湯徹①其熱,脈遲為寒,今與黃芩湯,復除其熱,腹中應冷,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注釋】

①徹:治療。

【譯文】

傷寒,脈遲,病經六七日,而反用黃芩湯除其熱。脈遲本屬寒症,現在用黃芩湯再除其熱,腹中會更加寒冷,按理應當不能飲食,現在反而能食的,這種症候名為除中,預後必然不好。

【評析】

本條講寒症誤用寒藥,致成除中症。

【原文】

傷寒先厥後發熱,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其喉為痹①。發熱無汗,而利必自止,若不止,必便膿血,便膿血者,其喉不痹。

【注釋】

①其喉為痹:咽部腫痛閉塞。

【譯文】

外感病,先見四肢厥冷而又腹瀉,以後轉為發熱的,是陽復陰退,其腹瀉一定會自然停止。若發熱反見汗出、咽喉紅腫疼痛的,是陽復太過、邪熱上迫,則會產生喉痹的變症。若發熱無汗、腹瀉不止的,是陽復太過、邪熱下迫,就會出現下利膿血的變症。若出現下利膿血,則不會發生喉痹。

【評析】

本條講陽復太過的兩種病變轉歸。 傷寒在厥逆的時候,每伴有腹瀉,這是陽虛氣陷,陰寒內盛的緣故。及至陽氣來復而發熱,不但厥回,而且腹瀉亦必自止。從陰陽勝復的機制來看,確實是最好的轉歸。但是陽氣來復亦不能太過,如果太過,又會發生其他病變。本條後半節就是說明陽復太過的兩種變症,一是邪熱熏蒸,迫液外泄則汗出,上灼咽喉則咽痛喉痹;二是邪熱內陷,故無汗,損傷下焦血分,故下利膿血。這兩種變症有上下、氣血的不同,並不一定同時出現,所以又指出「便膿血者,其喉不痹」,以示病機各有側重。

【原文】

傷寒一二日至四五日而厥者,必發熱。前熱者後必厥,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①。

【注釋】

①口傷爛赤:口舌生瘡,紅腫糜爛。

【譯文】

傷寒病,一兩日至四五日,如四肢厥冷的,厥冷前必曾發熱。如先前發熱的,其後必然會出現四肢厥冷,厥冷程度嚴重的,郁伏的熱邪就深重,厥冷程度輕微的,郁伏的熱邪也就輕微。這種厥逆,是由於熱郁於里,所以治宜瀉下法,如果誤用汗法,勢必導致口舌生瘡、紅腫糜爛等變症。

【評析】

本條講熱厥的辨證要領、治療原則及誤治的變症。 文中「厥者,必發熱」與「前熱者後必厥」是以發熱為例,說明熱厥的辨證要點,四肢雖冷,必伴有其他熱症。關於「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提示熱厥的輕重與熱郁的程度成正比,四肢厥冷愈甚,表明熱邪郁伏愈深;四肢厥冷較輕,熱邪郁伏亦輕,這對熱厥辨證,尤有價值。 厥應下之,乃是熱厥的治則,然而所謂下之,不應理解為單純的攻下,當包括清泄在內,承氣或白虎,皆可隨症選用。 熱厥為熱邪郁伏於里,故不可發汗,此為熱厥的治療禁忌,假使誤汗,則傷津助熱而邪熱更熾,火勢上炎,可能導致口傷爛赤的變症。

【原文】

傷寒病,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復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故知自愈。

【譯文】

傷寒病,四肢厥冷五天,發熱也是五天,若到了第六天,四肢厥冷應當再現,若不出現四肢厥冷的,則會自行痊癒。這是因為四肢厥冷總共只有五天,而發熱也是五天,四肢厥冷與發熱時間相等,陰陽趨於平衡,故得知會自行痊癒。

【評析】

本條講厥與熱相等,為病自愈之候。 病在厥陰,陰寒勝則必厥冷,然而盛極必反,這是事物發展的規律。陰極則陽生,當陽氣來復之時,正氣勝邪而病機向外,陽氣外張,則可轉為發熱。如果正氣內怯,則病邪入里,陽氣衰退,又復轉為厥冷。本條正是依據厥、熱時間的長短來預測病勢進退的。例如陰勝的厥冷為五日,而陽復的發熱亦為五日,到了第六日沒有再次厥冷,乃熱與厥時間相等,是為陰陽平衡,故為自愈之候。

【原文】

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

【譯文】

所有厥症,都是由於陰氣和陽氣不能相互地順利交接,便會發生厥症。厥的主要表現為手足逆冷。

【評析】

本條講厥症總的病機與臨床特徵。 凡厥,泛指許多厥症,不是單指寒厥、熱厥,他如蛔厥、痰厥、水厥、冷結關元之厥等都包括在內。這許多厥症,成因儘管各別,但其病機總不外乎陰陽氣不相順接。而陰陽氣不相順接,必然手足厥冷,因此,手足厥冷又是各種厥症的共同特徵。厥冷是逆而不順的表現,所以又稱為手足逆冷。

【原文】

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髒厥①,非蛔厥②也。蚘厥者,其人當吐蛔。令病者靜,而復時煩者,此為髒寒③,蛔上入其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蛔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蚘。蛔厥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

【注釋】

①髒厥:內臟真陽極虛而引起的四肢厥冷。 ②蛔厥:因蛔蟲竄擾而引起的四肢厥冷。 ③髒寒:這裡指腸中虛寒。

【譯文】

外感病,脈象微而四肢厥冷,時至七八天,出現周身肌膚都冰冷,病人躁擾不安,沒有片刻安靜,這是內臟陽氣極虛所致的髒厥症,並非蛔厥症。蛔厥症的症候,是病人有發作性的心煩腹痛,讓病人安靜卻又時而發作心煩腹痛,這是腸中有寒,蛔蟲不安其位向上鑽入膈內(膽道)所致,過一會兒煩痛就會緩解。進食後,又出現嘔吐、腹痛而煩的,是蛔蟲聞到食物氣味上擾而致。此外,病人常有嘔吐蛔蟲的表現。蛔厥症,可用烏梅丸主治,烏梅丸還可主治久瀉。

【評析】

本條講髒厥與蛔厥的辨症以及蛔厥的治法。 髒厥與蛔厥,都可見到脈微肢厥,但預後迥然不同,髒厥的病情危重,預後不良,蛔厥則預後較好,必須明確區分。髒厥的厥冷程度嚴重,不但肢冷,而且周身肌膚俱冷,良由真陽極虛,髒氣垂絕,病人躁擾而無一刻安寧;蛔厥的厥冷程度較輕,雖然脈微肢厥,卻無膚冷,由於腸寒而胃熱,蛔蟲不安而向上竄擾,病人時靜時煩,得食而嘔又煩,並且有吐蛔的病史,足資鑑別。這種蛔厥屬於上熱下寒,所以治宜苦酸辛寒熱並用的烏梅丸,此方功能清泄上熱溫髒安蛔,所以能主治蛔厥。

烏梅丸方 烏梅二百枚、細辛六兩、乾薑十兩、黃連一斤、當歸四兩、附子六兩(炮,去皮)、蜀椒四兩(出汗)、桂枝六兩(去皮)、人參六兩、黃柏六兩。 右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升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兩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原文】

傷寒熱少厥微,指頭寒,默默不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若厥而嘔,胸脅煩滿者,其後必便血。

【譯文】

外感病、邪熱郁遏較輕,四肢厥冷輕微,病人僅指頭髮涼,神情沉默,不想進食,煩躁不安。經過幾天,出現小便通暢、顏色清亮的,這是里熱已經解除的徵象,此時,病人如想進食,表明胃氣已和,其病即將痊癒。若熱邪加重出現四肢厥冷並見嘔吐、胸脅滿悶而煩躁的,此後則會出現便血的變症。

【評析】

本條講熱厥輕症的轉歸與辨證。 厥有輕重,熱少厥微,當是熱微厥亦微的熱厥輕症,所以僅僅是指頭寒。由於陽熱內郁,胃氣不蘇,故精神默默,不欲進食;陽郁必求伸,所以又煩躁不安。 病經數日之後,有轉愈和轉劇兩種轉歸;見到小便利,色白,表明里熱已除,陰液恢復,欲得食,則胃氣亦和,因此知為轉愈;如果厥冷的程度加重,並且嘔而胸脅煩滿,這是因陽郁更甚,而木火犯胃,胃氣上逆,形成熱深厥亦深,則為病勢轉劇。若再久延未解,勢必損傷陰絡,因而推斷其後可能發生大便下血。

【原文】

病者手足厥冷,言我不結胸,小腹滿,按之痛者,此冷結在膀胱關元①也。

【注釋】

①膀胱關元:關元,在臍下三寸,屬任脈經穴。膀胱關元並舉,指小腹部位。

【譯文】

病人手足厥冷,自己說胸部不覺痞痛,只是小腹脹滿,用手按之疼痛的,這是寒氣結在下焦的緣故。

【評析】

本條講冷結關元而致的手足厥冷症。 手足厥冷之因有寒熱虛實的不同,就寒厥來說,除陰盛陽虛與血虛寒凝以外,還有屬於寒邪內結、陽氣不得外溫四肢而致。本條就是寒邪內結的厥逆症,但是寒結部位有在上在下之異,必須進一步辨證。 本症是通過問診與腹診結合而作出診斷的,「言我不結胸」與「小腹滿」,是從問診而得,按之痛則屬腹診,前者知病位在下,後者知病情屬實,於是得出「此冷結在膀胱關元也」。既然是下焦冷結,還應伴有小腹喜溫怕寒、小便清長、苔白脈遲等症。原文雖未出治法,但根據病機,當不外溫陽祛寒,如外灸關元、氣海等穴,內服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一類方劑。 小腹滿按之痛,並不止此一病,而原文敘症簡略,所以在辨證上,還須進一步比較鑑別,如小腹滿,按之痛,小便利,是膀胱蓄血症,病在血分,必有如狂之象;小腹不痛,小便不利者,是膀胱蓄水症。病在氣分,津不敷布,必有口渴;手足熱,小便赤澀,是熱結膀胱症;唯見手足冷、小便清白,才是冷結膀胱關元的症候。總之,臨床上必須參合脈象、舌苔等多方面情況,才可確實診斷,絕不能孤立地看待一個症狀。

【原文】

石花傷寒,發熱四日,厥反三日,復熱四日,厥少熱多者,其病當愈;四日至七日,熱不除者,必便膿血。

【譯文】

外感病,發熱四天,四肢厥冷僅只三天,又發熱四天,四肢厥冷的時間少而發熱的時間多,疾病理應痊癒。若到了第四天至第七天,發熱仍不退的,是陽復太過,熱傷血絡的緣故,必致下利膿血。

【評析】

本條講厥陰病陽復與陽復太過的病勢推斷。 根據陰陽勝復之理,厥陰病熱多於厥,為陽復陰退,陽能勝陰,故預斷為其病當愈。但是,當愈不等於必愈,必須是熱不久自罷,方是向愈之徵;假使熱持續不除,則屬陽復太過而偏亢,這時不僅病不會愈,還會出現其他病變,如內傷陰絡,即有發生便膿血的變症。

【原文】

傷寒厥四日,熱反三日,復厥五日,其病為進,寒多熱少,陽氣退,故為進也。

【譯文】

傷寒先厥冷四日,而發熱僅有三日,接着又厥冷五日,這是病勢在進展。因為寒多熱少,表示陽氣衰退,所以說是病情進展。

【評析】

本條講厥多於熱,為病進。

【原文】

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煩躁,灸厥陰①,厥不還者,死。

【注釋】

①灸厥陰:灸厥陰經的孔穴。張令韶謂可灸厥陰經的行間和章門穴。

【譯文】

外感病六七天時,脈微,手足厥冷,煩躁不安,應當急灸厥陰的經穴。若灸後四肢厥冷仍不轉溫的,屬死症。

【評析】

本條講寒厥治以灸法而厥不回者為死候。 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為陰盛陽衰,煩躁乃虛陽勉與邪爭。症勢相當嚴重,是時恐湯藥緩不濟急,所以用灸法急救回陽,以散陰邪而復陽氣。灸後手足轉溫,表明陽氣來復,尚有生機;若手足仍不溫暖,則是陽氣已經斷絕,故為死候。 此條只出灸法,未及湯劑,若論藥物治療,當不外溫經回陽,如四逆湯之類。在用灸法的同時,加服湯藥,更有助於陽氣的回覆。

【原文】

傷寒,發熱,下利,厥逆,躁不得臥者,死。

【譯文】

傷寒病,發熱,腹瀉,手足厥冷,假使再見到躁擾不能安臥的,是死候。

【評析】

本條講陰極陽越的死候。 厥陰虛寒症,見到發熱,一般為陽復之徵,但也有屬於虛陽浮越之象,必須具體分析。陽復發熱,則厥回利止。本症雖發熱而厥利依然,可見不是陽復而是陰盛陽浮,加之躁不得臥,表明陽氣將絕,所以為死候。

【原文】

傷寒發熱,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

【譯文】

外感病發熱,腹瀉十分嚴重,四肢厥冷一直不回復的,為陽氣脫絕的徵象,屬死候。

【評析】

本條講陰竭陽絕的死候。

【原文】

傷寒六七日,不利,便發熱而利,其人汗出不止者,死,有陰無陽①故也。

【注釋】

①有陰無陽:只有陰邪而無陽氣。

【譯文】

傷寒病六七日,本來並不腹瀉,以後忽然發熱腹瀉,同時汗出不止的,屬於死候,因為陰邪獨盛,陽氣亡越,所謂有陰無陽故也。

【評析】

傷寒六七日,不利,指手足雖厥冷而不下利,說明原來病情不甚嚴重。從忽發熱來看,可知六七日間也沒有發熱,六七日後,忽然發熱,而又下利,且汗出不止,是病情發生了新的變化。根據發熱,似為陽復之象,但是陽復不應有下利與汗出不止,足證病勢不是減輕而是趨於嚴重。 凡先有厥逆下利,後見發熱,而利自止的,多為陽氣回復,寒邪漸散的欲愈之候。現發熱與下利,同時並見,這種發熱,就不是陽氣來復,而是陰邪太甚,真陽外亡的表現。由於陽虛不能衛外,腠理失卻固密,所以汗出不止。因為汗出不止,則陽氣盡脫,故為死候,所謂有陰無陽,即是病機特點的概括。

【原文】

傷寒五六日,不結胸,腹濡①,脈虛復厥者,不可下,此亡血②,下之死。

【注釋】

①腹濡:腹部按之柔軟。 ②亡血:陰血虧虛。

【譯文】

外感病五六天,無結胸症的表現,腹部柔軟,脈象虛軟而又四肢厥冷的,這是血虛所致,不能用攻下法治療,若誤用攻下,其血則更傷,可導致死亡。

【評析】

本條講血虛致厥的辨證及其治禁。 傷寒五六日,如邪熱傳里,與痰水結於胸膈,則成結胸,其人必心下堅滿石硬,或連及少腹,痛不可近,其脈亦當沉緊。若熱邪結聚於腸胃而成里實,其臍腹必當脹滿而疼痛拒按。今胸部無結胸見症,腹部亦按之柔軟,加之脈見虛弱,可知里無實邪結聚,其脈虛肢厥,是由於陰血虧虛,不能榮養於四肢的緣故。此種厥冷與陽氣被郁,熱深厥深的肢厥,判若天壤。里實的厥逆,須用攻下,其脈必沉實有力,同時必有潮熱、腹滿痛等見症;本症的厥逆,雖亦可能有大便秘結,但非燥屎壅滯,而是因腸中枯燥,失卻濡潤所致,所以沒有腹滿硬痛、潮熱等症象,而脈虛無力,腹部柔軟,故不可用攻下治療。本症與陽微陰盛的厥逆亦有不同,陽微陰盛的厥逆,每兼下利,其治療着重於回陽救逆。

【原文】

發熱而厥,七日下利者,為難治。

【譯文】

發熱而四肢厥冷,到第七日又發生腹瀉的,為難治。

【評析】

本條講邪盛里虛者,難治。 本條為陰寒內盛,陽氣外浮而呈現的發熱厥利。

【原文】

傷寒脈促,手足厥逆者,可灸之。

【譯文】

外感病,脈象促而四肢厥冷,治療可用溫灸法。

【評析】

本條講陰盛陽虛厥逆而脈促的,可用灸法。 本症的脈促與手足厥冷同時並見,乍看起來脈症似乎不相符合。如謂脈促屬於陽盛火亢,則手足厥冷,當是熱厥的症候。既是熱厥,則不能採用灸法治療。


【原文】

傷寒,脈滑而厥者,里有熱,白虎湯主之。

【譯文】

傷寒病,脈象滑利而手足厥冷的,是為里熱所致,應當用白虎湯主治。

【評析】

本條講熱厥的脈象與治法。 厥有寒厥和熱厥之分,症狀亦有先厥後熱與先熱後厥之異。「傷寒先厥後發熱而利者,必自止,見厥複利」,即為寒厥,其具體症狀除文中所述外,必兼有脈微細、小便清長、苔白、口和等脈症,故當以溫藥治療。本條厥冷而見脈滑,可以斷定厥的性質不屬虛寒而屬實熱,因為熱邪深伏於里,陽氣反而不達四肢,故手足厥冷,與「前熱者後必厥,厥深者熱亦深,厥微者熱亦微」的機轉是一致的。

【原文】

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當歸四逆湯主之。

【譯文】

手足厥冷,脈象很細,好像要斷絕一樣的,主治用當歸四逆湯。

【評析】

本條講血虛寒凝致厥的症治。 本症的手足厥冷,是血虛寒凝,不能榮於脈中,所以脈細欲絕;四肢失於溫養,所以手足厥寒。假使不是脈細欲絕,而是脈微欲絕,那就不是本方所能主治,必須用通脈四逆湯,着重回陽救逆。本症大多因平素血虛,外感寒邪,氣血被寒邪所遏,流行不能通暢所致,故用當歸四逆湯以養血益營,溫通血脈。

當時四逆湯方 當歸三兩、桂枝三兩(去皮)、芍藥三兩、細辛三兩、甘草二兩(炙)、通草二兩、大棗二十五枚(擘)(一法十二枚)。 右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三服。

【原文】

若其人內有久寒者,宜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

【譯文】

若病人體內素有寒飲停滯,而又見上症的,治療可用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

【評析】

本條講血虛營寒兼有寒飲的治法。 本條緊接前條諸症,假使患者平素有久寒或寒飲宿疾,在使用當歸四逆湯時,應當再加入散寒滌飲降逆溫中之吳茱萸、生薑以治其久寒,即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張錫純謂「內有凝寒,重加吳茱萸、生薑,溫通經氣」,並輔以清酒,扶助藥力,散久伏之寒凝。根據臨床所見,本症常兼有巔頂痛、乾嘔、吐涎沫,或寒疝症瘕等症狀。

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方 當歸二兩、芍藥三兩、甘草二兩(炙)、通草二兩、桂枝三兩(去皮)、細辛三兩、生薑半斤(切)、吳茱萸二升、大棗二十五枚(擘)。 右九味,以水六升,清酒六升和,煮取五升,去滓,溫分五服。一方水酒各四升。

【原文】

大汗出,熱不去,內拘急①,四肢疼,又下利厥逆而惡寒者,四逆湯主之。

【注釋】

①內拘急:腹中攣急不舒。

【譯文】

大汗淋漓,而發熱仍不退,腹中拘急,四肢疼痛,又見腹瀉、四肢厥冷而怕冷的,是陰盛陽亡的徵象,主治用四逆湯。


【評析】

本條講陽虛陰盛寒厥,表雖未罷,亦當急溫其里。 大多數注家皆認為本條症候是陰盛於內,陽亡於外。大汗出而熱不去,是邪氣不從汗解,陽氣反從汗亡。陽氣外亡,則經脈失卻溫煦,於是內則腹中拘急,外則四肢疼痛。陽虛寒盛,所以同時伴有下利、厥逆而惡寒。治當破陰回陽,故用四逆湯主之。細看原文內容,並不盡然。從「熱不去」來看,表明是原有症而不是續發症,當然原有症的性質也能改變,但是與「惡寒」聯繫起來分析,陽氣外浮不應有惡寒,現在熱不去仍有惡寒,可見當是表症未罷。即所謂不可令如水淋漓,病必不除。大汗出,一方面邪不去而表症仍在,一方面陽氣大傷,因而發生內拘急、四肢疼、下利厥逆等變症。其次,如果發熱為陰盛陽浮,則應當用通脈四逆湯,而非四逆湯所能勝任。既然熱不去不是虛陽外浮,而是表症未罷,何以不先解其表,卻用四逆湯溫里?這在論中已有先例,如「病發熱頭痛,脈反沉,若不差,身體疼痛,當救其里,宜四逆湯」,「脈浮而遲,表熱里寒,下利清谷者,四逆湯主之」。由此可見本條是表里同病先里後表的治療方法。

【原文】

大汗,若大下利,而厥冷者,四逆湯主之。

【譯文】

因大汗出,或嚴重腹瀉,而手足厥冷的,用四逆湯主治。

【評析】

本條講因誤治而致陽虛厥逆的治法。 大汗大下,皆能使陰液虧乏,陽氣耗損,嚴重者,每多導致亡陽。如「太陽篇」中「太陽病,發汗,遂漏不止,其人惡風,小便難,四肢微急,難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即是因過汗而陽虛液脫。又如「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谷不止……救里宜四逆湯」,是因誤下而陽虛下陷。本條因汗下太過,陽氣外亡而致手足厥冷,所以亦用四逆湯急救回陽。

【原文】

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①結在胸中②,心下滿而煩,飢不能食者,病在胸中,當須吐之,宜瓜蒂散。

【注釋】

①邪:這裡指停痰食積等致病因素。 ②胸中:概指胸胃。

【譯文】

病人手足厥冷,脈忽然出現緊象的,這是實邪結在胸中所致,應有胸脘部脹滿不適,雖然飢餓卻不能進食等症狀,治療當用涌吐法,可用瓜蒂散。

【評析】

本條講脈乍緊是因胸中實邪阻滯,陽氣不得四布所致,故宜瓜蒂散涌吐。脈乍緊為邪結,如熱痞症的脈浮而緊,緊反入里,則作痞;大結胸症的脈沉而緊,皆屬於邪結。

【原文】

傷寒厥而心下悸,宜先治水,當服茯苓甘草湯,卻治其厥;不爾,水漬入胃①,必作利也。

【注釋】

①水漬(zì)入胃:此處胃實指腸,即水飲滲入腸中。

【譯文】

傷寒病,四肢厥冷,而又心下悸動,是因水飲所致。應先治其水飲,當服茯苓甘草湯,然後再治其厥。如果不這樣,則水飲浸漬滲入腸中,必致發生腹瀉。

【評析】

胃虛水停致厥的症治。 厥冷的原因很多,有因熱、因寒、因血虛、因陽微等不同,治療時必須針對這些致病的因素,才能獲效,所謂不治其厥而厥自治。本條肢厥是因胃有寒飲,陽氣被遏,不能外達四肢所致,故除厥逆而外,尚有水氣凌心的心下悸可資佐證。《金匱•痰飲咳嗽篇》也有「水停心下,甚者則悸」的記載。厥與心下悸並提,就是「水厥」的辨證眼目。肢厥由於水氣,自應先治其水氣,水去則厥自愈,所以用茯苓甘草湯溫胃散水,而不用其他治厥方劑,這是治病必求其本的又一範例。假使不知先治其水,就違反了治病求本的原則,不僅不會收效,水氣勢必下滲入腸,而續發下利。因此,先治其水,不但水去厥除,而且寓有防患未然的積極意義。

【原文】

傷寒六七日,大下後,寸脈沉而遲,手足厥逆,下部脈①不至,咽喉不利②,唾膿血,泄利不止者,為難治,麻黃升麻湯主之。

【注釋】

①下部脈:尺脈而言。亦有稱足部脈。 ②喉咽不利:咽喉疼痛,吞咽困難。

【譯文】

外感病六七天,峻下以後,出現寸部脈沉而遲,尺部脈不現,手足厥冷,咽喉疼痛,吞咽困難,唾吐膿血,腹瀉不停的,屬難治之症,主治用麻黃升麻湯。

【評析】

本條講邪陷陽郁、寒熱錯雜的證治。 病至六七日,邪氣已當傳里,若表邪猶未盡解的,仍應解其表邪,如表解而兼有里症的,則當攻其里,這是先表后里的治療原則。設不先解表而徑用攻下,其病不僅不除,反致正氣益虛,邪氣內陷。本症即是大下後的變症,手足厥逆,寸脈沉而遲,下部脈不至,頗似陰盛陽虛,然而陰盛陽虛,不應有咽喉不利,唾膿血等症。據症析脈,就可斷定這種脈的變化是邪陷陽郁的緣故,陽氣內郁不得外達四肢,所以手足厥冷。下後陰陽兩傷,陰傷而肺熱絡痹,故有咽喉不利,唾膿血的上熱症;陽傷而脾寒氣陷,故有泄利不止的下寒症。本證邪陷陽郁,肺熱脾寒,治熱則礙寒,治寒則礙熱,泄實則礙虛,補虛則礙實,故曰「難治」。針對這樣複雜的症候,只有複方才能勝任,症情雖然複雜,但畢竟有其主要方面,邪陷陽郁就是病機的重點,所以治以發越郁陽為主,兼清肺溫脾,滋養營血的麻黃升麻湯。

麻黃升麻湯方 麻黃二兩半(去節)、升麻一兩一分、當歸一兩一分、知母十八銖、黃芩十八銖、萎蕤十八銖(一作菖蒲)、芍藥六銖、天門冬六銖(去心)、桂枝六銖(去皮)、茯苓六銖、甘草六銖(炙)、石膏六銖(碎,綿裹)、白朮六銖、乾薑六銖。 右十四味,以水一升,先煮麻黃一兩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分溫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頃,今盡,汗出愈。

【原文】

傷寒四五日,腹中痛,若轉氣下趨少腹者,此欲自利也。

【譯文】

外感病四五天,腹中疼痛,若腹內有氣轉動下行趨向小腹的,這是即將腹瀉的先兆。

【評析】

本條說明欲作下利的先兆。 在下利將作之先,其腹中之氣,必有下趨之勢,且發轆轆之聲,其腹痛亦是隨氣向下,因此,為即將下利之兆。所謂四五日,乃假定之期,此時病者如里陽不足,陰寒轉甚,水谷不得正常運化,即會下趨為利。

【原文】

傷寒本自寒下,醫復吐下之,寒格①更逆吐下,若食入口即吐,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主之。

【注釋】

①寒格:上熱為下寒所格,致飲食入口即吐,故稱「寒格」。

【譯文】

傷寒病本因虛寒而腹瀉,醫生又誤用吐、下的方法治療,以致中焦虛寒更甚,反而格熱於上,因之吐瀉更加厲害。假使飲食入口即吐的,用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主治。

【評析】

本條講誤治形成寒格的變症及其治療。 本自寒下,是追溯治療以前的病情,原有下寒上熱症候,從條文中「寒格,更逆吐下」來看,正說明致誤的原因,所以,單就下寒來解釋是不確切的。「若食入口即吐」,是辨證的關鍵,王太僕說:「食入即吐,是有火也。」據此可見此症不僅腸寒下利,而胃熱氣逆尤重,所以治取苦寒重於辛溫的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 本症與戴陽症雖然都是下寒上熱,但病機完全不同。戴陽症是下真寒而上假熱,本症是下真寒而上亦真熱,而且以上熱為主。

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方 乾薑、黃芩、黃連、人參各三兩。 右四味,以水六升,煮取兩升,去滓,分溫再服。

【原文】

下利有微熱而渴,脈弱者,今自愈。

【譯文】

虛寒腹瀉,有輕微發熱,口渴症狀出現,且脈象弱的,是邪氣已衰,陽氣來復,預示疾病即將痊癒。

【評析】

本條講陰盛下利將愈的脈症。 本條下利是虛寒症,所以當出現微熱而渴時,即為陽復之兆。脈弱又表明邪勢已衰,脈症合參,故知病將自愈。

【原文】

下利脈數,有微熱汗出,今自愈;設復緊,為未解。

【譯文】

腹瀉脈數,並有輕度發熱汗出的,病即將痊癒;假使又見脈緊,為病仍未解。

【評析】

本條講寒利將愈的脈症及未解的脈象。

【原文】

下利,手足厥冷,無脈者,灸之。不溫,若脈不還,反微喘者,死;少陰負趺陽①者,為順也。

【注釋】

①少陰負趺陽:少陰即太溪脈,趺陽即沖陽脈。少陰負趺陽,謂太溪脈小於趺陽脈。

【譯文】

豆瓣還陽腹瀉,手足厥冷,無脈搏跳動的,急用灸法以回陽復脈。若灸後手足仍不轉溫,脈搏跳動仍不恢復,反而微微喘息的,屬於死候。若足部的太溪脈和趺陽脈仍有搏動,而趺陽脈大於太溪脈的,為胃氣尚旺,屬可治的順症。

【評析】

本條講厥利無脈,灸後的兩種轉歸。 下利,手足厥冷,無脈,與「少陰病篇」中「利不止,厥逆無脈」頗同,但彼由陰盛與陽藥格拒而致,尚伴有「乾嘔煩」等症,本條無格拒之因,可見症情尤為嚴重,是時用湯藥來挽救其陽,恐怕是緩不濟急,所以用灸法急救。如果灸後厥回脈還,就可轉危為安。如果灸後手足依然不溫,脈象依然不見,反而增加微喘,是陽竭於下,氣脫於上,多屬死候。假使未發生微喘,手腕部脈雖未還,只要足部脈未絕,尚有轉機,尤其是趺陽脈勝於太溪脈,症勢雖然嚴重,仍有治療的餘地,所以說,「少陰負趺陽者為順也」。少陰負趺陽,為什麼為順?因為趺陽為胃之經脈屬土,太溪為腎之經脈屬水,一主後天,一主先天,少陰脈負於趺陽脈,表明胃氣尚好,則生化有源,即所謂「有胃氣則生」。

【原文】

下利,寸脈反浮數,尺中自澀者,必清膿血。

【譯文】

腹瀉反而見到寸脈浮數,尺部脈獨澀的,大便必下膿血。

【評析】

本條講陽復太過,可能發生便膿血的變症。 虛寒下利,脈象應該沉遲,今反見浮數,這有陽氣來復、陰症轉陽與陽復太過,由寒變熱的兩種可能,本條何以不屬自愈之候,而是推斷必便膿血,其主要依據是尺中自澀,因尺脈澀是熱傷下焦血絡,血脈淤滯不暢的反映,由於陽熱內傷陰絡,血被熱蒸,腐化為膿,所以會有便膿血。如果聯繫「熱不除,必便膿血」,則本條還當有發熱持續不退的症狀,脈症合參,診斷才能更加準確。

【原文】

下利清谷,不可攻表,汗出必脹滿。

【譯文】

腹瀉完谷不化,多屬陰盛陽衰,此時,即使兼有表症,也不能發汗解表,若誤發其汗,則會轉變為腹部脹滿的變症。

【評析】

本條講虛寒下利兼表,誤汗的變症。 下利清谷為陽虛寒盛,主要是脾腎陽虛而水谷得不到蒸腐。從「不可攻表」四字來看,可知本條一定兼有表症。由於陽虛陰盛,即使兼有表症,也不可治表,在「太陽篇」里已經指出里虛挾表的治療原則,與「續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里;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的條文參看,其理自明。若誤用發汗,汗出則陽氣外越,里陽益虛,陽虛氣滯,則腹部脹滿。

【原文】

下利,脈沉弦者,下重①也;脈大者,為未止;脈微弱數者,為欲自止,雖發熱,不死。

【注釋】

①下重:肛門部有重滯之感。

【譯文】

下利而脈沉弦的,多有後重的感覺;若脈象大的,是腹瀉還在繼續發展;若脈象微弱而數的,是腹瀉將要痊癒,雖然發熱,也不會有危險。

【評析】

本條講脈症合參,判斷下利的預後。 下利而有里急後重,這是痢疾的特徵。如果是一般腹瀉,大多瀉下如注,腸鳴腹痛,瀉後覺松,絕無下重的感覺。本條的主要精神是從脈象上討論痢疾的症狀和預後。下利屬里症,沉脈主里,為脈症相得,而弦脈主痛,李士材說:「沉弦內痛。」下利脈沉弦,為邪結在里,由於大腸氣機壅滯,所以肛部下重。脈大是邪勢方張,《素問•脈要精微論》說:「大則病進。」所以說「脈大者為未止」。關於脈微弱數者,為欲自止,雖發熱,不死,這是正復邪退的脈症。

【原文】

下利,脈沉而遲,其人面少赤,身有微熱,下利清谷者,必郁冒①汗出而解,病人必微厥,所以然者,其面戴陽②,下虛③故也。

【注釋】

①郁冒:鬱悶眩冒,乃虛陽奮與邪爭,邪將從汗解的先兆。 ②其面戴陽:病人的面色發紅,紅色為陽,猶如陽氣戴在上面,故稱戴陽。 ③下虛:下焦虛寒。

【譯文】

腹瀉食物不化,脈象沉而遲,病人面部微發潮紅,體表輕度發熱,這是下焦陽虛陰盛,虛陽上浮。若病人四肢厥冷輕的,則陽雖虛而不甚,陽與陰爭,故眩暈昏冒、隨之汗出而病解的現象就一定會出現。

【評析】

本條講利戴陽輕症,兼微邪郁表,可郁冒汗解。 下利清谷,脈沉而遲,虛寒症無疑,但脈不微細,手足微厥,表明陽雖虛尚不太甚,結合面少赤,身微熱,因知兼有輕微的表邪,還有汗解的可能。不過,陽氣畢竟已虛,所以汗解之前發生郁冒,這是正氣蓄積力量與邪劇爭的反映,正勝邪卻則得汗而解。「其面戴陽,下虛故也」,就是對郁冒汗解機制的說明。 郁冒,不僅頭目眩冒,還有郁滯煩悶的感覺,與時時自冒者死的昏冒不同,昏冒是不會有郁滯煩悶的感覺的。簡言之,郁冒為正與邪爭,昏冒為陰竭陽脫。本症可能汗解,是陽虛未甚,如果陽虛至極,決不會汗出而解,而是汗出隨亡。

【原文】

下利脈數而渴者,今自愈,設不差,必清膿血,以有熱故也。

【譯文】

下利脈數而口渴的,即將自然痊癒,假使不愈,可能發生大便膿血,這是因為里有熱邪的緣故。

【評析】

本條講陽復太過之便膿血症。 虛寒症最喜陽復,但陽復不能太過,太過又會產生新的病變。本條下利脈數口渴,是為陽氣復,所以有自愈的趨勢。下利而陽氣恢復,固然是向愈的佳兆,但陽復太過,又往往因陽亢而致傷陰,熱傷下焦血絡,從而釀成便下膿血的變症。

【原文】

下利後脈絕,手足厥冷,晬時①脈還,手足溫者生,脈不還者死。

【注釋】

①晬時:一晝夜的時間。

【譯文】

腹瀉頻劇,一時摸不到脈搏,手足厥冷,經過一晝夜,脈搏恢復,手足轉溫的,是陽氣恢復,尚存生機;若一晝夜後脈搏仍不恢復的,則沒有了生還的希望。

【評析】

本條講下利後脈絕肢冷,決死生於晬時之後。 本條所謂下利後脈絕,當是指急劇性的暴瀉,津液驟然過度損失,陽氣一時脫絕,以致手足厥冷與脈伏不見。這種病症,屬於暫時性的暴脫,所以經過晬時之後,陽氣尚有來復的可能。如果陽氣得復,而肢溫脈還,即有生機;如果厥仍不回,脈仍不起,則為死候。它與久病的肢厥脈絕,為真陽磨滅殆盡者不同,應當明辨。

【原文】

傷寒下利,日十餘行,脈反實①者,死。

【注釋】

①脈反實:實,謂脈來堅實有力,多見於大實症。虛症而見脈實,所以說反。

【譯文】

傷寒脈瀉,一日十多次,脈搏反實而有力的,為死候。

【評析】

本條講症虛脈反實的,預後不良。 虛寒性質的下利,脈當微弱無力,下利日十餘行,說明陽虛程度較甚,反而出現脈實,不僅是邪盛,而是胃氣敗絕的徵象,無胃氣則死,故斷為死候。

【原文】

下利清谷,里寒外熱,汗出而厥者,通脈四逆湯主之。

【譯文】

腹瀉完谷不化,發熱、汗出而四肢厥冷,症屬里真寒、外假熱,主治宜用通脈四逆湯。

【評析】

本條講真寒假熱,陽氣外亡的治法。 本症里寒外熱,即里真寒而外假熱,下利清谷,肢厥。本症汗出而虛陽將脫,症勢十分危急,故用通脈四逆湯以招納亡陽。

【原文】

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

【譯文】

熱症下利,里急後重的,用白頭翁湯主治。

【評析】

本條講厥陰熱利的主症及治法。 本條敘症甚簡,僅言「下重」一症,《巢氏病源》曰:「此謂今赤白滯下也,令人下部疼重。」因此,本條的熱利,應該作熱痢看。痢疾,古稱「滯下」,《內經》謂之「腸癖」,所下赤白黏凍,帶有膿血。由於熱邪下迫,所以肛部墜重。就病機來看,主要是肝經濕熱,所以治用白頭翁湯清熱燥濕、涼肝解毒。

白頭翁湯方 白頭翁二兩、黃柏三兩、黃連三兩、秦皮三兩。 右四味,以水七升,煮取兩升,去滓,溫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原文】

下利腹脹滿,身體疼痛者,先溫其里,乃攻其表,溫里宜四逆湯,攻表宜桂枝湯。

【譯文】

虛寒腹瀉,腹部脹滿,身體疼痛的,是表里皆病,應當先溫里寒,而後再解表邪。溫里宜用四逆湯,解表宜用桂枝湯。

【評析】

本條講虛寒下利兼表,治應先里後表。 《傷寒論》內對於表里同病的治療大法,一般應先表后里,但里虛寒較甚而兼有表邪的,又當先溫其里,後攻其表,如「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里,後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救里宜四逆湯,救表宜桂枝湯」,就是最明確的一例。從彼例看,本條下利也應是下利清谷,腹脹滿則是脾胃陽氣衰微。

【原文】

下利慾飲水者,以有熱故也,白頭翁湯主之。

【譯文】

下利症,見到口渴要喝水的,是里有熱的緣故,用白頭翁湯主治。

【評析】

本條講渴欲飲水是熱利辨證的另一依據。 厥陰病是寒熱錯雜的症候,所以厥陰的下利,有寒症、熱症之分。由於陰寒盛者,必手足厥冷,下利清谷,如得陽復厥回,利亦必自止。由於陽亢熱盛,灼傷血分,則便下膿血,里急後重,成為熱利。但也有虛寒下利,因陽復太過,以致陽氣過亢,熱反不除,熱傷血分而變成熱利的。 口渴為熱,是言其常,也有屬於下焦火衰,不能蒸騰津液上達而口渴,如少陰病的「自利而渴」,所以辨證中還應結合小便的清長與短赤,清白為寒,短赤為熱。當然飲量的多少,是喜冷飲,還是喜熱飲,也有助於鑑別。

【原文】

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

【譯文】

腹瀉並見譫語、腹部硬痛的,是腸中有燥屎阻結,治療可用小承氣湯。

【評析】

本條講熱結旁流下利的症治。 四方麻下利而復有燥屎,此為熱結旁流之症。其所瀉下的糞便,必不是清谷,而是清水,氣味必穢濁難聞,與「少陰篇」中「少陰病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痛,口乾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的病理機轉近似。本條僅提出譫語一症,作為里實的辨證眼目,是不全面的,還必須結合其他脈症,如脈沉實,腹部脹痛,潮熱,舌苔黃燥,小便黃赤等,因證勢尚不太急,所以治以小承氣湯,里實一去而譫語下利自止。

【原文】

下利後更煩,按之心下濡者,為虛煩也,宜梔子豉湯。

【譯文】

腹瀉以後,更加心煩,胃脘部按之柔軟的,這是虛煩的症候,宜治以梔子豉湯。

【評析】

本條講下利後虛煩的辨治。 下利後心煩更甚,可見原來就有心煩,提出按之心下濡,乃表明內無有形實邪,而是無形之熱內郁,所以斷為虛煩,而治以清宣鬱熱的梔子豉湯。梔子豉症證的主症如心中懊、胸中窒等已載於太陽、陽明篇,本條補充出「按之心下濡」,不僅有助於虛煩的診斷,更可加深對虛煩含義的理解。

【原文】

嘔家有癰膿者,不可治嘔,膿儘自愈。

【譯文】

病人,宿有嘔吐的,若是內有癰膿而引起的,不應見嘔而止嘔,應解毒排膿,膿盡則嘔吐自然痊癒。

【評析】

本條講癰膿致嘔的治禁。 凡是因為內部癰膿而引起的嘔吐,不可強止其嘔吐,因為這種嘔吐是機體驅除癰膿的反映,嘔吐正是癰膿的出路,癰膿盡出,則嘔吐自然而止。本條理論的實踐意義,示人治病必求其本,並且必須因勢利導,雖然未出治法,但從「膿儘自愈」一語來看,不難得出應以消癰排膿為主,如果強止其嘔,不但嘔不會止,必然釀成無窮的後患。

【原文】

嘔而脈弱,小便複利,身有微熱,見厥者,難治,四逆湯主之。

【譯文】

嘔吐而脈弱,小便反而清利,身上有輕度的發熱,如果又見到手足厥冷,這是難治的症候,可用四逆湯主治。

【評析】

本條講陰盛陽虛嘔逆的辨治。 嘔而脈弱,為中虛而胃氣上逆,小便複利,是下虛腎氣不固,身有微熱而厥冷,則微熱決不會是陽復,而是虛陽浮越。此症寒逆於上,陽虛於下,陰盛於內,陽浮於外,所以難治。但畢竟以陽虛陰盛為主,故以四逆湯主治。

【原文】

乾嘔,吐涎沫①,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

【注釋】

①吐涎沫:吐出清稀涎沫。

【譯文】

乾嘔,吐涎沫,頭痛的,是肝寒犯胃、濁陰上逆所致,主治宜用吳茱萸湯。

【評析】

本條講肝胃虛寒,濁陰上逆的症治。 由於寒傷厥陰,下焦濁陰之氣,上乘於胸中清陽之位,厥氣上逆,以致產生乾嘔、吐涎沫、頭痛等症。這裡須要明確的,所謂吐涎沫,是吐出清涎冷沫,與痰飲不同;其頭痛大多在巔頂部位,與三陽經頭痛有別。前者是厥陰寒邪於胃,胃陽不布,因此產生涎沫,隨厥氣上逆而吐出;後者因厥陰的經脈與督脈會於巔頂,所以陰寒之氣能夠隨經上逆而為頭痛。太少二陰均無頭痛,獨厥陰具有,就是這個緣故。然而桂枝湯症也有頭痛乾嘔,似與本症相同,其實毫無同處。

吳茱萸湯方 吳茱萸一升(湯洗七遍)、人參三兩、大棗十二枚(擘)、生薑六兩(切)。 右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

【原文】

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

【譯文】

嘔吐而見發熱的,主治可用小柴胡湯。

【評析】

本條講厥陰轉出少陽的症治。 厥陰與少陽相為表里,少陽病進,可以轉入厥陰,厥陰病衰,也可轉出少陽。此條列於「厥陰病篇」,且症見嘔而發熱之少陽症,故謂厥陰轉出少陽也。然此症與陰盛陽虛氣逆之嘔迥異,所以此症出「厥陰篇」,亦有利於鑑別辨證。

【原文】

傷寒噦而腹滿,視其前後,知何部不利,利之即愈。

【譯文】

傷寒病噦逆而又腹部脹滿的,應察看病人的大小便,是哪一方面不通利,採取因勢利導的方法,病就可以獲得痊癒。

【評析】

本條講實症噦逆的施治原則。[1]

【醫者必讀】

《傷寒論》自古以來,就是一部經典一部傳奇,成為醫者必讀的書籍之一,也是國家考試的參考用書之一,《傷寒論》六證辯證明晰,理法中規中矩,方藥配合嚴謹等多種特點,是應用湯液辯治的獨特臨床治療技術。

《傷寒論》是中醫臨床學術的根本,中醫療效的源頭,就像北宋時期的林億在《校定備急千金要方後序》中重點提到:「臣嘗讀唐令,見其制:為醫者皆習張仲景《傷寒》、陳延之《小品》。」北宋王溥撰在《唐會要?醫術?卷八十二》中記載:「乾元元年(758年)二月五日制:自今以後,有以醫術入仕者……各試醫經方術策十道、《本草》二道、《脈經》二道、《素問》十道、張仲景《傷寒論》十道。」[2]

【作者簡介】

張仲景名機,史稱醫聖。南陽郡涅陽(今河南省鄧縣穰東鎮張寨村,另說河南南陽市)人。生於東漢桓帝元嘉、永興年間,死於建安最後幾年(約公元215~219年)。相傳曾舉孝廉,做過長沙太守

張仲景從小嗜好醫學,年輕時曾跟同郡張伯祖學醫。經過多年的刻苦鑽研和臨床實踐,醫名大振,成為中國醫學史上一位傑出的醫學家。

張仲景生活在東漢末年。當時疫疾廣泛流行,大批的人死亡,據載自漢獻帝建安元年(公元196年)起,十年內有三分之二的人死於傳染病,其中傷寒病占百分之七十。張仲景刻苦學習《內經》,廣泛收集醫方,寫出了傳世巨著《傷寒雜病論》。它確立的辨證論治的原則,是中醫臨床基本原則,是中醫的靈魂所在。在方劑學方面,《傷寒雜病論》也做出了巨大貢獻,創造了很多劑型,記載了大量有效的方劑。其所確立的六經辯證的治療原則,受到歷代醫學家的推崇。這是中國第一部從理論到實踐、確立辨證論治法則的醫學專著,是中國醫學史上影響最大的著作之一,是後學者研習中醫必備的經典著作,廣泛受到醫學生和臨床大夫的重視。[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