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吴学宏)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鸿雁》是中国当代作家吴学宏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鸿雁
“鸿雁天空上队队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歌声婉转动听,如泣如诉,娓娓道来唯美缱绻。
我的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伴乳名叫鸿雁。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刚从大家庭中分出,上无立锥之瓦,就租住在鸿雁家隔壁的一户人家。听母亲说,那时生活非常困难缺衣少粮。鸿雁的婆婆常常在后院的矮矮围墙边,递过来一些食物为襁褓中的我补充营养,我年龄太小少不更事,没有留下丁点印象。
后来我家修了新房,就搬出了这户人家。大了点,因为年龄相仿,我和鸿雁跑来跑去经常在一起玩耍。穿开裆裤的我们在河滩上垒石“建屋”,做灶过“家家”,我一般都充当男主人,她则是勤快贤惠的小媳妇。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常常到她家去玩,她们一家人都喜欢浓眉大眼聪颖俊雅的我。饭好了,坐下来,毫不客气地端碗吃饭,有时天晚了就在她家睡觉。后来父亲带着我,给她们家里背去一书包的大米。
几个小伙伴在电线杆下嚷得起劲,邻家的小荣大声说:“鸿雁你要落下来。”小鸿雁心里不快,鼓起肥嘟嘟红嫩嫩的小嘴巴正要反驳,小荣对我们挤眉弄眼说:“我说得是天上的鸿雁。”鸿雁无言以对,气得眼珠翻白眼,只好作罢。
小学启蒙,我与鸿雁分在了一个班上,她常常跑来问我作业题。放学后我们结伴到后山去揪青青茅草根,折殷红的映山红。小学我们在一个班上待了五年,升入初中后,班级变成了四个班。我在三班,她在四班,教室中间隔着一堵墙壁。家境殷实,美貌的她很快就在班上“鹤立鸡群”,身边多了几个大献殷勤的男生。在英语老师主办的圣诞晚会上,我们班由我们几个俊男靓妹表演的舞蹈《草原牧歌》大获成功,好评如潮。初二三个班各出一名漂亮女生演唱《童年》,开始好好的,到了她演唱的那一段,因多发了一个“呃”,引来嘘声一片,险些砸场。
她原是独生女,她母亲在近四十的年龄给她添了一个小弟弟。有一天,我背着一大袋玉米粒准备去加工厂,正在大操场歇气。鸿雁抱着她的小弟弟在那里玩耍,她看见我,开着玩笑戏谑:“我怎么老看见你背一背篼?”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未来得及作答,刚好我们年轻的数学老师经过此处,笑着替我解围到:“你怎么总是抱着你弟弟?”算是为我打了一个平手。
暑假,我们同时参加了一个英语补习班。还未到上课时间,老师不在,我们纷纷拿起讲桌上的粉笔头打仗,我抓起几颗朝她的马尾巴辫投掷,她不甘示弱,开始反击,你来我往,教室里一片混战。当她把一大把粉笔头一齐掷到我脸上时,英语老师匆匆赶到,进了教室,我只得尴尬地抹去脸上的粉笔污渍 ,痛吃哑巴亏。
上高中,我分在文科班,她在理科班,听说她们班上有一个外地男生与她过从甚密。
一天,鸿雁下课后跑来对我说,星期天和几名同学去游黄龙洞,问我去不去,我一口答应。
星期天吃过上午饭,我就取出一把新电筒,装入两节刚买的电池,检查了灯泡情况,一切正常。骑上单车去找鸿雁,只有鸿雁的婆婆在家,我亲热地喊了声“婆婆”,问鸿雁在不在家,她婆婆说她已跟几个同学走了。
我一路紧蹬自行车,骑得风快,衣衫在身后猎猎作响。到了轰鸣作响的黄龙洞前,鸿雁她们一大伙正在溶洞外的一块土坪上休息等我,全部是她们班上的男女同学。
我们依次进洞,脚下是激流汹涌的暗河,靠近崖壁有一条斗折蛇行的小路,越往里走,里面越漆黑一片,暗无天日。路很难走,稍不注意不留神就会跌入冰凉的水中或是碰到头。来不及停下来驻足欣赏途中的奇笋异石,我们一行人匆匆赶路。走了约半个小时,我的电筒光忽明忽暗,不敢再往里走了。鸿雁眼睛近视,在里面跌跌撞撞被人拉扯着走还十分困难。人群中有人建议让我把她送出去,我上前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关节细长,手心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我拉着她的手,她也极其温顺的在我身后亦步亦趋,经过一阵摸索,我们走出了洞口,豁然开朗迎来一个阳光灿烂的世界。
高考前夕,进行了预选。我以文科第四名的成绩脱颖而出,一纸红榜在大街上贴出。鸿雁家里是商品粮户口,她准备考技校。预选后大浪淘沙,我们文科班只留下不到十个人,她除开英语课不上之外,其余时间都来和我们一起听课,坐在我旁边。
由于我的英语、数学基础太差,贫瘠的土地上结不出甘甜的果实,在我进城复读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地区技校明亮的教室里。
经过不懈努力,我终于考入大学,鸿雁已顺利参加工作。在我大二的一天,鸿雁带了一个老同学,到我们学校找到我。我和她原先高中班上的一名男生合伙作东在外面餐馆把他们请了一顿。饭后,我们一起散步去市里。
先陪她在北大街“大光明眼镜行”配了一副隐形近视眼睛,然后去中心广场,中心广场上音乐喷泉正在开放,就着五颜六色的光柱我们三个人照了一张合影像。相片很快洗出,我要去付钱,她坚持她付,她把合影像给我,另外给了我一张她的单人像,照片上的人都是一脸严肃,没有笑脸。
她的母亲是个极豁达、口齿伶俐的能干人。对我很好,每次在老街上见面我们都互打招呼,她妈看我的眼神,很热烈很浓情,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越看越欢喜。我也先后处了几个女朋友,就跟她与我一样,阴差阳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十年,我与鸿雁邂逅于县城的农贸市场。老同学见面分外高兴,她询问我的电话,立刻从挎包里掏出笔,专门记在本子上,然后匆匆地离去。
在休闲广场,我俩又不期而遇。我建议她坐下好好聊一聊,她不肯坐,我就坐在临河的凳子上,河面吹着凉凉的风,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我身旁。我们谈了一些工作、生活上的事,她又一次问起我的电话,我们彼此把对方号码存入了手机。
后来,我调进了城,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在窄窄的人行道,在登山的盘山公路上,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郁郁寡欢。有人说,她们夫妻关系不好。我也曾见过她的丈夫,看上去是一个极开朗懂事的小伙子。
每次见到她,我总是先打招呼,衣着光鲜的她经常是面无表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或做简单的应答,有两次竟然没有回答我,一声不响地从我身边走过。有一次我在人行道散步,看见前面远远的是她,我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想给她带来一些惊喜几许快乐,故意高声在她脑后喊:“鸿雁,你朝哪里飞?”终于看见她露出久违的一次笑颜。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再不可能深入她的心灵,为她排忧解难,再也回不到无忧的童年。她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希望她走出阴霾,走进一片艳阳天。
她的电话号码,我始终没有打过。我的电话,从未响起她的问候,久而久之,我删掉了她的号码。[1]
作者简介
吴学宏,男,70后,陕西省镇巴县人,中共党员,高级教师,中国作家网会员,陕西省文学创作研究会会员,南边文艺签约作家,省教学研究会会员,汉中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