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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记(叶沉)

遇蛇记
图片来自免费素材网

《遇蛇记》中国当代作家叶沉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遇蛇记

我对蛇的心态有点儿和大名鼎鼎的叶公相似,但显然又好他一些。叶公见到真龙便落荒而逃,而我遇到蛇后是绝不会跑路的,除了些许害怕,更多的则是激动和兴奋,甚而至于颇有一些想要亲近的感觉——这念头着实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当然,我是断断不会轻易上前冒犯它们的。

细究之下,这种复杂心态的形成应该是和自小以来几次遇到蛇的经历有关。

第一次见到蛇并留下初步印象的,大约是在四五岁时。那个年月生活困难,时任公社豫剧团业务团长兼首席教师的父亲便派人将我接了去,随着他在剧团生活,也算是为守在家里的母亲减轻一些负担。

那天没有演出任务,一向特别宠我的几个小叔小姑们便照例带我出去游玩,不觉来到了公社林场外的河边。其时,正值暮春时节,轻风拂面,四野辽阔,岸柳吐绿,水声泠泠,清澈的小河里游鱼、青蛙、蝌蚪等随处可见。一位向来贪玩的小叔拿着一根竹杆儿,走走停停,不时用竹竿在水草里拨来捣去。忽然他动作慢了下来,神情极是专注,小心翼翼地将竹竿探进水草深处,然后猛地向身后甩去,一条黑亮的小蛇蜷曲着飞出水面,“啪”地落在河滩上。小叔用竹竿灵活地拨弄几下,那小蛇便乖乖地爬伏到竹竿上不敢大动了。

看到小蛇如此可爱,我欢叫着飞奔过去,伸手便要抓来玩。小叔连忙拦住我说,小心它钻进你的肚子里,快把嘴巴捂上——我吓得赶紧用两只手捂住嘴巴。他又说,不行不行,还有眼睛,还有耳朵,还有……

我顿时慌了神,两只手顾此失彼、捂之不及,便“哇”地大哭起来。一位小姑连忙把我搂在怀里,边哄我边冲小叔笑着啐骂。我这才明白小叔是在恶作剧,但自此心里便留下阴影,对蛇产生了一丝潜在的惧意。

其实,我们那一带的蛇如花股蛇、青水漂、菜花蛇等,大都性情温和且无毒,主要以老鼠、蛙类、雀卵等为食,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后来的日子里,我和伙伴们经常在田间地头、河沟树林等处遇到蛇,有时竟也会捉住拨弄一番,然后任其遁去。倘或有人想要加害它们,比如用小铲子对它们“斩首”或“断尾”,我一般都会出手阻拦。

印象最深的一次遇蛇经历,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然而也颇有几分奇幻的色彩。

七岁那年的夏天,正是农历六七月间。那时乡下还没有电,尚不知电扇和空调为何物,酷暑难当之际,一般人家晚上大都在屋里席地而眠,借助地底透出的凉气清爽身心。我们家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我家的老屋是太爷爷一辈盖下的,砖包土墙,半草半瓦的屋顶,颇有一些年头了,睡在地面上极是阴凉。

那晚,劳累了一天的家人们早早便熄灯睡下了。彼时,屋外月色如水,虫声唧唧,屋里则一团漆黑,父亲鼾声如雷。半梦半醒之间,我只觉肚子上一道冰凉缓缓划过,便下意识地伸手摸去,一下攥住一条翻滚蠕动的棍子一样的东西——蛇!我瞬间惊醒,却既不敢动身又不敢喊叫,脑子里一片空白和麻木。那条蛇挣扎着缠绕在我的手臂上,我则本能地死死抓紧手中的部分,心里默念着“天快亮吧,天快亮吧”——不知何时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睁眼看去,手里空空如也。回想夜里发生的事情,似梦非梦,亦真亦幻,实在恍惚得很,便讲给父亲母亲听。父亲抓起我的右手放在太阳光下让我伸开:几粒细小的鳞片闪着彩光,一股腥气直冲鼻孔······

据老辈人讲,家蛇是镇宅之神,象征着吉祥平安,当然是不会咬自家人的。因为未被所噬,我又平添了几分对蛇的好感和亲近。饶是如此,母亲还是吓得不轻,赶忙买来香烛纸钱等,跪在堂屋里很是祷告一番。

大约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全家人正在屋里吃饭,突然“啪”的一声,从房梁上掉下一条花股大蛇来,足有三尺多长,姐姐吓得尖叫一声跑了出去。父亲则不顾母亲的阻拦,拿起铁锨三五下把蛇铲为几段,然后扔到村外的水塘里去了。说来也怪,不久,母亲便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足足十多天才逐渐痊愈。现在想来,这许是胆小的母亲自己把自己吓出病来也未可知。

神蛇显灵之说固不足为信,但自古以来蛇在国人心目中的存在感之强却是不可否认的,几乎影响着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尤其是文学艺术。 无论是《山海经》、《搜神记》还是《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亦或是西方的神话经典,其中关于蛇的故事和传说不胜枚举,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关于蛇的词汇成语等也比比皆是。“美女蛇”便是一个与“狐狸精”相比不遑多让的的著名形象,虽然这两个词都深为家庭主妇们所咬牙切齿,但在心怀觊觎的男人们心里则恐怕是另外一种感受了。许仙固然逃不脱白素贞的套路,白孝文也没能过得了田小娥这一关,至于众多凡夫俗子,我实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邂逅蛇妖姐姐、狐仙妹妹时,抵抗力自愿降为零,“纵被无情害,不回头”。

如此看来,“美女蛇”一词与其说是对“魔女”们的诅咒,倒不如说是对蛇类的褒奖与抬爱了,灵蛇有知,想必也会“与有荣焉”吧。

最近的一次遇到蛇已是在焦作市上中学的时候了。那年国庆节和几个同学一块儿去远郊山里游玩,其间,发现一处杂草丛生的废弃院落,我独自信步走入,看到正屋外墙有石阶可通向屋顶,便打算拾级而上。抬头间,猛然看见一条青灰色的大蛇正横卧在中间的石阶上,觉察到有人迫近,它瞬间将头高高昂起,这样相对僵持着,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那时我已经看过戏曲电影《白蛇传》,李炳淑近乎完美的女神形象正深入我心,而且当时也正对《聊斋志异》读得入迷,于是对眼前的大青蛇便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来。然而奇迹终未出现,在相持了约一分钟后,大蛇从容不迫地顺着阶隙慢慢隐去,留下自失的我呆立良久,才怏怏而归。

及至立业成家,居住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城市里,与蛇不期而遇的机缘便彻底失去,它们似乎真的也都羽化成仙一样隐遁无踪了······

今年春上到南方造访,被友人拉着去了当地一家颇负盛名的酒楼。友人点了一道叫做“三蛇羹”的特色菜,端上桌时,鲜香扑鼻,色味俱佳。一试之下,果然胃口大开。停箸举杯之际,忽然想起“心如蛇蝎”这个形容极恶之人的成语来,环顾诸君淋漓酣畅、大快朵颐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联想到现实生活之中,有时人性之凶险残酷,又何止百倍于蛇蝎。倘若灵蛇有知,是否会大鸣不平,继而也创造出一个“心如人兽”的成语来呢?

呵呵,着实挺讽刺的。 [1]

作者简介

翟明辉(叶沉),中原布衣,蓬门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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